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 174 南行篇(V40)
173白族祭司
這片大陸,歷來除了中土皇朝外,還有各族小部落,依附皇朝生存,。譬如大輿前身,北厥;又譬如,白族。
每個族羣都有自己的特徵:北厥人勇猛,性烈,善騎射,天生好戰,因此由遊牧族羣漸漸發展,最後奪了這天下大權;而白族人性溫和,善卜,不愛跟世俗打交道,世代隱居山中,因此白族雖然從來未捲入過朝代更迭的災禍裡,卻也沒有強勁的勢力與朝廷對抗。
若瀛洲出現個好官,白族人的日子就好過些;若來個不好的,譬如李德才之流,那麼就慘了。每年籌措貢賦,恐怕就會讓整族人焦頭爛額;像白靈這種被強搶民女的事件,也是時有發生。
一邊走,白靈一邊向衆人訴說。
金藍想起一事:“瀛洲土地大面積蝗災,百姓都鬧到知府門前了。怎麼沒見你們族的人?”
說到這事,白靈十分自豪:“蝗災來之前,大祭司已經卜算到有這一劫。於是,早就通知族人屯夠兩年糧食。因此即使蝗災氾濫,我們還是能夠照樣生活。”
“大祭司?”金藍對這個倒是很好奇。
白靈點頭:“雖然古來都傳我族善卜,其實這麼多年下來,我們族人卜算的體質已經弱化了許多,現在只有每代祭司纔有占星算卜的能力。”
玉多多插嘴:“每代祭司?也就是每一代人中只有一個有這異能?”
白靈解釋:“對,。每一代祭司昇天時,族裡總會誕生一個嬰兒。這個孩子,便是天生異能的下一代大祭司。”頓了頓,又道,“當初那狗官逼我嫁他時,我恨不能一頭撞死。還好大祭司趕到,叫我裝死,然後躲到墓羣裡去。他說,過不久,便會有命中救星,由北而來,解救瀛洲並我於狗官手中。我一直等,等了三個多月,果然叫我等到了。”
金藍挑了挑眉:三個多月前,正是他們準備南行之時。由北而來?不就是他們從寧古城出發的路線嗎?難道真的全被這個所謂大祭司料到?
金藍眸中興趣更濃,更想見識一下這位未卜先知了。
玉多多也在摩拳擦掌:“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嘛。正巧我問問,哪方面有錢賺,我也好定下一個目標。”
劉全插嘴:“你該問的是哪裡有姻緣纔對。再不找人嫁,你就要成老姑娘了。”
玉多多正義凜然,一個字評價:“俗!”不俗的這位接着道,“男人哪裡有錢靠得住……”
突然感覺到腦後兩道冷冽的目光,都能把她給凍僵了,立馬義正言辭改口:“當然,像你家主子對金藍這麼好的,世界上已經絕種了。”
冰封剛解融,就聽到兩聲輕笑,絕對的綿裡藏針。玉多多同志感覺自己就是個轉盤,太能圓場了:“雖然已經絕種,但也不排除有例外,譬如,血老大就是一個絕世好男人的代表。只是可惜,我自知配不上他啊。”
劉全鄙視她:“您真不俗!”
元魍看了看前頭聽着玉多多劉全兩個鬥嘴而笑容滿面的金藍,臉上的線條又柔和上幾分:如果那位大祭司真的如此神奇的話,他倒是也有事情想要請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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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白靈這個當地人領路,沿着山道,大約走了兩刻鐘工夫,就到了山羣深處,白族羣居的地方,白家寨,。
只見眼前一片瓦房林立,更深之夜,寂靜無比,偶而從某個院子裡傳出幾聲狗吠。
寨門前,有竹筒引來山間清泉,水聲滴滴答答得響,極是清脆。
一眼望去,當真就是一個極其普通的山間小村莊。
白靈引着衆人往裡走,小聲道:“我家在寨子最頂頭,隔壁就是族長家。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再……”
話還未說完,就聽迎面“嗖”的破風響音。
金藍速度快,一把上前拽住歸家心切的白靈小姑娘,護在身後。
元魍速度更快,鬼影般擋住金藍,伸指就夾住近至眼前的箭頭。
“咔”一聲,折斷竹箭,扔到地上。
劉全緊緊張張得喊:“有埋伏,大家小心。”
白靈小姑娘這纔想起什麼一般,叫了起來:“別怕!”對着夜空喊,“阿寶哥,是我。白靈。別放箭,這些都是朋友。”
只聽屋檐後頭一陣悉索,一會兒工夫,就跳下來一羣人。
燈籠亮起來,兩方這纔看清對方模樣。
那一羣基本都是青壯年樣子,毛皮爲衣,裘皮爲帽,倒很有山間獵人的架勢,配上他們每人手中的弓箭、彎刀,就更像了。
爲首的青年大約二十來歲,臉色稍稍有些黝黑,卻是常常在田間耕作、山間行走的健康膚色,。高高壯壯,方正孔武,長得雖不算好看,但一看就知道是個勇敢而憨厚的好人。
他那把竹弓上少了一根箭,想來剛剛那頗具威力的竹箭,就是此人射出。
還沒等元魍幾人問話,就見那青年幾步跨了過來,兩臂緊緊抓住白靈,臉色微微泛紅,一臉不可置信,氣都喘不勻了,那模樣,都快哭了的感覺:“靈兒,真的是你!你居然還活着?”
白靈眼淚先迸了出來:“是我……是我……”
玉多多拐拐金藍:“這哥哥妹妹的,不會就是我想的那樣,情哥哥情妹妹吧。”
金藍望天:“應該就是你想的那樣了。這認親的戲碼,大約還有好一陣子,有沒有乾果零食?可以拿出來一邊吃一邊圍觀了。”
這話一出,白靈的淚水都不好意思再流了。
哥哥妹妹一陣尷尬。
白靈抹抹眼睛,小臉兒也是嫣紅:“阿寶哥,我沒死。一切都是大祭司的主意。這些事不急,我以後慢慢跟你說。我現在先帶這些朋友們回家。”
阿寶點頭:“你們先回去,我把這邊安排好,待會就過來找你。”
兩人依依不捨話別,就差一步三回頭了。
中間再架一座橋,直接就可以上演許仙白娘子斷橋情深了。金藍深深覺得自己就是那個不識趣的法海。
劉全問:“那些人是幹嘛的?大半夜不睡覺,蹲房頂兒捉賊呢?”
白靈的聲音還有點兒哭腔,到底是見到了親人,激動之情難以壓抑:“因爲那我當時不答應那狗官下嫁,那人便幾次三番來寨子裡找茬,。大家怕晚上睡着了,會着了那狗官的道,於是,便以阿寶哥爲首,組成了自衛隊。對了,阿寶哥是族長的兒子。”
金藍撇撇嘴,好了,這回故事全了。白靈跟那阿寶住隔壁,必定是青梅竹馬,難怪剛剛就是一副情兒相見模樣了。
元魍突然開口:“這自衛隊看着是有模有樣,可惜人員分佈不對,沒有佔據寨子有利攻擊點,武器也太稀疏,我看那些人也沒經過訓練,雖是青壯,估摸也只有蠻力。這樣,對付一般宵小還可以,要對付官府衙差或者軍隊,那根本不可行。”
金藍點頭:“估計也就是由於瀛洲近來蝗災事宜,那李德才纔沒多大空閒來理這邊的事情。否則他若懷恨在心,真的對這裡下手,別說剛剛的自衛隊,就算裡頭再多幾倍人,也不會是官府的對手。”
白靈無奈道:“沒辦法,我們族裡沒有人會功夫,這些射獵的技巧,不過就是平日裡在山間獵獵野味,才習得的。”頓了頓,又鬆口氣道,“還好那狗官已經死了。我們以後也就不用擔心了。”
金藍嘆道:“今日不過就死了一個李德才,日後還不知道會出現多少個這種人。照你們族這種毫無自保能力的情況,總有一天要吃大虧。”
白靈一窒。因爲她清楚,金藍說的是實話。
這許多年來,白族就是因此才喪失了不少性命,人口越來越少。
只是,對於此事,她也無能爲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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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夜泡溫泉
到了白靈家,那一家三口又是一陣抱頭痛哭。
金藍努力管住自己的嘴,不讓自己成爲那破壞氣氛的存在,。
但是有人不理解她的苦心。
血無衣打個哈欠:“聲音太大,要不要我替你們住嘴?”
就算是老實巴交的白家父母,也聽出這位客人話語中的不善來了,頓時就呆住了,都不知道怎麼回答好了。
金藍埋怨得瞥一眼血老大,然後對老人家賠笑:“不好意思,他剛從山坳子裡出來,不會說話。老人家不要見怪。其實呢,我們就是想找一處僻靜的地方休息,畢竟,您瞧,夜也深了。”
血無衣一眼厲害掃過來:這話跟他之前說的有什麼區別嗎?不都還是嫌人家吵?而且,誰是山坳子裡出來的?
金藍沒回頭,硬着頭皮扛住背後靈般的重壓,心裡暗啐:雖然話裡意思一樣,但是說話是門藝術啊懂?對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方法才行。估摸血老大永遠都不能明白了,因爲他對人說話從來都只有一個調調——威脅==+。
忽然,一個寬闊的肩膀擋在了金藍身後,隔絕開血老大的眼神示威。
金藍不用看,都知道那是她家小四。
不禁嘴角一彎,心裡一甜,果然還是小四懂她啊。
倒是這一打岔,讓白靈家三人終於把胸中哭意收了,收拾屋子趕緊讓客人入住。
這村莊人家,哪裡比得漕幫幫主成三爺家那麼大的院子。
白靈家拾掇拾掇,也就三間臥房。
白靈父母跟白靈都把自己的房間讓出來給客人們住,自己就在客廳裡打地鋪。
血無衣一馬當先,選了客房,。這位爺住不慣別人的房間。並且,一進去,就把門從裡鎖上了,霸道得一人就佔了一間。
另外兩間房,就好分多了。男住父母的房間,女住白靈的閨房。
張衝剛要把被子拿下牀鋪地上,就聽劉全奇怪問他:“你幹嘛?”
張衝道:“我睡地上就成。”
劉全翻個白眼:“大冷天的,你不怕凍啊?上來擠擠。”
張衝很爲難:“可是,這牀睡了你們三個人,應該擠不下了。”
劉全問:“你沒發現屋裡少了一個人嗎?”
張衝左右瞧瞧,就只有已經爬到被窩裡去的劉全跟趙小才——小老虎被血無衣拎走做取暖工具去了。
“你家主子呢?”
劉全指指上頭:“他比較喜歡睡屋頂。”——金藍的屋頂。因爲在屋頂,能夠第一時間察覺到屋內的情形,能夠第一時間把危險隔絕開來。當然,如果屋裡沒有玉多多的話,劉全覺得元魍更加喜歡睡金藍的被窩。
張衝忽而想起當時自家主子確實是真的有心讓那叫金藍的姑娘成爲當家主母的。證據就是自己朝金藍下手的時候,那位是絕對打算要殺了他。
只是,想起了那位對金藍做過的種種天怒人怨的惡作劇,再比對這位大輿四皇子一路上的所作所爲。
張衝想,主子,您輸得真的不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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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另一頭,鬧騰了那麼久,玉多多是真的累了,沾枕就睡。一如花大姑娘,呼嚕打得連天響不說,她還睡相不好,。
在金藍五分鐘內被連續踢下牀三次後,這位終於決定——不睡了。
再好的睡意被這樣連番打斷,都不會再有興致了。
金藍伏案想了想,覺得這大好的夜光正適宜做某些事情,譬如,泡溫泉。
她記得,在來白家寨的路上,白靈給他們介紹過,從寨子頂頭再往裡走一段,就是一個天然溫泉。
溫泉啊,到這個時代來,還是第一次碰到呢。
金藍立即行動,披上外衣,悄悄就出了門。
屋頂上的黑影如影隨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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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背後,霧氣氤氳。
少女靠在石頭上,朦朧的水花中,隱隱約約能瞧見那雖然不顯著,但也算凹凸有致的身材。
少女散下一頭青絲,圓圓的臉上被熱氣薰得粉撲撲的,一臉滿足得嘆了聲:“果然舒服,明天叫小四也來。”——這個,正是來溫泉享受的金藍。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家小四早就來了,而且就蹲在青石後頭。此時,元魍的臉色比泡了泉水的金藍還要粉嫩,估計再薰一會兒,就能直接拿那臉去煮雞蛋了——不知是因爲溫泉的熱氣還是心裡的熱氣。
元魍十分純情得糾結着。之前他並不知道金藍想來泡溫泉,所以當金藍的衣裳掉在地上時,他愣是沒有反應過來,就那麼直直得盯着瞧了。
當時寧古城外山洞時,他也曾瞧過金藍的裸背,只是那個時候,他的所有注意力全放在那可怕的箭傷上了,哪裡有時間去想別的,。
可是今天不同,那背上雖然箭傷已經癒合,卻留下了粉色的新疤。
按說女孩子身上留下任何微小的疤痕,都會影響美觀。更何況這是大面積傷疤。
可是元魍怎麼瞧金藍的背,怎麼覺得這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存在。以至於等他反應過來時,他也不願就此收回目光。
聽到金藍的嬉笑聲、潑水聲,和着這令人臉紅心跳的高溫,元魍在慎重考慮要不要回頭偷看——不,正大光明得看——反正金藍以後一定會是他的妻子。早看,晚看,都是他的!
對此,元魍想出了三套方案。
一,從容不迫得脫衣踏進水裡,然後驚訝得對金藍說:“這麼巧,我也來泡溫泉。”——元魍覺得這兩種表情都太考驗自己的演技了。
二,沒有任何多餘動作,轉身就看金藍,對她說:“我就是來看你的。”——元魍覺得這太直接,缺乏美感。
想來想去,他還是覺得第三套方案最可行,並且很有偶像劇的風格——英雄救美。
元魍拾起幾塊石頭,準備投到溫泉中。到時候金藍聽到有動靜,一時間夠不着衣服,一定會叫起來。到時候,他這個英雄就可以華麗麗得登場,既不做作、又很自然得抱得美人歸——若這想法被金藍知道,她肯定得嘆一聲,腦殘偶像劇害人啊,從現代都禍害到古代了,從公元年間隔了幾百萬個光年繼續爲禍人間青少年啊。
不過元魍這想法還沒有得到機會實現,就聽到金藍一聲淒厲大喊:“啊——”
元魍的反應神經跳了一下,根本沒時間想他的什麼方案,立馬就衝了出去。速度快的,青石後頭還殘留着他的影像,這少年本人,就已經出現在了溫泉裡,並且雙臂緊緊抱住了金藍,一臉陰沉警備,與剛剛那懷春的少年簡直就不是同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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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rong900608、bocgx、zxfwel童鞋滴票票。
今天來謝幕滴是寧柿子——征戰篇寧坤。
寧坤(抱下巴):我身份尊貴,所以纔不會像前幾天那些粗人一樣,跳神馬棒子舞呢。
楠:那你想跳神馬?
寧坤:國舞。
楠:哦。那就扭秧歌吧。
音樂響起——
“太陽出來我爬山坡,爬到了山頂我想唱歌……”
楠:柿子,您倒是扭啊!
小老虎聽到了“柿子”,一下子就蹦了出來,左顧右盼:柿子在哪裡?虎爺要吃!
寧坤(面色遽變):豬啊!
——遁了!
臺上就剩小老虎繼續蹦蹦跳跳,肥肉一抖一抖——嗯,扭得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