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晚晚捂着嘴,低垂着眸子發出哽咽的聲音:“我不知道,不知道他們已經死了,阿姨沒有告訴我她們死了。我一直在錯怪他們,可原來他們是愛我的,他們只是不能陪在我的身邊。如果他們知道,我一直這麼錯怪他們,他們會不會生氣?”
胡念捏緊了殷晚晚的手指,看着殷晚晚泛紅的眼眶,恨不得立即變成人形把她攬在懷裡。
“晚晚,你父母當然是愛你的,他們不會因爲你的誤會生氣的,他們只會希望你過得好一點。”胡念心疼的說道,拉着殷晚晚的手輕輕搖晃,“晚晚不要哭了,如果你的父母知道你這樣,他們也會難受的。”
雖然因爲有些原因,殷晚晚從小性格就很敏感,但是很早就學會了獨立的她比大多數同齡女孩都要堅強。殷晚晚很久沒有這樣哭過了,就算只是聲音哽咽的默默流着淚,也足以讓胡念覺得無比的心疼。
“晚晚,就算你沒有父母的寵愛,也沒有關係,因爲以後我會代替他們陪在你的身邊的。”胡念輕聲說道,語氣中帶着前所未有的堅定。
殷晚晚低着頭,漸漸的止住了眼淚,看着面前目不轉睛注視着她的胡念,一把把他抱進了懷裡:“胡念......”
......
客廳裡,空氣似乎被凝固一般,氣氛無比的僵硬。
古舒墨坐在沙發上,不緊不慢的喝着水,他身邊的小寵物們卻一點都不敢大意。
眯可豎着尾巴趴在另一邊的沙發上,死死的盯着古舒墨,身體緊繃做好了隨時衝上去的準備。五月在眯可身前的地下蹲着,目光也沒有離開古舒墨。
膽小的球球第一次自願的離第七天非常近,而第七天是最緊張的一個,盤曲着身體隨時做好了催動法術的準備。
雖然古舒墨已經證明了他是殷晚晚的表哥,但這並不代表着他就能夠獲得小寵物們的善意。古舒墨在進門的時候的舉動,就能夠表明他的身份並不一般,無論從什麼方面來看,古舒墨都像是對它們這羣所謂的“妖物”充滿惡意的人。
小寵物們絲毫不擔心殷晚晚會因爲古舒墨的態度而有什麼影響,也不擔心那個所謂的家族會讓殷晚晚改變,但是古舒墨在它們的面前,它們不得不防備。
古舒墨放下了被子,目光淡淡在小寵物們之間巡視了一圈,然後目光定格在了第七天的身上。
“看來你們因爲那個法器受益不少。”古舒墨的聲音淡淡的,氣氛卻立刻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第七天微微眯了眯蛇眸,壓低聲音道:“原來你知道那個法器。”
古舒墨剛剛說了很多,但唯獨沒有提殷晚晚體內的法器的問題。小寵物們一開始還以爲,他並不知道那個法器的存在。
“看來你們什麼都沒有告訴她,”古舒墨怔了怔,隨即點了點頭,“你們最好不要告訴她有關法器的事情,這件事情讓她知道了,有害無益。而你們,最好不要打她體內的法器的算盤,如果讓我知道你們有害她的心思,我不會輕饒你們。”
“用不着你威脅我們,”眯可在旁邊,聽到他的話立即炸毛了,“我們纔不會傷害晚晚,我們和晚晚生活了這麼長的時間,對晚晚來說,我們比你這
個不靠譜的親戚要可靠多了。”
古舒墨皺了皺眉,對於他來說,被妖物罵卻不還手的經歷可還是第一次。不過從剛剛的判斷他已經相信,這些寵物們只是被殷晚晚體內的法器影響而有了靈力,大概真的不會因爲那個法器而覬覦什麼。
只是......
古舒墨看向陽臺的方向,眉頭皺得更狠了。
那只有些蹊蹺的狐狸,絕對不是普通的寵物。
……
殷晚晚走進客廳的時候,面色已經恢復了平靜,只是眼睛有些紅,看得出來剛剛她哭過一場。
胡念跟着她的腳邊走着,然後看到了古舒墨毫不掩飾敵意的眼神。
胡念勾了勾脣,漫不經心的眼神從他臉上劃過,然後毫不在意的看向身邊的殷晚晚。
當然,以胡念目前的高度,是隻能看到殷晚晚的一截褲腿的。
雖然他看得出古舒墨的法力不低,甚至超過了之前胡唸的敵人灰衣人修,但是想讓胡念懼怕他,那是不可能的。古舒墨在他的眼裡,也不過是比殷晚晚大了兩三歲的小青年,以他的年齡和資歷,這個世界上能夠讓他因爲自己安危而畏懼或者謹慎以對的人一隻手數得過來。
確認了古舒墨不會傷害到殷晚晚,胡念就沒有一點緊張的情緒了。就算現在的他沒有法力,那也不代表他會把古舒墨放在眼裡。
古舒墨明顯的看到了胡念眼裡的輕視,目光中帶了點莫名的意味,看着胡唸的眼神愈發冰冷。
殷晚晚倒是先胡念一步做出了反應,她看着古舒墨的眼神,下意識的就把胡念抱在了懷裡,看着古舒墨輕輕皺起了眉。
古舒墨別開了目光,眼裡卻有了幾分憂慮。
這個狐狸,看起來膽子還不小,明明身上沒有一絲法力,還表現出完全不害怕他的樣子。而殷晚晚反應很明顯,她非常在乎這隻狐狸。古舒墨意識到,可能在殷晚晚的眼裡,自己這個表哥的分量還沒有這隻狐狸重。
古舒墨清楚了這個認知之後,深吸了幾口氣,暫時按捺下了立即對胡念動手的心思。
看胡唸的樣子,待在殷晚晚的身邊的時間也不短了,這麼久他都沒有動手做什麼傷害殷晚晚的事情,看起來是要試圖讓殷晚晚對他放下戒心。而現在他的身上沒有法力,想要對殷晚晚做什麼都是不可能的。
雖然古舒墨並不清楚爲什麼胡唸的身上沒有法力的痕跡,不過這樣也讓殷晚晚更加安全起來。就算胡念打的是想辦法恢復法力再奪取殷晚晚體內法器的注意,以後殷晚晚可不是一個人了,有他在身邊,古舒墨相信胡念是沒有辦法得逞的。
古舒墨已經在心底認定胡念就是打得殷晚晚體內的法器的主意,所以看向胡唸的眼神帶着威脅,而胡念從一開始就看古舒墨不爽了。一人一狐用眼神演示刀光劍影,讓處在他們交鋒之間的殷晚晚打了個寒顫。
不想看到他們眼神的碰撞,有一個最簡單有效的方法。殷晚晚直接擡手遮住了胡唸的眼睛,然後按下他想要探出去的腦袋,看向古舒墨抿了抿脣:“表,表哥......我的父母有留下過什麼東西嗎?”
殷晚晚一直在想象自己
的父母的樣子,一直試圖在自己的周圍找到任何的關於父母的痕跡,可惜沒有。當初她的母親堅定的要和家族一刀兩斷,不想讓自己的女兒因爲自己的身份有一絲絲的困擾,所以在她孤身藏起來的時候,甚至沒有帶走一絲有關愛人的東西。
“家族裡,有你母親的衣冠冢,因爲她離開了之後,我們都再也找不到她。”古舒墨低着頭說出了這個略顯殘忍的事實,“如果你什麼時候回家族,可以去祭拜你的母親。”
殷晚晚用力的眨了眨眼睛,沒有說話。
衣冠冢,原來自己的母親,到死都沒能有一個埋身之地。
“家族爲什麼要找到我?”殷晚晚看着古舒墨,眼中是全然的難過。
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殷晚晚也已經習慣了沒有父母的生活。如果她在詢問之前知道了真相是這麼的殘忍,她不會選擇去聽。她寧願向幻想中的樣子,是父母拋棄了她走了,也不願意原來她早就父母雙亡。她不明白,爲什麼父母這麼想要讓她離開家族,甚至在逃了出來,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之後,家族的人還要找她。
古舒墨尷尬的清了清嗓子,低聲說道:“你的身份特殊,家族想要保護你。”
關於殷晚晚體內的法器的問題,家族裡的老者給古舒墨的指示是,讓他暫時不要告訴殷晚晚。畢竟一個正常人誰也無法接受自己的體內有一個大殺器的存在,殷晚晚能夠不知道這件事是最好的。
古舒墨不善於撒謊,所以說出的這句話,半分真,本分假。身份特殊是因爲那個法器,而家族的人就是怕殷晚晚體內的法器遭人覬覦導致喪命,所以讓古舒墨在她的身邊保護她。
“保護,”殷晚晚更疑惑了,這麼多年過去,沒有所謂家族的保護,她也沒有發生過什麼奇怪或者危險的事情。當然胡念所波及的那次除外,但那也跟她沒什麼關係,她不知道自己“特殊”在哪裡,“我有什麼特殊的?”
古舒墨被一下子問到點上,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不善撒謊的人,想讓他去編故事,是無比困難的。
然而殷晚晚因爲剛剛知道雙親的消息,難過之餘有一點點疑問,追根知底的慾望卻不深,也沒有繼續問下去。
“謝謝你告訴我父母我的消息,可是保護就不必要了。”殷晚晚站起身,禮貌性的表示送客的意思。
她一點都不覺得自己需要保護,對突然出現的所謂的親戚的感情也完全沒有,況且古舒墨對胡唸的敵意那麼濃厚,殷晚晚也不敢多留他。
古舒墨眨了眨眼睛,像是沒有預料到殷晚晚會讓他走,一時有些呆愣:“家族讓我留在你身邊保護你。”
“謝謝,可是我不需要保護。”殷晚晚搖了搖頭,“不用麻煩你在我身上浪費太多時間了,請你轉告家族裡的人,我過得很好,不會有什麼危險。”
“家族還讓我順便入世修行,三年之內,我回不去了。”古舒墨拍了拍手邊的行李,看着殷晚晚誠懇的道,“表妹,我在外面只認識你一個人。”
剛纔還沉浸在感傷裡的殷晚晚一臉愣怔,完全不知道該擺什麼樣的表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