締洛依舊攜着那抹溫柔的微笑,話語間透着滿滿的親和之感朝熾汐走來。
“這個盒子能還給我嗎。”締洛說道。
熾汐沒有說話,只是伸手把盒子交到他的手上後便又坐回到了地上。她並不想過多的與眼前的這個傢伙有太多的交流,甚至是連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締洛接過盒子後,十分珍視的將它捧在手中。同時也在熾汐的身邊坐了下來,仰頭望着空中的圓月。
“你不想知道里面裝着的是什麼嗎?”締洛問。
“不是我的東西我沒有興趣。”
“沒興趣你還不辭辛勞的把那麼重的玻璃盒子挪開,好奇心很旺盛嘛。”締洛笑着,柔和的月光灑在的他的臉上,讓他看上去好似透明的快要消失了一般。
“那,那是因爲那個東西影響我賞月了,我纔去看看的!”
熾汐每次說口不對心的話時,總是不受控制的結巴起來。就連面對不喜歡的人,也從不例外。
締洛側過頭去竊笑了一下,隨手打開了手中那枚精緻的首飾盒。只見盒中空無一物,唯有一縷彷彿快要熄滅了一般微弱的火光在裡面竄動燃燒。
“這……這裡不是湖底麼,怎麼可能會有火。”熾汐看着盒中的那一小團火,問號寫滿在臉上。
“沒錯,這裡的確是虹之島嶼底下的湖底之中,你所見到的一切都不是幻覺,而是真實存在的。包括你眼前所見的波紋,湖水。”
“那爲什麼會有火。”
“因爲我在這團火還沒熄滅之前,就用魔力凝結住了它的時間,讓它一直保持着現在的狀態,不會被外界世界的流動所幹擾。”
“那,這是結界?”熾汐看着他手中的那一小撮火焰,好像隨時都會熄滅的樣子,十分的不穩定。
“只有那種無知的蠢貓纔會靠結界來給自己製造優勢,我纔不會用那種低級的手段呢。”締洛收起笑容,若有所思般的自語道。
“蠢貓?”
“沒什麼…”
“你爲什麼一定要在湖底保留下一團火呢,它終有一天是會熄滅的,就好像我的魔力之源那樣,只要靠近有水的地方,就很難施展。我的魔力尚且如此,就憑你一隻笨蛋烏龜,又能維繫多久。”
熾汐看着那絲微弱的小火苗,情緒顯然已經平靜了很多,至少她已經能和締洛若有似乎的聊上一會兒了。只不過,更多時候她還是喜歡盯着某一處發呆,讓人莫不清楚她的小腦瓜裡究竟在想什麼。
“因爲千亦大人很喜歡火啊,她最大的心願就是能夠看到一場熱鬧的篝火晚會。她說,如果有火光照亮這片微波粼粼的話,一定會很美。”
締洛笑着,笑的與以往不同。好像那份笑容裡藏着很深,很深的愛意,還有難以割捨的依戀。
隨後,他輕輕的扣上了首飾盒的蓋子,將它放回到房間內的神臺上,又用玻璃盒子重新扣好後才安心。
“好了熾汐,我們該睡覺了。”締洛彎下腰,看着熾汐眯眼笑道。
熾汐見狀,瞬間陰沉下來,剛擡起手準備再抽這個混蛋,色狼,笨烏龜一巴掌的時候。卻沒料到,這傢伙竟然早有準備,迅速的向後連退了兩步,躲了過去。
“你放心啦,在你沒有同意我們的婚事之前,我是不會對你做什麼羞羞的事情的。你就一直住在這裡,然後慢慢的接受我吧。”締洛輕聲言道,然後伸出手將熾汐拉起來,將她扶到臥室門口後才離開。
熾汐磕破的膝蓋上已經被締洛簡單的包紮過,雖然不是什麼很嚴重的傷,但多少還是有影響到一些行動上的問題。
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忽然有那麼一瞬間,熾汐覺得這傢伙也沒有那麼壞的樣子。
“司徒小姐該休息了。”
“請進請進。”
“這麼快真的好嗎,好替締洛大人害羞。”
門一打開,只見三個小傢伙正站在熾汐的牀邊,看她進來後,火速的拉響了一個手中的拉炮。然後,另外兩個人繼續認真的鋪着一牀喜慶的大紅色牀鋪,且還在牀上擺放了兩個雙人枕頭。和一個大紅‘囍’字。
熾汐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立即衝進去一把將那喜慶的紅牀單拽了下來,同時也將那兩個枕頭以及這三個奇怪的傢伙統統飛踹了出去:“滾,都給我滾出去!”
她大吼着,拳打腳踢的將這三個比她還矮一個頭的小傢伙轟了出去。
隨着房間裡沒有了那三個傢伙的喧鬧聲後,四周頓時安靜了下來,靜的甚至有些可怕。好像這個地方從沒有人居住一樣,偌大的房間裡,只有熾汐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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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抱着小熊無力的倒在牀上,這裡的一切都太過陌生了。哪怕她現在早已是身心俱疲,可躺在這張冰冷而又陌生的牀上,卻也沒有絲毫的睏意。
“可惡的蠢貓,你現在在哪裡。會因爲我突然消失掉,而來找我嗎。”熾汐自語着,腦中忽然閃過她從鐘樓上墜落而下時的場景。
他曾那樣奮不顧身的隨自己一併而下,可卻也同時說出了想要解除契約那樣傷人的話。究竟哪個他,纔是真實可信的。他的聲音,他爲自己所做過的事,無論是惹她生氣的,還是無微不至的照料,都開始在眼前頻繁閃過。像是一張張被放大,拉長了的剪影,不斷呈現在眼前久久不散。
她在牀上翻來覆去的躺了半天,最終還是緩緩起身,決定還是出去走走好了。反正事已至此,今夜也註定無眠。
熾汐四處閒晃着,好像每個房間的佈局都很相似,但卻又有着細微的不同。想是個活體的迷宮,走的久了甚至會讓人產生一陣眩暈的感覺。
那三個小傢伙在被她趕出去之後便在沒有出現過,連續走了幾個房間,也沒有看到他們的蹤跡和居住的房間。
這時,熾汐又默默地走回到了之前和締洛聊天的地方。只見窗戶還敞開着,締洛一個人坐在窗邊,手中抱着那個精緻的墨翠製成的小盒,身旁一壺清酒在側,默默的看着遠處愣愣出神。
熾汐沉默不語,既沒有叫他的名字,也沒有走過去。只覺得此刻他的身上散發着一種別人都不懂的寂寥。墨綠色的雙眸也不在像白天所見到的那樣有神,而是在月光下被蒙上了一層灰暗的白霧。
他時而低頭看看手中徐徐燃燒的火苗,沒有之前的喜悅神色,只是一抹黯淡神傷拂過白皙的臉龐。
熾汐看着他,只覺得隱居於一片綠樹林蔭中的湖底宅院中,龐大,無人。看似衣食無憂的世外桃源,卻總讓人覺得少了些什麼東西。住起來很不舒服,且又寢食難安。
不知走了多久,她終於感到一絲睏意襲來。迷迷糊糊的回到之前的房間後,便倒頭大睡起來。
-
“冰汐,你看到小熾熾回來了嗎?”
夜已深沉,逸和臨楓兩人在找遍了和光古鐘附近後,終於返回了酒店。
“沒有。”
冰汐冷眼撇了一眼逸,依舊坐在酒店大堂的沙發上玩着手機,對他愛理不理。
“小熾熾不見了,我感覺整個人都好了!我們學院唯一的樂子,就這麼被人拐走了!”
“……什麼?”
雖然她從小和逸一起長大,可面對逸時而神經病一樣的言語,卻總讓她措手不及,難以做出適當的反應。
“今天她和小楓楓在鐘樓上吵了一架,然後不小心從古鐘上掉了下去。可在那之後,她卻整個人都憑空消失了。”
逸坐到冰汐身邊,簡單的給她講着今天在鐘樓上所發生的事情。
“既然沒有找到屍體,就說明她還活着。而且,爲什麼沒了她我們學院就要完了?她的專屬魔使呢,爲什麼只有你在這裡窮緊張,那隻笨貓卻連個人影都沒有。”
冰汐四下看了看,發現臨楓並沒有跟在逸的身邊。原本還有些着急的神色又驟然冷淡了下來,然後果斷的翻了逸一個白眼。
“我也不知道他怎麼了,我們找遍了能找的地方都沒有發現熾汐的蹤影。之後,臨楓就突然變得冷靜下來,說什麼自己太大意了,竟然讓一隻烏龜撿了便宜。”
逸回想着臨楓的話,忽然,他好像想起了什麼似得,猛的站起身來,抓起冰汐的手就往酒店外走去。
“你要帶我去哪兒?”冰汐不悅的問。
“去找小楓楓。”
月光下,臨楓正獨自坐在酒店的門口的長椅上,手中擦拭着熾汐從學院帶來的三隻小熊形狀的存錢罐。每個縫隙都沒有忽略的認真清理着,嚴重的潔癖一覽無遺的展露出來。
“……你帶我出來就爲了讓我看這個嗎?”冰汐看着眼前的那隻笨貓,有些僵持,完全不明白逸的含義和在。
“冰汐你看,打從小楓楓回來後,他就一直冷靜的坐在那裡手中撫摸那隻流浪貓。你不覺得這樣很奇怪嗎。”
逸拉着冰汐躲在酒店大門的石柱後,鬼頭鬼腦的看着臨楓竊竊私語。
“奇怪的是你纔對,他身爲那隻短腳貓的專屬魔使,主人不見了都能表現的這麼冷靜,毫無異常。可你在看看你自己,一驚一乍!”
冰汐劈頭蓋臉的給逸數落了一番,甩開逸的手轉身就要離開。
“說的也對,既然臨楓那麼冷靜的話,說明他心裡早就有了找到小熾熾的計劃。那我又在這擔心個什麼勁兒呢?”
逸自嘲般的攤了攤手,緊隨冰汐的步伐而去。
可就在他剛轉過身後,就只聽身後傳來‘啪’的一聲東西碎裂的聲音。
逸和冰汐聞聲回頭,只見剛纔還好好窩在臨楓手中的小貓,竟被臨楓失手一撓,拽掉了幾根淺棕色的毛。
頓時,它渾身的毛都立了起來,站在臨楓的懷裡尖聲叫起來,好像隨時都會撲過去抓花他的臉一樣。
臨楓臉色發青的坐在那,好像連自己都沒有料到一樣。
“這傢伙根本一點都不冷靜,他不是貓靈麼,竟然會這麼笨手笨腳的。”冰汐見狀,略帶一絲嘲諷意味的笑道。
……
“閉嘴,你們很吵知不知道!”
臨楓黑着臉站起來,將手中的貓毛扔到地上,對着不遠處的那兩個賊頭賊腦的傢伙大喊着。然後再度坐了下來,表情凝重的將手從額上的髮絲中伸了進去。
“爲什麼,爲什麼我的心會這麼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