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衛國公府, 江聿瀾對衛國公夫人道:“娘,還沒給我找到嫂嫂嗎?”
本來很開心的衛國公夫人聽到幼女說此,嘆了口氣, 眉梢有了些許的愁容, “你大哥也太不聽話, 眼看着都二十了, 還不着急, 母親給相看了不少,可你大哥竟然一個也看不上,甚至還拿你晉哥哥來比, 說你晉哥哥都二十五了還沒成親。真是愁死娘了。”
見母親如此愁大哥的親事,江聿瀾想起今日見到的英國公府姑娘傅薇, 不由計上心頭:“娘, 你知道英國公府嫡小姐傅薇嗎?”
衛國公夫人一愣, “傅薇還是傅芸?”
“傅薇。”江聿瀾回道,“今日我與知槿姐姐碰到她了, 竟然是個古道熱腸的好姑娘,我們三個今日一起說話,很是投機。倒不如將她說與我哥哥。如何?”
衛國公夫人見幼女細緻勃勃的要給自家哥哥說親,氣的拿手指戳她腦門:“哪家閨秀跟你一般去做媒的?”
江聿瀾嗤之以鼻,不屑道:“咱家可是武將世家, 什麼時候出過大家閨秀了, 大家公子倒是出了一個, 可惜了二哥只喜讀書, 不然也能跟晉哥哥一樣征戰沙場了。”
說到二兒子, 衛國公夫人卻不和江聿瀾一般看法。她生了兩子一女,大兒子隨了衛國公, 從小習武,可二兒子卻生的白淨,最喜歡讀書,更看不慣父親和大哥整日舞刀弄槍。但是在三個孩子中,也只有次子最是省心,剛滿十七便同意父母的決定,定了親事。
但是大兒子今年都十九了,還不想成親,只推說沒遇到喜歡的姑娘。可他這大哥還未成親,次子的婚事便被擱置了下來。
她和衛國公爲此不只一次說他,可去年大兒子江聿介卻突然扔下一封書信,去了南蠻投奔秦晉去了。
想來秦晉今年回來的時候也該回來了,只是不知這野猴子是不是聽話娶親了。
衛國公夫人深思怔忪,半晌纔對江聿瀾道:“等你大哥回來,讓你晉哥哥勸勸他。”
江聿瀾很不厚道的笑了,“晉哥哥今年都二十五了,等他請旨娶知槿姐姐也得二十六了,讓他勸哥哥?大哥肯定以他成親晚爲由拒絕。倒不如等大哥回來找個機會讓他與傅薇見上一面,也許真的能成呢。”
“就你鬼精靈。”衛國公夫人雖然對孩子話不以爲然,但心裡卻也上了心,決定過幾天找人打聽打聽英國公家的嫡小姐,順便問問對方的意見。
——
話說回皇后千秋盛宴,御花園發生的事情,前面與皇帝宴飲的皇帝及大臣也很快得到了消息。
天仁帝昏暗的眸子意味不明的看着謝遠州,而其他同僚則興致勃勃的看着好戲,陳國公陰測測的看着謝遠州,冷笑道:“恭喜謝大人。”
謝遠州被這事衝擊的愣了神,聽見陳國公說話這才反應過來,趕忙道:“慚愧慚愧,下官教女無方。”一邊說着,一邊偷看陳國公的臉色,見對方噴火的看着他,才意識到知棉做了何等錯事。
這陳國公是誰?
他可是淮王妃寧氏的生父,因爲這層關係,陳國公始終堅定不移的站在淮王身後。兩人都是淮王的人,現在卻因爲自己女兒的行爲和他結了樑子。
要說他也是二品大員,又掌管着戶部這個肥缺,淮王自然重用自己,可陳國公也不是好相與的人,年輕時立下戰功封了陳國公,在京大營中也頗有威望,他怎可與陳國公相比。
一頓宴席吃的食不知味。高坐殿上的天仁帝一直意味不明,一言不發,陳國公臉色太差,其他同僚眼神曖昧。謝遠州一頓飯吃的實在是累。
宴席結束,到了宮門外,謝遠州看着停在一旁的自家馬車,臉色陰沉的厲害。
等回到謝府,謝知棉下了車,迎頭被謝遠州一巴掌甩在地上。
“爹!”謝知棉委屈的看着父親,她以爲父親會誇獎她畢竟一個庶女實在難以有什麼好的親事,她自己不讓父母操心,攀上淮王,父親怎麼也會誇她幾句。誰知她等來的卻是一巴掌。
謝遠州氣的心肝肺直疼,氣咻咻的指着謝知棉道:“你怎的如此不知羞恥,竟然當衆勾引淮王。”
謝知棉漲紅了臉,瞥一眼站在一旁幸災樂禍看熱鬧的謝知槿,怒道:“你個下賤胚子,看什麼看!”
饒是知槿平日不在乎,也容不得她當衆侮辱自己,掛着笑意的臉頓時拉了下來,“我下賤?你當衆勾引皇子就不下賤了?你將謝家放到火上烤着就不是下賤了?初語給我打,教訓一下這個不知羞恥的女子。”
初語脆生生答應一聲,不等謝遠州開口阻止已經上前左右開工打了起來。
噼裡啪啦的巴掌聲將一衆人打傻眼了,謝遠州怒極,手指指着知槿雙眼一翻暈死過去。
院子裡一片混亂,謝遠州的隨從大叫一聲,迅速跑了,有人叫嚷着找大夫,有人快速將謝遠州扶起來往書房移去。
謝知棉愣愣的看着,突然嚎啕大哭:“你個賤人,你氣死了爹爹,你個不孝女....”
初語火氣上來,一巴掌將她打歪,怒道:“放乾淨你的狗嘴,我們姑娘哪是你罵得的?”
得到消息迅速趕來的趙姨娘,一進院子便看到初語將她的心肝寶貝打歪,她扶住謝知棉,破口大罵,“還有沒有規矩了?你一個下人竟敢打謝家小姐,我定要將你發賣。”轉頭想想初語不是謝家下人,又冷聲罵道,“我這就去告到京兆尹,讓京兆尹處置你們無法無天的主僕!”
知槿對現在的狀況很是無語,漫不經心道:“去吧,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閨女是如何勾引淮王的。”
趙姨娘不知宮中事情經過,不禁愣了一下。謝知棉頓住哭聲,指着謝知槿叫囂:“謝知槿,等我進了淮王府,我定要你好看!”
趙姨娘不解的看向謝知棉,問道:“什麼進淮王府?爲什麼要進淮王府?”
謝知棉眼神閃爍,顧左言他,“娘,父親、父親被這野種氣暈過去了。”
趙姨娘驚訝的瞪大眼睛,突然哀嚎一聲‘老爺’就往書房跑去,也顧不上審問謝知棉了。
知槿似笑非笑的看着謝知棉,無奈的搖頭:“說你傻還真是傻,謝知棉,你好自爲之。”
說完帶着一衆丫鬟婆子離去。
沒幾天,宮宴上的事情在京城傳的沸沸揚揚,京中有臉面的人家無不談論謝家女兒,一個剋夫名聲盡毀,一個當衆勾引皇子。是人都說謝家不會教育女兒,再加上宮宴之後淮王沒有要娶謝家女的消息,暗地裡笑話謝家的人更多了。
當天謝知棉便架不住謝遠州的逼問,將自己的心思和所作所爲告訴了他,謝遠州氣的要打死謝知棉,而趙姨娘信以爲真,抱着謝知棉與謝知鬆痛哭,哭自己命不好。
謝遠州被趙姨娘三人哭的頭皮嗡嗡直跳,只能將揚起的手落下,恨聲道:“這下可如何是好,陳國公該恨死咱家了。”不說陳國公,恐怕這下天仁帝都要懷疑他謝遠州了,天仁帝最看不得皇子間自相殘殺,自己一向表現出中立的狀態,現在處了這事,生性多疑的天仁帝能不懷疑自己?
謝知棉猶不自知犯下何等大錯,見父親生氣,不由得分辨道:“我是庶女,哪家公侯府願意娶我做嫡妻做主母?反正都是做妾的命,倒不如做皇家的妾,爹爹不是一向與淮王交好嗎,今後我定不會忘了咱們謝家的。”說到最後突然有了底氣,梗着脖子突然笑了笑,“若我進了淮王府生下王子,說不得淮王今後登了大位,也能做個太子呢。”
“混賬!”謝遠州一口老血差點氣的噴了出來,他怎麼生了如此愚蠢的女兒,淮王府是這麼好進的嗎?做皇家的妾是好當的?皇家的子孫是那麼容易出生的?
趙姨娘怕謝遠州還要打謝知棉,跪着上前,抱住謝遠州的大腿,哭的梨花帶雨楚楚可憐,“老爺,事已至此,說這些有什麼用啊,倒不如趕緊想個法子應對纔好,若是淮王不願娶知棉,那她一輩子可就毀了呀,您可只有這一個女兒啊.....”
聽到這話,謝遠州嘴脣動了動,他對趙姨娘不是沒有感情,對兩個孩子更是疼愛,他只有這兩個孩子,他也很心疼。
看着三人悽苦的神情,謝遠州深深嘆口氣,心中也覺得有些委屈了他們三個。若是他能堅持休了喬氏,若是他能將正室的位子給了趙姨娘,他們三人又怎會走到這一步。
說到底還是他的私心害的。他痛恨喬氏給他戴了綠帽子,卻又捨不得放她走,甚至爲了氣她,納了小戶女趙氏爲姨娘。誰知喬氏毫無感覺,他越是生氣越是寵愛趙氏。直到兩個孽種都出聲,他纔對喬氏還是不能狠下心來。如此這麼多年,他已經習慣了寵愛這兩個庶子庶女,怎會忍心自己的孩子受了委屈。
思及前塵往事,謝遠州突然不想怪罪自己的子女了,而且就算他現在做什麼都是無益的,事情發生了,天仁帝的懷疑已經種下,淮王府,知棉卻是不得不入。
可連續幾天下去,淮王那邊毫無消息,別說趙姨娘和謝知棉急了,就是謝遠州也急了。
急的上火的謝遠州被趙姨娘各種安撫,說着謝知棉入王府後的好處,又說着有一朝一日淮王登基後的好處,讓謝遠州也有些心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