我的魍魎暴君
112千里追殺
半晌,對面沒反應。
殺手張同志一眼掃過去,心內氣血立即翻滾不停,更加鬱卒了:這羣人是在做什麼?那黑臉殺神面無表情得在瞪小孩;白麪殺神在掏耳朵;小孩忙着抹眼淚;更過分的是,那寵物貓(?)直接肚皮朝天,睡了,旁邊那嬉皮笑臉的青年居然蹲下來在撓它肚皮玩。
這些人是要怎麼樣啊?赤裸裸無視了他了啊?他“紅樓”的尊嚴還有木有了?
還好,這時有人聽到了重點。
“啊?紅樓?”白麪殺神語氣驚異。
殺手張同志滿意得點頭:哼!這回害怕了吧?
卻聽那人接下去道:“是妓院呢還是大觀園?”
殺手張同志腳下頓時一個打跌:這些人到底是從哪個山旮旯裡出來的?連“紅樓”都不知道?或者他們當真是藝高人膽大,所以才這樣不把他們“紅樓”放到眼裡?
金藍迎上殺手張憤怒、疑惑並着驚懼、彷彿是看怪物的眼神,摸了摸鼻子,再問:“你要小孩?給你就是了。聲音那麼大做什麼?”
殺手張同志一下子愣住了,本以爲要費一番口舌遊說不說,還不定又會惡戰一場,沒想到今日這位居然這麼爽快,不禁訥訥道:“你確定?”
金藍認真點頭:“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劉全拖着小老虎的爪子往邊上移,心裡默默吐槽:你根本就不是大丈夫!
他有不好的預感,按金藍這戲耍人的勁頭,這裡馬上就要成爲一片戰場。
殺手張沒料到事情進展那麼順利,頓時大喜。
只聽金藍朝元魍喊:“小四,那老小子點名兒要你。你就跟着去吧,記得把賣身銀子拿回來。”
殺手張眼中的笑意還未褪下去,再聽這話,頓時臉色就僵硬了。
劉全嘴角抽筋,萬分同情得看門口那位:這真的不怪天,不怪地,只怪這位自己撞到槍口上來!不知道他家女主子最大的愛好就是看人吃癟嗎?
殺手張同志怒紅了一張老臉,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舉刀指着金藍喊:“你!你耍我!”
他要的是小孩?不是黑麪殺神!
元魍不悅皺眉,冷聲道:“你再指着她,我讓你從獨臂變成無臂!”
伸出的刀頭“嗖”一下就縮回去了。
金藍責怪元魍:“小四,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怎麼能威脅別人呢?對待老人家,我們要報以謙虛誠懇禮貌的態度。”轉頭極其溫柔又問,“你不要我家小孩,那你要哪一個?”
殺手張頓時淪爲“老人張”,嚥了咽口水,小心翼翼指了指趙小才:“我……我要的是他。”
金藍豎眉大喝:“你這麼大年紀個老不休居然要欺負一個奶娃娃!實在是太過分了!我要替天行道,削了你那半邊肩膀!”
殺手張內心淚奔:剛剛誰說不能威脅別人的?這個變態啊!
他可憐的膀子啊,今天註定是保不住了哇!
金藍把這位欺負得狠了,這才慢慢道:“況且這也不是我家的孩子,你要帶走他,也得問過他家人才是。我可做不了這個主。”
殺手張來回瞧瞧這一白一黑兩尊殺神,定了定神,心下思慮頗多:這兩方實力,上次已然分出高低;況且這次帶來的人中,一部分跟那姓趙的漢子打鬥中,已有傷亡。若此時再跟眼前這兩位正面衝突,勝算全無。
此次任務,看來又要敗在這兩位手中了。
殺手張同志深諳能屈能伸之理,再不管眼前之人,拔腿就朝外跑出幾丈遠去。
隨風飄來的是這位放下的狠話:“你們等着!‘紅樓’千里追殺令不會就這麼結束的!與‘紅樓’作對,只有死路一條!”
金藍轉頭憂傷問:“爲什麼壞人逃跑前的臺詞千年都不變呢?”
元魍冷靜回答:“因爲他們語言能力比較弱吧。”
劉全明顯看到“語言能力比較弱”的那位提着的真氣猛的一泄,差點一頭撞到旁邊的大樹。
趙小才雖然沒怎麼能聽懂這幾位的對話,但是眼前的形勢他還是看懂了。這位姐姐不費一兵一卒就把壞人說跑了,好厲害!比他那幾位天天喜歡耍大刀的叔叔都要厲害!
小孩子單純的心思裡,金藍頓時成了他的英雄。
趙小才小盆友仰着小腦袋,眸子亮晶晶得望着金藍。
金藍心下癢癢,伸手就要去捏小盆友紅通通的羞澀小臉。
卻見眼前黑影掠過,有人劈手從她手中搶去了小孩。
元魍提着趙小才的後頸子就往外走:“不是要去找他爹嗎?趕緊找!找完了咱們還得趕路!”
金藍望着元魍的背影,眨眨眼睛對劉全道:“沒想到你家殿下喜歡這種類型的小孩子啊?瞧這親熱的!”
劉全面上很平靜得拎起小老虎,心裡在嘶吼:你到底哪知眼睛看到主子他對這小鬼親熱了!以後誰再說他“二”,他就跟誰拼命!眼前這位旁的他不敢說,感情這條線上絕對比他“二”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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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在三十里外的小溪旁找到了趙有才。
大約這位是以自己作餌,把殺手引至離廢廟比較遠的此處,來掩護趙小才。
此時,這位魁梧的“莊稼漢”已是渾身帶血,倒在地上。
趙小才撲了上去:“趙叔叔!叔叔!”
趙有才掙扎着睜開眼睛:“小……小少爺……”再擡眼看看金藍幾個,眼裡幾分感激。
雖然不知道那些殺手最後爲何撤走,但想來定是與眼前這幾位有關係的。
金藍皺眉,蹲下來,不用檢查,也知這位受傷深重,怕是心願未了,所以在強撐這最後一口氣了。
趙有才斷斷續續道:“我……我有一事……想請各位幫……幫忙。”
金藍猶豫一會兒,嘆口氣,道:“你說吧。能幫的,我一定會幫。”
趙有又道:“請……請各位將我家公子送……送到臨州朱……朱……”或許是見金藍答應了,這口氣鬆了開來,話還沒說完,居然一下子就閉目去了。
趙小才愣了一會兒,小小的心靈裡也許終於知道發生了什麼。他把嘴脣咬白了,終是沒有忍住眼淚。淚水,順着眼眶,無聲得滴在地上。
金藍把小孩腦袋按進自己懷裡,看一眼元魍。
成長,向來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只是有時候,這個代價太大,譬如趙小才,譬如她家小四。
響了半夜的悶雷,此時,終於傾下瓢潑大雨,將地上殘血洗淨,掩蓋掉世人的傷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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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萬寶大會
金藍看着睡夢中還在不自覺流淚的趙小才,不禁又是一聲嘆息。
元魍整理好物什,道:“咱們走吧。”完全沒有看趙小才一眼。
金藍趕緊一把拉住:“誒!就這麼走了?”
元魍道:“這不是找到他爹了麼?”
金藍艱難道:“可是……他這個爹已經死了……”
元魍依舊面無表情:“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金藍決定不繞圈子:“這孩子,一個人,怪可憐的,總得幫幫他。”
元魍看了她一眼:“我們不是已經幫他葬了他父親嗎?”
金藍:“……”擡腿踹看熱鬧的劉全,“咱們民主化投票。小全子,現在要不要幫這孩子,決定權就在你手上了。”
劉全看看這邊虎視眈眈的女主子,再瞧瞧那頭默默冷眼的男主子,舉着手投降:“我能不能放棄這一票?”
金藍一掌把他拍飛:“沒有主見的傢伙!”
沒有主見的那位默默內桑:他哪位都得罪不起啊!
金藍想了想,才發現這是元魍第一次如此強硬得違逆自己的意思,不禁感慨:“小四啊,你果然長大了,不再聽孃的話了。”
元魍沒好氣得瞥她一眼:“你不是我娘。”頓了頓,又道,“況且哪裡有做孃的,隨便就接收了路邊的野小子的。”
金藍恍悟出這話裡幾分酸意,頓時笑得不可抑制:“喲,原來小四是吃醋了。放心,就算我收養了再多的孩子,我家小孩也永遠只有小四你一個。來,讓娘撫摸撫摸!”說着,就把魔爪伸向了元魍萬年不動的臉上。
元魍任這位隨便在自己臉上拉出什麼怪表情,心裡卻爲金藍那句“永遠只有小四你一個”融化了開來。
他心內嘆氣,認命得迴轉過來,抱起睡着的趙小才,就上了馬車。
這世上,只要是金藍想做的事情,雖然他不願意,他也會爲她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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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一路車行一月,共擊退殺手三撥。
想來那殺手張同志最後說的那句“千里追殺令”確實不是那麼好相與的,那個叫“紅樓”的地方倒確實是鍥而不捨。
其間,金藍也問了趙小才具體情況。
而且,那趙有才臨死前話也未說全,他們尚不知要把小孩送到臨州哪裡去。
誰知,小孩卻不知自己身世。只道從小三位叔叔就帶着他到處奔走逃命,至此,全都命喪九泉。
本來他倒是有一塊價值連城的扳指是從小帶着的,據說是跟身世有關,卻在月前被人偷走。聽說七月初七滁州城會舉行萬寶大會,各處珍寶都會流通到那裡去。趙有才便帶着他去滁州城碰運氣,看能不能找到那失去的扳指。誰知半路就發生了這樣的慘事,最後一個親人也離他而去。
小孩每每說至此處,眼圈就紅。
金藍也不再問,既然有目標,便繞路先到滁州城參加萬寶大會。
即使找不到那扳指,也沒關係。
反正到了臨州,找姓朱的高門大戶就是,到時候總會有辦法的。
倒是元魍,看不得趙小才軟軟糯糯的模樣,更看不得這死小子一直跟着金藍,於是閒暇工夫,睡前膳後,總把小孩抓過去練武。
練武總是艱辛的,小孩之前雖然也各處奔波,但總是被幾位長者當少爺供着,其實是從未受過什麼苦的,開始難免有幾分不情不願。
但是元魍冷聲道:“你知道爲什麼你幾位叔叔會死嗎?就是因爲你無能!你拖累了他們!你如果沒有能力保護自己,就是在間接殺害身邊的人。不是別人,就是你,害死了你三位叔叔。”
趙小才頓時就被這一論調震住了,半天回不過神。
金藍在旁邊小聲對劉全道:“對小孩子講這樣的話,會不會太嚴厲了點?”
劉全撇嘴:“我倒是覺得殿下講的是實話。”他這一生,就正努力不做殿下跟金藍的累贅。
趙小纔想了一晚上,第二天便變成他跪求元魍教他工夫。
金藍爲這兩位能如此和平相處而高興。她卻不知道的是,元魍教趙小才之前,讓他發了個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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滁州城,地處北朝大輿跟南朝南週中介之地,更是綠林人士往來密集之處。畢竟,這中介的地方,兩朝都是觸手難及。
江湖綠林之人最喜此處,朝廷也很難管轄到。於是,此地雲集江湖豪傑、販夫走卒各類人士,人多了,流通多了,自然經濟也就發達了。因此,滁州城百業興盛,不輸京都跟臨州。
尤其這萬寶大會即將舉行,滁州城更是人流潮動。
金藍幾人七月初就到了滁州城,客棧裡的房間居然被預定一空了。
幾人從客棧出來,面面相覷。
“這雲來客棧確定是城裡最大的客棧?”金藍十分不相信。如此大店,怎會連一間房都騰不出來。
趙小纔到底是走過很多地方的,雖然年紀小,見識還是比這困守皇宮十來載的三人多一些的:“雲來客棧是江湖第一家諸葛家的產業,取義客似雲來,在很多城裡都有分店,自然是最大的客棧。”
劉全補充:“就算這不是最大的,我們也走過好幾家了,全都沒有空房了啊。”更誇張的是,連柴房都被租出去了啊!
小太監悲慼戚道:“趕路的時候,咱們露宿山野也就算了。難道這麼大個繁華大城,還要叫我們露宿街頭?”
幾人正鬱結時,裡頭傳來老掌櫃的聲音:“各位,留步!”
劉全眼前發亮:“有房間了?我們要求不多,只要一間就夠!”
老掌櫃氣喘吁吁跑出來,翹着兩撇山羊鬍:“客棧裡房間是真的沒了。但是幾位客官若沒有去處,老朽倒是有一個好建議。”
金藍笑道:“老先生請講。只要能遮陽避雨,就行。”總得找一個住處,待到七月初七那一日啊。
老掌櫃道:“老朽有位姐姐,是城邊上一座小庵主持。各位若不嫌棄清修人家,寡茶淡飯,老朽便可帶各位過去。各位只需要付些香火錢,便可。”
劉全頓時喜笑顏開:“不介意,不介意,怎麼會介意?”他們都多少日子沒睡過牀了,別說尼姑庵了,就算讓他去做和尚,他也是願意的。至於那裡只能茹素,那也不打緊。他們可以到其他地方打牙祭呀。
金藍也高興:“那便請老先生帶路吧。”
幾人歡欣上路。
一路上,金藍幾人正好跟老掌櫃打聽萬寶大會是否有扳指之事。
老掌櫃笑道道:“這萬寶大會什麼珍寶沒有?扳指,玉的、金的、銀的,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你見不到的。”頓了頓,又問,“各位這回是要獻什麼寶物?”
金藍道:“我們就是路上聽說有這盛會,準備過來觀禮的。我們哪裡會有什麼寶貝?”
老掌櫃一愣,突然抱拳:“恕老朽眼拙,不知幾位是江湖上哪幾位大俠?”
金藍也愣:“我們只是普通人,哪裡敢稱大俠?”
老掌櫃更訝異了:“你們既不是成名大俠,又沒有帶寶貝來,怎麼能參加這萬寶大會?”
金藍奇怪問道:“爲什麼不能參加?”
老掌櫃好言解釋:“各位有所不知啊。這萬寶大會會場,歷來有個規矩,非名門望族、成名俠士不能入。普通人想進去一觀,必須提供一件寶貝,一件能令萬寶大會主人看上眼的寶貝。”
金藍摸摸鼻子:“這規矩,倒是奇了。如此,不是把我等平民百姓拒之門外?這萬寶大會主人,倒是個勢利眼哪。”
老掌櫃嘆氣:“誰又說不是呢?那萬寶大會主人,便是江湖上有名的,又摳門又勢力的玉財神。也曾有人質疑他那規矩,他說,這是爲了不降低萬寶大會的格調;有錢的,自然能看出寶物價值,肯出金銀購買;沒錢的,就算看中了,也買不起;又何必進去自尋苦惱呢?也別說,就他這做法,倒真是吸引了各處公子豪傑前來,每次都辦得熱熱鬧鬧的。”
金藍瞧趙小才:“那我們豈不是撲了個空。”
小孩也很是喪氣。
劉全小聲嘀咕:“就我們殿下那身份一擺出來,還有誰不敢放我們進去……哎呦”
腳上狠狠被金藍踩了一腳。
金藍瞥他:他們藏這身份都來不及了,露出來豈不是找死?能說點有建設性的話麼?
一直沒開口的元魍沉聲道:“既然來了,總不能空手而歸。至於寶物,我們再在城裡珠寶行裡找一找,總能找到符合要求的。”
老掌櫃笑道:“哪有公子你想的那麼簡單?這城裡各珠寶行裡有年頭、有價值的珠寶,全被那寧財神搜刮去了。別說千年的,就連百年、十年的玉器都沒剩了。”
劉全抱着下巴嘀咕:“千年?我怎麼覺得我們身上也有千年的寶貝呢?”
金藍、元魍頓時靈光一閃。
幾人眼光驀然集中到躲在趙小才懷中吃棉花糖吃得極其開心的始皇小老虎身上。
千年虎妖?說敢說不是寶貝!
處在甜蜜中的小老虎突然睜眼,瞧見這幾位嘴角的狡笑,不由得,渾身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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