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大開,高信恭站在城門口,一身黑衣,神色淡漠,一雙眼睛深邃異常,看着疾馳而來的蕭策,半點都不擔心會被他們撞到。
五十一人停在高信恭面前,從馬上下來,半跪在地上,齊喝道:
“參見二爺!”
漫天被捲起的黃沙,黃沙之中,五十一名鐵骨錚錚的漢子半跪在你面前,這個場面其實非常地震懾人心!
高信恭對於這一幕的震撼無動於衷,他見過千萬人在他面前下跪的場面,這些又算得了什麼。
“她呢?”高信恭問。
站在高信恭身旁的燕澤予頓時緊張了起來,這幾天的平靜生活他知道都是假象,總有爆發的一天。
蕭策跪在地上,心中一陣難受,說道:
“二爺恕罪。”
凌厲的冷劍,在陽光下反射出沉沉的白光,帶着生殺奪予的氣勢,起手便是毫不留情。
鋒利的長劍刺入肉中,蕭策詫異得看着擋在自己面前的燕澤予,他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要受這一劍,因爲是理所應當,他沒有保護好雲語,這都是他該受着的。
但是燕澤予衝過來這個事情,實在是在意料之外了……
高信恭對於這一幕毫無想法,利落得抽出劍,燕澤予的右肩瞬間被染紅,他連忙跪在蕭策身旁,說道:
“二爺息怒。”
就算一邊在飆血,燕澤予也是禮數週全。
高信恭收了劍,劍尖的血匯聚成大滴的液體低落在地上,而劍刃上則半點血跡都沒有。
“既然趕回來,想必你也發現了什麼不尋常的事情。”高信恭俯視着蕭策冷冷得說道。
“是,我覺得頭兒還沒有死。”蕭策朗聲回道,他回來就是要跟高信恭商量這個的,靠他可能沒有辦法用最多的力量去救雲語,但是高信恭可以。
所以冒着被砍了的風險,趕回京城,就是爲了什麼。
“起來說話。”
蕭策站起身來,突然看了看一旁的燕澤予,他整個右邊的身體都被血給染紅了,而且就任他這麼流着,因爲失血臉色也有些不好,站起來的時候都有些搖搖晃晃的。
下意識的,蕭策一把扶住了燕澤予的手臂,蕭策的力氣很大,要扶住燕澤予根本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只要他肯伸出手。
對於蕭策的伸手,燕澤予的眼淚差點掉下來,如果不是現在的形勢不對,他真的可能抱着蕭策哭來着。
“阿、阿策。”燕澤予眼眶真的都紅了。
蕭策點了點頭,對着身後的人說道: Wшw✿ тт kǎn✿ ¢ o
“送燕將軍去治傷。”
將燕澤予交給他們,蕭策便立刻走到高信恭的身旁。
高信恭看着他,蕭策被他看得渾身發涼。
“走。”
蕭策回來,雲語出事的事情再也瞞不住,這個消息直接震驚了一干士兵,尤其是雲語帶出來的墨蒼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麼叫做頭兒死了?
你給我講清楚!
頭兒不是那種活得好到都能夠送他們走的人嘛!
這次帶回來的消息,太不靠譜了!
但是五十名士兵的齊齊表示他們是親眼看到頭兒死的,而且是最爲慘烈的屍骨無存,他們也不願意相信這個,如果你們能說服他們相信頭兒還活着,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誰也不希望雲語死
的。
但是有些時候,總是事與願違。
衆人開始了沉默,沉默到最後,人羣中傳來一道哭泣的聲音,大家連忙轉過腦袋,就看到侯霜宜一個人哭地滿臉都是眼淚,雙肩不住地顫抖,臉色慘白。
衆人一直都知道侯霜宜是雲語的好姐妹,雖然平時訓練的時候雲語也沒有將侯霜宜當女人看,但是侯霜宜和雲語的關係好,這是他們知道的。
如今傳來雲語的死訊,侯霜宜怕是感情最深的人,畢竟這麼多年的感情。
八百多人,十分有默契地沉默着,都在聽着侯霜宜的哭聲,他們想要安慰,但是自己都傷心得不行,安慰別人就怕把侯霜宜安慰地更加傷心了。
這邊,蕭策跟着高信恭進了書房,高信恭坐在椅子上,給兩人倒了一杯水,示意他坐下。
蕭策看着這一幕,不禁想着,如果自己真的被二爺刺了一劍,那麼現在他可能還在流着血,一邊流着血,一邊還要鎮定得坐下來喝茶,聽起來真的挺慘的。
“說吧。”高信恭喝了一口茶,神色懨懨地說道,他的眉眼低垂,看着手中清透的茶湯,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蕭策坐下來了,將所有的事情以及前後他的猜測都告訴了高信恭,高信恭這麼聰明的人,肯定知道他在想什麼。
聽完了蕭策的話,高信恭沉默,沒有說話,蕭策心中各種忐忑,但是又不敢打攪他。
半晌後,高信恭看着他,說道:
“我覺得你說的很對,語兒還活着。”
蕭策心中一喜,他就知道高信恭會相信他的話。
“先把這裡的事情弄完了,再去找她吧。”高信恭又喝了一口茶,淡淡地說道。
蕭策微微一愣,問道:
“什麼?二爺你說什麼?”
剛剛的風實在是太他孃的大了,所以他都沒有聽清楚高信恭的話!
“先把這裡的事情解決了,蕭策,這一次你來領兵。”緊接着高信恭又拋出一個炸彈。
蕭策覺得現在耳朵都被各種各樣的雜音所充斥着。
他看着高信恭平靜的神色,他喝了一口茶,他杯中的茶水已經少了一半,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在喝茶。
蕭策的心中突然有一種極端的想法。
高信恭之前就說了,自己將會是接替他的人,不管是軍中的地位還是其他方面的東西,但是蕭策認爲,這一天至少不會現在到來,畢竟他還不成熟。
但是現在看來,高信恭好像有些等不及了。
他準備揠苗助長,也不管自己能不能接受,因爲他已經迫不及待得要去找雲語了。
或許如高信恭在離開雲語之前說的那番話。
黃泉碧落,他都會找過去……
他該怎麼辦?是拒絕還是接受?
“二爺……我……”覺得不太合適啊……
蕭策的話還沒有說完,高信恭直接打斷道:
“我第一次上戰場領軍作戰是十二歲,十六歲就是三軍主帥了,軍中我說一無人敢說二,蕭策你以及二十八歲了吧?”
高信恭看着蕭策,眼中竟然有些誠懇,誠懇得告訴蕭策,你他孃的真的是太辣雞了,都這麼大了,竟然還害怕?!
蕭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弱弱地說道:
“二爺,我才二十四歲。”
高信恭眉頭一
挑,詫異得問道:
“是嗎?你還這麼年輕啊!”
蕭策說:
“……”
蕭策和高信恭走出來,燕澤予竟然也在,看起來身上已經被處理過了,蕭策一出來,就看到燕澤予在不斷地朝着這裡張望着,滿臉的擔憂之色毫不掩飾。
蕭策看到這一幕,心中也是有些無奈,這些突然出現的家人,真的是讓他有些手足無措了,當初雲語要當他的姐姐,那是直接威逼利誘的,但是現在燕澤予等人對他心有愧疚,自然不敢用那麼偏激的手段。
看着臉上沒有什麼血色的燕澤予,蕭策心中無奈,他這個人最怕欠人人情,他已經欠了他姐很多,不能再欠燕澤予了。
“大家都在呢。”高信恭說道。
“參見二爺!”衆人連忙行禮。
“恩,免了,我要說個事情,之後蕭策將會接替我的位置,你們都聽他的安排吧。”高信恭說到。
說完後就走了,獨留蕭策一個人在風中凌亂,就這樣嗎?
好吧……
蕭策看着衆人,語調放的比高信恭還要淡:
“既然這樣,大家去議事廳吧。”
衆人:“??????”真的一點都不解釋一下嗎?
最後還是燕澤予和謝家兄弟最快反應過來,對着蕭策恭敬地說道:
“是,蕭將軍。”
做出這番姿態的在軍中都是中流砥柱的地位,尤其是燕澤予,他纔是現在的三軍主帥,只是之前二爺坐鎮,他自然退了一步,但是現在二爺說要把這個位置讓給蕭策?
講真,這個蕭策是誰啊?
而且,他不是一個瘸子嗎?!!!!!
爲什麼一個瘸子可以入軍營,甚至領兵作戰啊,現在的軍營都是這麼善良,門檻這麼低的嗎?
哪怕衆人心中有所疑惑、不滿、抗拒,但是倒還是配合着蕭策去了議事廳,畢竟他們也想看看這個被二爺親自任命的人究竟有什麼樣的本事,如果沒有本事,那就只能打臉打到毀容了!
因爲蕭策不瞭解京城的情況,燕澤予特地仔仔細細,半點都不遺漏得給蕭策講解了一番,最後蕭策都有些受不了,讓燕澤予挑重點的講。
一個時辰介紹下來,燕澤予的臉色愈發地不好,坐在位置上喝了一口熱水,然後巴巴得看着蕭策,也不知道是要求表揚還是要幹嘛。
蕭策知道了這裡的大致情況,在聽的時候,心中已經有了相應的對策。
接下來的兩個時辰都是蕭策在講話,有人在中間提出疑問,蕭策三兩句就解答了他,對方鬧了一個面紅耳赤,坐下後,看着蕭策的眼神也完全不一樣了。
沒有錯,他們是不滿蕭策的開掛上位,那可是二爺的位置啊!
但是講出來,二爺在軍中有什麼位置呢?
二爺早就卸了大將軍的職位,在軍中也只是一個精神的存在,蕭策想要取代是短時間內是不可能的事情,而除了這個,二爺在軍中沒有半點的職位……
這說出來就尷尬了,尤其是他們發現這個蕭策的才能也是不差二爺,頓時就更加尷尬了。
“關於我說的,大家都清楚了嗎?”蕭策問道,黑得純粹的雙眸掃過衆人的臉,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感覺。
明明這才第一次,但是衆人卻覺得,蕭策真的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將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