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紅綾不是輕易會妥協的人,更何況,是在關乎自身籌謀和安危之下。
但現在,面對桃花劍閣的這些人,就算她凜然無懼,可心裡更要在意其後的桃花劍閣。人不算什麼,其後宗門纔是龐然大物。
所以,哪怕蔣紅綾心中憋屈,也是不得不照看眼下。
她朝一旁讓了讓身子,一句話也沒說。
玉沁朝街旁鋪子看了眼,火勢已有些大了,逐漸升起的濃煙裡,付吟霜三人也是攙扶着從裡面出來。只不過幾人身上各自帶傷不說,臉色煞白的靳鷹還捂着腹部,手上全是血。
三人走到她邊上,難掩虛弱。
今日昨夜,數番拼殺早就讓他們筋疲力盡了。
“走。”玉沁道。
一旁,商容魚也要跟着,可蔣紅綾腳步一動,一下將她攔住了。
商容魚臉色一沉。
蔣紅綾面無表情地看過去。
玉沁回頭看了眼,腳步停了,只是朝付吟霜三人擺擺手,示意他們先走。
桃花劍閣下山的這些弟子,當然不清楚付吟霜等人的具體身份,只是今日被自家長老喊了來,所以就跟着過來了。然後一看,像是江湖火併,本來還有些瞧不上的,但一看到街上和四下散落的箭矢,以及逐漸蔓延開的火勢,登時便明白過來,此間之人,自非尋常的江湖人。
及等到蔣紅綾自報家門,他們才知對方竟是羅網中人。要說沒有疑惑和忌憚是不可能的,畢竟羅網兇名在外,即便是後周朝廷機構,可於任意一個江湖勢力來說,都絕非可以忽視的力量。
因爲誰也不知道,自家門派中究竟有沒有對方的人,後周的錦衣衛和羅網密探,實在是無孔不入。
只不過,因爲有‘康義仁’這位長老在,讓此間的桃花劍閣弟子多了不少底氣。
當然,在付吟霜三人朝這邊來的時候,他們因誰也不知道這幾人跟自家長老,或者說宗門有什麼牽扯,也不會亂說話,有的,甚至還報以善意。
畢竟,付吟霜和伊雪稠本就天生貌美,此時即便有些狼狽,卻更有女子虛弱美態。
她們與米陌蕁只有一個眼神的短暫交匯。
“將馬給他們。”米陌蕁吩咐道:“帶他們先回宗門。”
她指使着兩個年輕弟子說道。
回宗門當然是說辭,而她也相信,就算付吟霜三人有傷,只是派兩個桃花劍閣的人跟着,她們也足以應付了。
蔣紅綾未嘗沒有關注這邊,此時聽了這話,心中更是相信這必是來自桃花劍閣的佈置。顏玉書這些人,果然是與桃花劍閣有了牽扯。
馬蹄聲漸去,然後頭也不回地消失在了長街拐角。
玉沁沒有走。
濃煙漸漸重了起來,隱約間遠些的地方傳來了人的呼喊聲,應當是注意到了此地的火勢,想必不久後,坊市的武侯等人也就趕到了。
“她是無生教的妖女,難不成,康長老也有意保下?”蔣紅綾淡淡道。
米陌蕁不動聲色地看了玉沁一眼,這自然是在請示,畢竟,按照之前的商議裡,她帶人來要對付的可就是商容魚,而且還要逼對方交出秘鑰。
而不是現在這般,只是讓付吟霜等人逃去。
“她手裡,有我們想要的東西。”玉沁說道:“在沒有得到那件東西之前,自然要保證她這個人在能看到的地方。”
蔣紅綾眸光閃了閃,第一次有了懷疑。
……
“火這麼大了。”盜帥手指推着窗縫,遙遙看着,說道。
蘇澈靠在窗框邊上,朝長街另一側瞥了眼,那邊,已經有人從渠裡拎了水往這邊來了,其中,還有不少巡邏坊市的武侯。
“你說這火是怎麼燒起來的?”盜帥問道,或者說,他是在好奇那仙姑的手段。
兩人是在離茶棚所在的長街有些距離的閣樓裡,這坊市都因昨夜官兵進城而有些空曠,人都不知到哪裡去了,所以兩人上樓根本沒人看到。
而他們趕過來的時候,剛好看到茶棚那邊大打出手,雖然離得遠,沒有看清那小姑娘(仙姑)用的什麼手段,卻也看見了這火正是對方弄出來的。
似乎是什麼甩到了鐵鏈上,火才一下燒起來的,然後四處蔓延。
“江湖把戲什麼的,你更熟啊。”蘇澈道。
他覺得,這無非是什麼戲法之類的旁門左道,就如同幻術那般,讓常人防不勝防,也一時看不透根腳。
盜帥搖頭,道:“就是不知道那人身份,不好判斷用的是什麼法子。”
蘇澈看他,笑道:“你該不會還想過去瞧瞧吧?”
“只是好奇。”盜帥指了指‘康義仁’,道:“那應該是米陌蕁易容假扮的。”
蘇澈順着看過去,那是早就被兩人注意到的身影,此時騎在馬上。
“你怎麼知道的?”他隨口問道。
“真正的康義仁,已經被你那朋友殺了。”盜帥沉吟道:“怪不得昨晚到之前都沒有看到米陌蕁,原來是他早有佈置,恐怕就是爲了商容魚。”
蘇澈點頭,要不是下邊這突然出現的那夥人,恐怕今日商容魚就要栽在這裡。但看此時情形,付吟霜她們已經撤了,可似乎那人並不打算讓商容魚跟着一起走。
難道,也是爲了那什麼秘鑰來的?
此時,因爲畢竟有些距離,所以蘇澈和盜帥還不知道蔣紅綾這夥人的身份。
只是從那弓箭上,也知道不是一般的江湖人,只是往官府方面考慮罷了。
“咱們就在這看着?”盜帥問道。
怎麼說也是答應了聯手,就這麼看着,他總覺得不是個事兒。而且,依着身邊這傢伙跟街上那人的關係,也不該就這麼看着纔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