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記起來了。”唐笙揉了揉太陽穴,對毛麗麗道:“那麻煩你倒杯水給我,謝謝了。”
“不好意思,夫人吩咐過,我和三香姐過來就只是服侍少爺的。”毛麗麗白眼一翻,“三香姐被少爺派去照顧湯小姐了。現在芳姨又請假,這麼大的別墅裡裡外外就我一個人在打掃。少奶奶,先生臨走的時候不是也說了麼,一些小事自己做做就是了嘛,我們做傭工的也是很忙的。”
毛麗麗是白卓寒的媽媽派過來的女傭。想當初唐笙嫁進門的時候,白母就是各種不樂意。表面上嫌棄唐笙嬌弱,怕照顧不好她兒子才堅持把毛麗麗和趙三香送來新房的。實際上就是防備着唐笙的姨夫姨媽,專門派兩個眼線來盯着而已。
於是乎,這毛麗麗仗着有白太太撐腰,對唐笙可是連半點尊重都沒有。
平時背後嚼舌頭,惡語中傷什麼的都算客氣的了。像今天這樣公然頂撞拒絕,也已經不是第一次。
唐笙無暇跟她一般見識,強撐着起身。卻一不小心晃了個踉蹌,差點摔到牀頭上。
毛麗麗嚇了一跳,旋即換了副假惺惺的面孔,陰陽怪氣道:“哎呀,生病了您早說啊。
還是咱家少爺有先見之明,就說少奶奶身子柔弱,動不動就頭痛腦熱的。這麼強撐着也不給少爺打個電話,不怕他心疼啊?”
唐笙心裡冷笑,就算告訴白卓寒她快死了,那男人也只會回答,讓傭人們商量着埋罷了——
“少奶奶,給您水!”
端着一杯近乎100度的沸水,毛麗麗蹬蹬跑上樓。然後往唐笙面前一推,一雙眼睛都要揚到天花板上了。
唐笙看了一眼,那水面上漂浮的一小團沫液尚未溶解。她皺了皺眉,忍着反胃別過臉去。
偷偷往水裡吐口水這種事,也虧她做得出來。
其實唐笙並沒有多想責怪這個狗仗人勢的小女傭——
婆婆厭惡她,丈夫虐待她,這一切明眼人都看得清清白白。毛麗麗也不過就是見風使舵,投其所好罷了。
這時,樓下門鈴叮咚一聲,唐笙以爲大概是快遞之類的。
隨後聽到毛麗麗開門招呼道:“呀,是馮小姐?”
馮佳期來了?
唐笙這纔想起來,自己臥牀好幾天了連都不記得開一下。也難怪馮佳期急得風風火火闖上門——
“阿笙你還活着啊!你知不知道我都快報警了!”一頭扎進唐笙的臥室,馮佳期只一眼看到唐笙的模樣,差點就掉眼淚了。
“你怎麼了阿笙,像從山溝裡解救出來的失足婦女一樣!”擡屁股坐到唐笙的身邊,馮佳期摸摸她凌亂的鬢角,“怎麼病成這個樣子?都不去醫院麼!你現在可是一屍兩命,不爲自己考慮也得——”
“佳佳,孩子沒了。”唐笙壓低了嗓音,卻壓不住見到親人一般縱橫的委屈。
懷孕的事她只告訴過最好的姐妹馮佳期。而現在……
馮佳期啞了啞聲音,沉默了半天才訕訕地說:“可我連小名,都幫你想好了……”
抱着唐笙瘦削的肩膀,馮佳期陪她哭了好一會兒。之後便秒變戰鬥力滿點的女漢子。
一拍大腿,她大爆粗口道:
“你腦殘麼!出這麼大的事就自己扛着?都不跟他說?”
唐笙垂頭沉默,緩緩吐出幾個字:“算了,已經沒必要了。”
“阿笙,當年那事又不是你的錯。他白卓寒要是耿耿於懷,乾脆就別娶你啊!帶回家裡當出氣筒還是當發泄球啊?算什麼男人!”
唐笙苦笑一聲:“我也不是沒想過。可那樣的話,以白卓寒的心性,肯定會報復我姨夫姨媽的……”
馮佳期不以爲意:“難道你這麼熬着自己就能解決問題了?白卓寒不是照樣不待見你姨夫麼?阿笙——”
馮佳期警惕地瞅瞅外面,壓低聲音道:“你跟我說實話吧,當初給你們兩個下藥的人,到底是不是你姨夫姨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