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 201 蓄勢篇 (V54)
200第一神偷
這人,不是當初在柳州城遇到,偷了小才扳指又偷玉多多錢袋,最後被玉多多壓迫到自己求饒進了柳州城大牢的那個小偷,又是哪個?
之所以元魍對這個人有印象,完全是因爲這人那奇特的藏物方法——當初,這人就是從褲襠裡把小才小盆友的扳指給掏出來的,給他們噁心了好一陣子——後來,小盆友把那扳指用皁角刷洗了不下百遍才肯掛在脖子上。
從某種意義上講,這小偷在藏物的方面,是種神級的存在——他藏在那地方,也不嫌膈得慌!當然,跟玉多多同志更是有異曲同工之妙——那位,也喜歡貼身藏好東西。
雖說小偷小摸也夠不上死罪,但是由諸葛家的人送進官府去,這小偷也不會這麼輕易就被放出來纔對,最起碼得關上個幾年。怎麼這個時候,居然會在京都地界再碰上這個人?
元魍有幾分疑惑。
他更加糾結,到底要不要出手把這個人救下。
畢竟,從本質上來講,這小偷也不是個正人君子;但是,看他剛剛在城外作爲,心地倒是不差。
碰到心地不錯的人,元魍就會不自覺得聯想起金藍。
這位正在神遊的當口,裡頭已經亂成一鍋粥了。
那竊賊團伙一聽青年這話,頓時更加火冒三丈:“送官查辦?!在這個地方,我們就是官!”
一邊對着青年拳打腳踢泄憤,一邊趾高氣揚得警告:“小子,新來的吧?知不知道這裡是誰的地頭?敢在我們京都八虎的地方鬧事,活得不耐煩了吧?”
那青年將身體緊緊蜷縮成一團,護着頭跟心肺——看來被揍習慣了,很有保命意識,在地上滾着哀嚎:“各位虎爺爺,小的這不是初來乍到麼?你們饒了小的吧,我把錢還給你們就是。”
“八虎”威嚴被侵犯,哪裡肯就這麼容易放過他,不依不饒道:“你還準備兜着錢溜不成?今天不教訓了你,我們‘八虎’以後還怎麼在道上混?!”
正要再度下手,卻聽地上那小偷突然對着門外怪叫一聲:“大哥!快救我!”
“八虎”一驚,這人居然還是有同夥的,他們竟然沒有察覺到後面有人!
幾人一回頭,就看到擡腿想要離開的元魍——看到裡頭小混混胡亂廝打的場景,這位最終決定順其自然,不管他們。
哪裡料到那倒在地上的青年雖然被揍得滿地找牙,但那眼力甚好,已經那樣趴在地上了,都能一下子瞧到了外頭正準備悄悄走開的元魍。
元魍低低戴着幃帽,八虎瞧不清他的相貌,只從身形上判斷,外頭這人高大威武,定然不會弱。
嚥了咽口水,其中帶頭的一個喝問:“你就是這小子的大哥?就是你,讓這小子來挑釁我們的?”
元魍沒說話,他在思考自己什麼時候收過這麼個小弟
。
趁衆人注意力轉移的當兒,青年一骨碌就滾爬到元魍腳邊,抱着元魍的大腿不撒手,泣淚交加:“大哥,你不能丟下我不管啊!”
元魍低頭瞧瞧,突然就覺得這表情很像劉全每次脫線後的模樣。
從這人身上,居然瞧出本應該在臨州的那麼多人的影子。
雖然知道這人不過是利用自己擺脫前面那羣混混的注意力,甚至要轉嫁那些人的仇恨跟武力,但是元魍一時間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裡,居然沒有出口反駁。
這落在眼前那“八虎”眼裡,元魍不否認,那就是確認了。
那青年也是個順杆子往上爬的主,轉頭就對着那羣賊夥狐假虎威道:“哼,你們這羣假老虎,今天碰到我大哥,定叫你們全都變成真小貓!”
那“八虎”哪受得了這番赤裸裸的挑戰,頓時搖胳膊晃腿得衝將上來,就要揍元魍——任這人身量高壯,但是他們人多勢衆,哪裡用怕,不是?
青年見將戰火順利引到門外這人身上,雖然心裡有點小內疚,但還是覺得自救爲上,趁勢想逃。
正當他偷偷摸摸得跑出去幾步,就聽背後一陣慘嚎。他往後一瞧,頓時驚了。
那“八虎”正以各種古怪的姿勢倒在地上,真的成了“八貓”,還是昏厥的貓——青年懷疑,這幾個人不是手臂斷了就是腿斷了。
他哪裡曉得,元魍一身功力,就算走神,這幾個市井混混也難進得了他的身。
收拾這幾個人,簡直易如反掌。
青年更驚恐了,他似乎惹到了一個不該惹的人啊。
不過一會兒工夫,他又興奮了:這個大哥認得值啊!
腳步一轉,朝着元魍大腿又撲了上去,深情呼喚:“大哥!我找了千山萬水、萬水千山,終於找到你了,大哥!”
元魍忍住把這人一腳踹飛的衝動。
擡頭,順着元魍的幃帽向裡看去,青年突然又是一驚一乍:“咦?是你!你不是柳州城雲來客棧跟那惡婆娘一夥的那位?”
元魍面貌奇特,只要見過一面,就很難忘記。
元魍倒是沒有想到當時柳州城匆匆一面,這人在那般情境下,還能注意到週遭事物。看來竟還是個心思謹慎的。
既然被他認出,元魍也有疑問:“你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青年摸着下巴裝哲人:“我可以說因爲京都是都城,有錢人肯定多,我是來發一筆橫財的嗎?”
元魍左手握住右手,免得自己一不小心把人打死了,再問:“我的意思是,你現在不是應該在柳州城牢獄裡嗎?”
青年豪氣萬丈:“矮油,那點小鎖怎麼困得了天下第一神偷餘魚大爺我?”
元魍面無表情:“天下第一神偷?誰封的?”跟玉多多血無衣待一起久了,對於江湖上的高手他也有所耳聞,但還真沒聽說過這麼個人
。
餘魚無限嬌羞:“我自封的。”
元魍擡腳走人,他覺得在這兒跟這傻子說話,真是浪費時間,還不如繼續回城門口觀察去。
餘魚拖着他腿表決心並且誓不放手:“大哥,您不能丟下我一個人啊!你走了,我一個人怎麼活啊?”那情深意重的模樣,比苦守寒窯十八年的王寶釧還要悲情。
他“大哥”終於沒忍住,一腳把他踹翻了。
走了幾步,元魍突然停了下來,轉頭從上到下仔仔細細再把餘魚打量一番:“你真的要認我做大哥?”
餘魚堅定不移得點頭。雖然對方年紀看上去是比自己小,但是那手功夫出神入化,在江湖上肯定不會籍籍無名。以後有這人罩着,他的日子肯定能好過很多。
元魍又問:“那我說的事情,你是不是都能替我去做?”元魍的想法其實很簡單,雖然這青年不過一個不算入流的小偷,但是那手偷技、輕功還有開鎖功夫還是滿到家的。江湖能人異士衆多,這人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有他發揮作用的時刻。
他此回入京,身邊沒有金藍劉全,真正的孤身作戰。有這種人留在身旁輔助,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最主要的是,在這人身上,他能看到他想念的人的身影。他覺得這種感覺,很好。
餘魚捧着腦袋想了想,最後把衣襟拉了又拉,一本正經:“其實,如果大哥要讓我賣身的話,我還是需要好好考慮的。”
元魍扭臉,他覺得金藍一定會喜歡這朵比劉全還要脫線的奇葩!
201長寧共謀
元長寧在城外山神廟再見到元魍的時候,感覺恍如隔世。
雖然沒見這少年才一年多的時間,但元魍面上的風霜,竟不是一年多前的那人能比。
想來,就如京裡頭爲了他的事鬧了一陣子那樣,這少年在外頭也是經歷了不少。
當她在將軍府看到那扮作僕人混進來的叫餘魚的青年時,還以爲是皇后那邊派進來的眼線,正在想皇后什麼時候用人這麼隨便了。
不怪長寧對餘魚有意見,餘魚那一身上下全是市井味兒。元長寧看到他的時候,這位正對着自家女兒手上的金鐲流口水。
這種風格的人跟皇后那邊訓練有素、低調內斂的專業眼線人員完全不同。通常對待皇后那邊的人,長寧全都採取不聞不問、裝作不知的態度。
此時,長寧亦想如此對待餘魚。她牽着女兒的手,擦過餘魚身旁,直接回了房。
可是,回房後,她才發現袖子中竟不知什麼時候被人塞了張字條
。
她打開一看,居然是四皇子元魍!
長寧也是聰明人,回頭一想,才知,餘魚原來是元魍的人。
於是,她也不耽擱,明裡帶着僕從女兒出城來看秋景,實際上是出來接元魍。
長寧看着眼前個子似乎又拔高了的少年,實在想象不出這個弟弟身上流的不是純正北厥人的血,這外形,放在北厥人中,也是個頂個的魁梧。
她再看看元魍身邊,突然覺得奇怪:“你身邊那個丫頭跟小太監呢?”出征的時候,那兩個是隨着他一起走的纔對。況且,根據自家丈夫連成玉所說,屬下曾經遇見過元魍三人,這三個從寧古城出來的時候,應該完好無缺纔是。爲什麼,現在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只有元魍一個人?
元魍淺淺微笑:“他們在安全的地方。”頓了頓,才道,“我今日約見皇姐,只想問一句,當年你說的能助我一臂之力,今日可還生效?”
元長寧一愣,在她的印象裡,似乎在私底下,這少年從未對自己如此恭敬過。向來也只是在父皇面前,少年纔會恭謹稱自己一聲姐姐。她記得,自己還曾經受他威脅過,不是嗎?
當年他怎麼說來着?如果她對金藍不利,他就不會對她手下留情!
怎麼此時,這般有禮、不留破綻,竟似換了一個人般?
而且,他原來是會這樣笑的嗎?
這種微笑,長寧覺得很熟悉,但絕對不應該出現元魍臉上!
這樣的笑容,這樣的嚴謹,顯然是另外一個金藍!
長寧不知道,從臥龍關出來,元魍由於思念金藍之極,於是開始模仿金藍的表情,仿照她的說話,比照她的行爲,甚至開始用金藍的思維思考問題。
元魍覺得,這樣就有金藍與他同在的感覺,更能時時刻刻感受到金藍。
長寧想來想去,想不明白,於是最後只得勉強得出結論:也許是這少年曆練多了,於是也成熟了。
當下,笑道:“四弟這話問得真沒道理。若當日之言今日已經不成效,那麼現在站在這裡的,就不是我,而是取你性命的百萬大軍了。”
元魍躬身道:“那我就在此先謝過皇姐。”
此地並不是說話之處,現在長寧不過是趁衆奴僕不在意,溜到山神廟來的,估摸着一會兒工夫,僕從們就要找過來了。雖然府裡的眼線,她也能知道不少。但是說不得還有更深得隱藏者在其中,元長寧深知小心爲上的道理。
於是,把元魍藏到了轎子裡。
果然,不一會兒,衆僕人便尋了過來。
長寧推說累了,衆人便啓程回城
。
雖然可以阻絕旁人見到元魍,但是小女兒喜歡依賴着孃親,硬是要跟長寧擠一個轎子坐。
長寧只得抱她進去。
小女孩兒看到元魍的相貌,竟是沒怕,更沒有大驚小怪,小小年紀,已經能看出這孩子繼承了其母冷靜的性格,只是奇怪問母親:“這是誰?”
長寧悄聲告訴她:“這是四舅舅。”
元魍不喜小孩,準確來說,除了金藍跟劉全,元魍不喜任何人。
但此時,他仍是微笑:“皇姐,這是你跟將軍的女兒?叫什麼名字?”他記得他出徵的時候,長寧大着肚子,但是還沒有生。
小女孩兒自己回答:“我叫連紫。今年兩歲了。”
元魍細細琢磨這個名字:“連紫,紫……挺好聽的。”他又想起了跟這個名字有異曲同工之妙的金藍名字。
長寧輕笑:“不瞞你說,爲紫兒取名字的時候,我不知怎的,就想到了你身邊那丫頭,也就是金藍。我就想着,若我的女兒長大後也能像那丫頭一樣,聰明、狡黠而又懂得隱藏鋒芒,那我就放心了。如此,便也以顏色作名,取了個與金藍相近的名字。”
元魍道:“難怪我覺得這名字那麼有親切感。”
連紫小姑娘看上去很喜歡這個舅舅,居然伸手過去,要元魍抱她。
長寧是知道元魍個性的,正要呵斥女兒。
卻見元魍真的伸臂過來把小連紫抱了過去。
他看了看小女孩兒肉肉的臉蛋,道:“長得也挺像金藍的。”
長寧這才恍悟,原來元魍正透過自己的女兒看着另外一個人。難怪她說元魍怎麼願意親近連紫了。
由於是長公主、即將軍夫人的轎子,守城官兵自然不會搜查,很簡單得就放了長寧的轎子進城去。
唯恐小孩子口無遮攔,把府裡有個四舅舅的消息傳到有心人耳裡,接回元魍的第二天,長寧便對外宣佈,小連紫出了水痘,見不得風,要閉門休養。作爲母親,自然陪同。
每日吃食,只要放到門外即可。
彼時,連成玉也不在京中,被派去重建寧古城還未歸來。
正好趁這個時機,姐弟兩個把消息互相交換,而後共商往後大事。
元魍想起瀛洲李德才貪污災款之事,當時明翊已經派了方之上京告狀來着,雖然李德才死了,但是那本賬簿裡頭涉及了李氏許多門人,那事若是捅出來,皇后一派肯定得損折不少力量。
這事情,真處理了,肯定會很轟動。
只是,他這一路行下來,似乎都無人提及這件大事
。雖然是去年的事情,但是也不會一點都沒有反響。石子入了水,還能激起波紋許久呢。
當時,元魍給明翊提供的門路就是長寧這邊。
於是,他便把這事問了。
長寧這才把事情從頭到尾串了起來,看着元魍,面色複雜:“原來是你告訴明家的小子來找我的。我便說,我與明家交情還沒深到那個程度。”頓了頓,很是遺憾,“那件事,我實在有心無力,朝廷大半官員全是李氏宗族擔任,吏部、刑部亦是太子的人。那賬簿還沒遞上去,太子就先用李德才之死大作了文章,反過來再倒打了明家一耙。明家可能本想借此事來翻身,可到最後卻被打得再也翻不了身了。”
繼續給元魍分析,“雖然將軍因了德妃娘娘還有我的緣故,有可能會支持你。但你也知道,將軍爲人忠直,他也有一半可能會成爲我們最大的障礙。但是,如果你登上太子位,那麼將軍一定會效忠於你。而且,憑你在寧古城一戰成名,我聽將軍說,軍中人早就對你十分信服。所以,現在的問題不在軍,而在政。”
元魍想了想,道:“可是,文臣中,多是李氏的人。”去年瀛洲之事,竟沒把他們拉下馬。
長寧點了點桌子:“有一個人,可以拉攏。”
元魍問:“誰?”
長寧道:“你的啓蒙師傅,文思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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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美人暗妖嬈、meilanzhen童鞋滴票票。偶粉喜歡,麼麼你們!
話說,莎莎說今天是她生日,於是,偶在這裡,祝你生日快樂,萬事如意喲!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