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王妃你覺得應該怎麼辦?”謝安平十分恭謙地說道,說出來真是不好意思,他們都是這樣想的……
“其實很簡單,百姓爲什麼惶恐,不過是擔心高信恭死了,沒有人保護他們了,沒有人守護南盛這片疆土了,其實對於百姓而言,保護他們的人是誰並不重要,關鍵是有沒有人來保護他們,既然如此,我們不妨給他們換一個人,誰保護都是保護啊,爲什麼要讓高信恭揹負這麼多。”
雲語的嗓音很清冷,清冷地幾乎要讓謝安平以爲雲語是在爲二爺叫不屈,這麼多年二爺的確是一直守護着南盛的,最最艱難困苦的事情,都是二爺衝在最前面。
這樣的信仰,豈是說換就換的。
謝安平看着雲語,問道:
“王妃是爲二爺感到委屈了?”
雲語看些謝安平,有些詫異於他的想法,她抿了抿脣,說道:
“軍人就是應該保護百姓的,這是他們的天職,也是他們的宿命,而且每個軍人也是從百姓之中挑選出來的,我不是爲高信恭感到委屈,我只是覺得,沒有必要一定是高信恭。”
衆人點點頭,雲語的這話說的很清楚,就是給百姓們換一個人去信仰,讓他們去相信,就算二爺不在了,也有另外人來保護他們,南盛絕對不會出問題的。
這個做法雖然理智地有些可怕,但是的確是最正確的做法。
謝安平看着雲語,後背一陣一陣地發麻,他其實感到很幸運,還好這裡有一個人保持着絕對的冷靜。
不像他們也想普通的百姓一般,陷入了一種恐慌之中,一種沒有二爺南盛就會被攻下的恐慌之中。
“既然這樣,那就讓蕭策做下一任的守護者吧,反正之前二爺也是說過,蕭策將會是接替他的人,如今形勢緊張,只能提前了。”謝安彥說道。
衆人點點頭,看向蕭策還有些淡薄的身體,筆挺地脊背,一身含蓄內斂的氣勢,如未曾出鞘的寶劍,一旦出鞘,便是極致。
雲語看向蕭策,說道:
“其實最好的方法,是將百姓的信仰引到軍隊身上,而不是某一個人的身上,但是現在形勢緊張,也只能讓你先頂替上去了,高信恭之前給你佈置了那麼多,現在頂上去也不過是水到渠成。”
蕭策點點頭,說道:
“我沒有意見,只是二爺回來後,會不會不爽?”
雲語搖搖頭,說道:
“他其實想卸下這個擔子很久了吧。”
說完,便嘆了一口氣,她其實有些心疼高信恭,在現代的時候,人們很少會將自己的信仰寄於某一個人身上,就算是軍長,對於大多數人來說也是陌生的。
所以就算上層生老病死了,百姓們也並不會覺得恐慌,因爲守護他們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羣人!
只是在這個時代,因爲高信恭的存在,百姓的三觀有些扭曲,他們認爲高信恭一個人就能守護南盛,就能力挽狂瀾。
其實並不是這樣的……
守護的人一直都是一羣人,而不是一個人。
所以高信恭不能倒下,不能死去。
這樣地感受,實在是太糟糕了。
衆人聽到雲語的嘆息聲,也是沉默了下去。
“所以現在我們要跟木絕在這方面上較量了
嗎?”謝安然問道。
“這個只是一個小戰場,如今主要是還是在正面戰場上,只有正面戰場上決出了勝負,蕭策纔會有成爲守護者的根據,之後的一切纔會順利。”
“所以接下來的,我們都不能輸。”
“爲了二爺。”
“爲了蕭策。”
“爲了南盛。”
南盛的百姓恐慌,連朝臣都開始恐慌了,但是軍隊依舊是有條不紊在,在蕭策等人的控制下,所有的恐慌都與他們無關。
第一場仗,蕭策贏得很漂亮。
百姓們的恐慌繼續。
然後蕭策以十分強勢的態度,險中求勝,啪啪啪,連勝三場,百姓們的恐慌瞬間就會被壓下來了。
事實勝於雄辯。
然而云語接到這個消息,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
“大家都是健忘的人。”
站在一旁的謝安平差點直接哭出來,是啊,爲什麼怎麼健忘呢,蕭策才贏了三場,但是二爺這一生,贏了三十場都不止。
但是大家都已經開始對蕭策讚不絕口了。
蕭策的事蹟在他們的可以操縱之下,也被大家所熟知。
身殘志堅,強悍的心理,堅毅的性格,這樣的人是讓大家所敬佩的,因爲他們無法做到,別人做到他們就覺得神奇和不可置信,就會下意識地覺得這個人好厲害,好令人崇拜啊!
然而,雲語感慨的不僅僅指的是高信恭還有很多人,尤其是在現代,有無數的英雄,他們或許因爲某件事情而被大家所熟知,然後被冠以英雄的名號,但是其實多年後,他們根本不記得在某年某月,曾經有某個人,爲了保護他們失去了生命。
而唯一記得他們的,只有他們不曾將他們視爲英雄,而是一個孩子的家人們。
雲語見過太多這樣的戰友了,所以看到這樣的情報,完全是在意料之中,但是又會覺得人心涼薄。
但是這樣的結果,顯然是好的。
雲語不曾出戰,不是因爲她是女人,而是因爲之後她要去找高信恭,所以現在給她樹立百姓中的威信完全沒有必要。
大家都是成年了,講話的時候,功利一些。
高木錚這段時間一直在蕭策的身邊,蕭策忙得昏天地暗的時候,高木錚就在一旁,安靜地不會去打擾蕭策。
這都是他孃親吩咐的,高木錚自然是全權答應。
其實雲語每晚每晚的失眠,有時候都會無法抑制地痛哭,這樣的她,會讓高木錚擔心的,所以還是不要讓高木錚跟着她睡了。
也是因爲高木錚的存在,蕭策纔會覺得自己就算再累也會覺得有價值的。
而這段時間,侯霜宜來找過蕭策幾次,三次過後,高木錚一邊寫字,一邊說道:
“舅舅,那個經常來找你的侯霜宜小姐是舅媽嗎?”
蕭策差點直接從椅子上摔下去,他瞪着高木錚,這個小孩子這麼能,真的好嗎?
誰知道高木錚接下來的話,更是讓蕭策吐血:
“舅舅看樣子也很喜歡侯小姐啊,你們是在玩遊戲嘛?這樣的遊戲好玩嗎?”
蕭策很想一個好玩你妹直接甩過去,但是高木錚只有六歲啊!!!
蕭策你不能這麼禽獸啊!!!
蕭策強
忍下心中的情緒,深吸了一口氣,剛想說話,就聽到高木錚說道:
“我聽孃親好像提起過你們之間的事情,孃親說你太慫了。”
蕭策:“……”
竟然無法反駁。
兩個月的時間眨眼即過,蕭策的名聲已經達到了一個極高的點,雖然大家還會討論關於二爺的事情,但是其實一個已經死去的人,就算在懷念,也是僅僅是緬懷了。
他們現在口中討論最多的還是那個經歷是神一樣的年輕人,哦,也不年輕了,二爺當初成名可比蕭策要早地多了,但是就算蕭策在怎麼樣,他也達到了一個從未有人能夠達到過得層次——追趕上二爺的腳步。
他們的確是緬懷着二爺,但是逝者已去,當下纔是最重要的。
如今蕭策作爲守護他們的人,百姓們自然沒有半句可說的。
如果說蕭策有哪裡不行的話,頂多也是大器晚成。
但是又有腦殘粉說了,那是厚積薄發,所以當一個人成功的時候,拉的屎都是香的。
蕭策現在正是一個上升期,一個速度極爲可怕的上升期。
不得不說,雲語的造星手段還是很可怕的,她是一個很懂行情的經紀人。
而就在蕭策如日中天的時候,侯霜宜有一天無比惶恐地來找雲語,支支吾吾間,雲語終於聽懂了侯霜宜究竟想要問她什麼。
其實就是在擔心她現在已經配不上蕭策了,蕭策的現在的地位直逼高信恭,這樣子的他,讓侯霜宜簡直不敢去追求,當兩個人的差距拉得越來越大,於是侯霜宜開始自卑了。
正在處理事務的雲語擡頭看了侯霜宜一眼,一針見血地這樣回覆:
“反正在阿策未成名之前,你就覺得配不上他了,是五分配不上還是九分配不上,其實結果並沒有什麼差距。”
侯霜宜竟然不知道該怎麼樣回覆,她還能怎麼說呢……
語兒說的的確是事實啊,但是她本來還能厚着臉皮去纏着隊長,但是現在她都覺得自己是在給隊長抹黑了……
對不起,她就是這麼慫。
“沒事的話,你就可以下去了。”這是雲語對侯霜宜說的最後一句話,她最近真的要忙瘋了,真是不敢相信,高信恭曾經就是這樣過來的,而那時他還要將自己留在身邊,不允許自己離開他的視線,一旦有事情,他就放下手中的事務陪自己去。
雲語覺得自己真的是有些無奈。
人啊,有些時候越接近真相,就越覺得自己是一個傻逼。
這天,雲語叫了一些墨蒼軍的人站在玄武崖頂,放下繩子,雲語將繩子的尾端綁在自己的腰上,然後慢慢地往下降。
如今蕭策大勢已成,需要在明面上用到她的地方已經很少了,雲語也漸漸地將重心轉移到找高信恭這件事情上。
既然高信恭從崖頂跳下,而兩個月的時間也沒有來找她,這就意味着高信恭還在崖底。
無論怎麼辦,崖底是一定要去的。
一羣人想要勸誡,雲語一個眼神掃過去,最後只有高木錚弱弱地問道:
“孃親,你能不能不去,那裡好像很危險的樣子。”
雲語搖搖頭,說道:
“不下去,我不放心,不知道他過得怎麼樣的生活,我不放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