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懷抱暖,難禁失眠。
亮亮的屏幕已經跳閃十二點,馮佳期嘆了一息,蹭蹭不太舒適的衛生棉。輕輕脫開即使睡熟也不願放棄環擁的男人,馮佳期躡手躡腳地起身,摸黑來到衛生間。
心裡像有個無助的空洞,她刷了刷,不忍直視網上那些亂七八糟的問答。
馮佳期想,要麼明天去醫院問問吧。
“佳佳,你在幹什麼?”宋辭雲起夜,推進洗手間的時候,顯然是被馮佳期屏幕反光出的白臉嚇了一跳。
“沒……我好了,你用吧。”馮佳期跳身離開洗手間,回到暖滿體溫的大牀上。想起五年前那天的情景,心裡略有不安。
——
“馮小姐,你今年才二十六歲。這次流產是因外力所致,不一定流的趕緊。你最好再做個刮宮,好好臥牀兩週,免得裡面殘留的組織有害身體健康。萬一以後導致習慣性流產,可就——”
“沒關係,就這樣好了。”
傅子康死後,馮佳期度過人生中最不想對自己人生負責的階段。
小月子裡,她日日以淚洗面。根本沒有心性去想,自己之後的路該怎麼走。
於是馮佳期有點後悔,有點害怕了。她怕她揮霍過太多的勇敢,當幸福來敲門的時候,手裡什麼都不剩了。
——
宋辭雲回來了,躺下身,靜靜擁住她。暖息細語從馮佳期耳後輕輕撩過:“怎麼了佳佳?睡不着啊?”
“……肚子有點痛。”馮佳期嗯了一聲,蜷蜷膝蓋。靠近宋辭雲的腰腹。
溫和的大手妥帖地撫上她的小肚皮,宋辭雲笑她像個瑟瑟發抖的鬆?。
“痛得厲害的話,我明天帶你去看看中醫。都說痛經是氣虛體寒,經絡栓塞所致。我們問問他,每週要幫你,嗯……通幾次纔好?”
馮佳期的肩膀凜然一抖。明知男人在有意調戲她,卻是連半點符合玩笑的心意都沒有。
“宋辭雲,你喜歡小孩子麼?”
“嗯。”宋辭雲點頭,“你呢?”
“我......”馮佳期重重嘆了口氣,“如果我說。我有點害怕生小孩呢?
我媽媽就是生我的時候難產死的。”
她撒謊了,要對這麼一心一意疼愛自己的宋辭雲撒謊,馮佳期是充滿罪孽感的。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對宋辭雲說,她有過不良流產史,之後又沒好好調養過身體。如果今天這詭異的大姨媽,真的是他們還沒來得及確認的孩子,要怎麼辦?
她沒跑沒跳沒受傷,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流掉了?
“沒關係,如果你不想生,我們就不要。”宋辭雲將她抱得更緊。“我也不是必須要孩子,只是因爲太喜歡你,想着能看到你爲我孕育後代,會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不過,對孩子來說風險太大。像你還好,會漂亮。萬一像我長得這麼路人甲,對社會和人類進步也沒啥貢獻。”
“宋辭雲,可是你媽媽她……”
“我就跟她說是我的問題,她總不至於天天來婚房裡指導教學吧?再把我逼急了,我就像我哥一樣出櫃。”
宋辭雲的話的確是把馮佳期逗笑了。但他越是這樣處處爲自己考慮,馮佳期就越是覺得心裡愧疚難安。
她恨自己爲什麼要過早得透支愛恨,如今怕是什麼都不能爲宋辭雲留下。
算了,還是明天去問問醫生吧。馮佳期想得腦袋疼,索性閉上了眼。
***
“這就是你的計劃?”站在傅婷月的病牀前,周麗娜抱着手肘,神色裡多幾分猶豫,多幾分質疑,“這麼low的離間計,也虧我會相信你這小丫頭的話。
無論是辭雲還是馮佳期,要不了幾分鐘就會把這點事兒忘記的。你到底還有什麼後招啊?”
“麗娜姐,你好心急唉。”傅婷月吊着一隻腳,心不在焉地挑挑眉頭,“有些事,得循序漸進地鋪好路子。等出招的時候,就絕對不能讓敵人有反擊的餘地。”
說着,她伸手做了個噓聲的動作,同時按下了屏幕的接聽鍵:“喂,朱阿姨麼?嗯嗯,我沒事,真的沒事。阿姨您多保重身體,麗娜姐很照顧我的。佳姐對我……也……其實她只是比較嚴厲些,也是爲我好啊。阿姨您千萬別責怪她……沒有沒有,有麗娜姐護着我,我真的不要緊。”
一陣寒暄後,傅婷月心滿意足地掛了電話。
周麗娜繼續冷着臉:“秀姨明天過來看你?”
“是啊,這麼好的戲,怎麼可以沒有秀姨參加呢。不過她明晚就要回樊城了,等我靜觀其變吧。
麗娜姐,我想你幫我打聽一下雯雯姐的事。”
傅婷月挺了挺身,直起腰。兩眼眯得彎彎的。
“莫雯雯?”周麗娜不太明白傅婷月的意思,“跟莫雯雯有什麼關係?”
“我聽說,莫雯雯之所以吸毒,是被自己昔日的好友報復了。那麼這個昔日的好友,爲什麼要這樣對她呢?麗娜姐,有一天我站在樓下,不小心聽到了有關宋大哥的一些事。
你知道他的父親被人殺了麼?死的很慘呢。我想父仇不共戴天這種事,對每個男人來說都一樣吧。宋大哥應該也想爲他爸爸報仇的。那如果你幫他找到殺人兇手——”
“好,我這就想辦法去看看莫雯雯。出事之前,我們兩個合作過好多次,關係也還不錯。不過,她上次出事昏迷到現在都沒醒,去看也沒什麼用吧。”周麗娜咬了咬牙,“小月,我就想知道你爲什麼願意幫我。我們之前素不相識,說起交情來,馮佳期纔是你更親的人吧?”
“更親的人?哼,她是我哥的未婚妻,霸佔我哥含辛茹苦創立的公司這麼多年,故意做出虧損的數字。其實把錢都中飽私囊了。我們家沒錢沒背景的,敢怒不敢言。麗娜姐,我就是想報復她,在這件事上,咱倆利益本來就是共同的。”
“原來是這樣……”周麗娜覺得傅婷月的動機很成立,當然也就無暇再去考究真實與否。反正擁有共同敵人的,就是朋友。
“那好,之後的計劃咱們再談就是了。你先休息吧。”說着,周麗娜推開門閃身而去。
傅婷月在牀上坐了一小會兒,嘴角不由得上揚了一絲冷笑。
之後的計劃?呵呵,周麗娜,之後你可就該出局了。
傅婷月掀開被子,放下受傷的小腿。
摸了摸口袋裡那一小塊東東,她一瘸一拐地下地,撫着牆往外走。
可就在剛剛準備推開洗手間門的一剎那,冰冷的m3軍刺像蛇一樣貼着她的脖子就過去了——
“別動!”
傅婷月當時就嚇軟了腎,但當她意識到說話人是雲小瓊的那一刻,反而不怎麼害怕了。
“小瓊姐,你……呵呵,你嚇死我了啦!”傅婷月撅起小嘴,拍着胸脯。
“你騙得了佳姐,可騙不了我。你腿上的傷根本就不是什麼衣架跌倒所致,長十釐米,寬不到0.01公分,只有刀片纔有這樣的細度和深度!你家衣架上有這麼危險的部分麼?”
說着,雲小瓊一捏傅婷月的手腕,硬生生從她掌中奪走那片意圖被衝到馬桶裡焚燬的紙團。
打開來,裡面正是一塊血淋淋的刀片。
“你還真是下得了手啊?”雲小瓊瞪起眼睛,厲聲喝問,“說,你到底爲什麼要這樣做?”
傅婷月擠出幾滴淚水,哭得梨花帶雨。
“小瓊姐,我……我也不想啊。可如果我不這麼做的話,會出大事的。”
“你到底在說什麼?”雲小瓊也不是很喜歡這個小姑娘,但更多時候只把她當不懂事地跳樑小醜,也談不上有多厭惡。但她知道傅婷月一直很努力地搏出位,這次tk秀場賽程大半,她也一直很努力地參與,一絲不苟地做事。
可是馬上就要決賽了,她又爲什麼要放棄這次機會,故意弄傷自己啊。
於是傅婷月一邊哭着,一邊倒出了事情的‘原委’。
“麗娜姐想要得冠軍,於是她跟宋大哥談判,如果宋大哥能幫助她,她就願意幫助宋大哥指證,當初殺害他父親的兇手是誰。
但是宋大哥不願意讓佳姐難過,所以一直不肯對麗娜姐讓步。他是真的很疼佳姐,連殺父之仇都可以——”
雲小瓊的臉色當場鉅變,一把拖起傅婷月,就像在拖一隻小白?:“你胡說八道些什麼!信不信我宰了你!”
“我沒有胡說.”傅婷月閉上眼睛。一副慷慨赴死地小模樣十分惹人疼惜,“不信你可以去問問麗娜姐,她和那個莫雯雯關係最好了。莫雯雯在哪買的毒品,小瓊姐你不清楚麼?莫雯雯現在昏迷不醒,周麗娜就是唯一的知情人。
可是宋大哥爲了佳姐……他……
我是爲了她們好,所以只能犧牲我自己,讓周麗娜得償所願。我受傷了,我們隊就不能參賽了……
這樣子,她就願意幫助你們報仇,指證殺害宋大哥父親的真實兇手了!”
“這些事,你怎麼會知道!”雲小瓊雙眼血紅,攥着傅婷月的手竟似鐵拳一樣越收越緊。
“我不小心聽見的……我聽見宋大哥在對他的手下打電話,他們說,不要把事情告訴你,也不要告訴佳姐……咳咳咳。”
“你滾。”
慢慢放開傅婷月的衣領,雲小瓊捏着手裡的匕首,狠狠戳進牆面。
她想,果然男人都是靠不住的。有些事,還是得親手去做。
***
“醫生,我到底要不要緊,您……您就說實話吧。”
看着正在盯報告書的醫生眉頭一皺一皺的,馮佳期滿心忐忑。
“我到底是月經不調,還是……”
醫生看出她的緊張,連連安慰道:“你先冷靜點,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從你的血象指標來看,應該是生化妊娠。”
“生化妊娠?”馮佳期對名詞的理解慢半拍。
“簡單來說,就是懷孕沒懷上。跟流產還是有一定區別的。”
這麼一聽,馮佳期更緊張了:“醫生,那是不是因爲我身體不好?我五年前流過一次,之後也沒好好調理。後來一直都沒有再懷——”
“五年都沒懷過?”
“恩恩。”馮佳期連連點頭,點完才意識到——
屁,整整五年她都沒跟男人在一起過,懷耶穌啊!
想到這,她又紅了臉,也不好意思跟大夫說實話,只能撒了個小謊說:“那個……五年,避……避孕……不過避孕也應該有意外啊,我都沒懷過孕。是不是我身體有問題?”
“你們現在這些年輕人,就是疑神疑鬼。動不動就懷疑自己有毛病,出門左轉心理醫學那裡。才應該看看。”醫生拿着b超單,對馮佳期耐心地解釋道:“生化妊娠呢,是優勝劣汰的自然規律。有可能是你們受孕的時候環境因素啊,心態啊,或者等等原因造成的受精卵無法健康着牀。根本沒什麼要緊的,甚至不影響你下個月懷孕。
放鬆心態,回去該吃該睡就是了。”
“真的?”馮佳期將信將疑。
“我騙你做什麼?生孩子這種事是急不來的,順其自然最好。”醫生又指着b超單上地一項指標解釋道:“不過這裡顯示,你的子宮壁有點偏厚。加上這次生化妊娠,我建議你可以去做個刮宮。一方面,清除一下有害殘留,另一方面,刮宮後也容易受孕。你考慮一下。”
“哦,我聽您的。”這一次,馮佳期可是夠乖的了。連連點頭過後,又有點害怕地問,“那個,疼麼?”
“當然有無痛的了。”醫生拽了張麻醉單,寫了些字後和其他單據一起遞給馮佳期,“前面計劃生育科重新掛個號,家屬簽字後到裡面排隊。”
“家屬簽字?”馮佳期愣了一下:“我沒有家屬怎麼辦?”
“沒有家屬?”醫生狐疑一瞬,不過這種事也是見多不多了。擺了個‘姑娘,當心點人渣’的表情,醫生攤了下手,“那不行,全麻必須有家屬陪同,出了事我們沒法負責。要麼你就做有痛的吧,其實也沒有很痛,至少比生孩子強多了。”
“哦。”馮佳期離開診室,按照醫生地指示辦好了一切手續。
刮宮和人流一樣。都等在指定的區域內,排號打亂在一起。
像一條條等待上料理桌的魚生,馮佳期覺得,自己突然很想念宋辭雲。
捏着的掌心開始出汗,馮佳期咬了咬牙,最終沒有撥出男人的電話。
因爲這裡男士免進……呵呵噠。
23號,馮佳期,請到三號診室。
叫號機終於撥到自己,馮佳期深吸一口氣,站起身。
可是同樣被這個名字吸引了注意力的。還有朱子秀。
她過來看望傅婷月,好巧不巧的,就經過這片診區。
“秀姨,我在這裡呢!”傅婷月從扶梯那下來,一瘸一拐地衝她招呼道。
“小月你怎麼下來了呀,哎呦,快上去歇着。”
“我沒事,一點小傷,今早都消腫了呢。”傅婷月捉着朱子秀飄忽不定的目光道,“秀姨。你看什麼呢?”
朱子秀狐疑地收回臉:“我看剛纔那個人,好像是馮佳期。”
“佳姐?”傅婷月看了看頭頂的診區指南,不由得驚愕道,“秀姨,這不是……計劃生育科麼?難道是佳姐有好消息了,宋大哥陪她來的?”
“不可能,辭雲今天回去看奶奶了。我出來的時候,他還沒走。”朱子秀覺得一定有貓膩,於是趕緊輕手輕腳地跟了上去。
“護士,我想問問看。剛纔那個23號的女人,進去幹什麼了?”
朱子秀拉着傅婷月來到護士臺。
護士當然不會理睬了,皺皺眉,不耐煩地揮手道:“這是病人隱私,我們無權透露。”
“秀姨,要不你先到隔壁休息一下,我在這兒等佳姐。”
“小月,你說馮佳期,她……她該不會是在做人流吧?把我們辭雲的骨肉給打掉了?!”朱子秀臉色頓時慘慘白,她不喜歡馮佳期,但是盼孫子可是盼了好久了。
“秀姨,我覺得佳姐她不可能這麼做的。你想想看,她明知道你不同意她跟宋大哥在一起,要是真有了孩子,肯定會拿這個當籌碼的。
爲什麼要揹着宋大哥打掉啊?我想,會不會有別的什麼原因?”
傅婷月轉着眼睛,睫毛撲閃撲閃的,突然又故作恍然大悟道,“比如佳姐現在一直要登臺表演,可不可能是因爲她不方便要孩子呢?說不定已經跟宋大哥商量過了。秀姨,您先別衝動——”
“簡直胡說八道!”朱子秀一聽這話,臉都綠了,“我看她是心裡有鬼吧!好端端的,這麼突然就要去當明星了?啊?娛樂圈那種地方,是給好人家姑娘隨便混出頭的麼!
我們麗娜那麼有才,還不是被壓得難以出頭。她憑什麼啊?我看這孩子,八成根本就不是辭雲的!
不行,我得找她去!”
“秀姨!秀姨你別衝動!”傅婷月伸手就要去攔,“我不相信佳姐會做那樣的事,她跟之前幾個投資人雖然經常一塊應酬,但很少夜不歸宿的,真的!她——”
“還夜不歸宿?!”朱子秀推開人羣就往裡闖,也不知道馮佳期到底在哪個診室。最後只好雙手叉腰雪姨站,衝着裡面一通大嚷嚷道:“馮佳期!你給我滾出來!你有本事在外面勾引男人懷鬼胎,沒本事承認麼!我告訴你,像你這種賤貨,離我兒子遠點!”
馮佳期剛剛做完手術,那種冰冷鐵器在身體裡無情攪動的恐懼,遠遠要比疼痛更甚。
醫生告訴她術中出血量挺大的。回去要多休息,避免着涼。
這會兒剛下手術牀呢,就聽到外面雪姨附體的朱子秀破口大罵。
馮佳期咬着牙,漲的滿臉通紅。
“宋夫人,你在這裡喊什麼?”扶着牆走出診室,馮佳期看着黑壓壓地一片圍觀者,真是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我喊什麼?你有本事做,沒本事承認麼?揹着我兒子偷偷跑到這裡做手術,你幹了什麼鬼事,自己心裡清楚!”
“我……”馮佳期真是又可氣又可笑。加上手術之後的疼痛和虛弱,她完全沒有昨天撕周麗娜的那種戰鬥力。
“宋夫人您誤會了,我沒有懷孕,我只是——”
“秀姨你真的誤會了!”傅婷月從前臺搶過馮佳期的病歷卡,“你看,佳姐只是做個刮宮而已,她沒有懷孕!你誤會她了。”
“刮宮?”朱子秀狐疑地看着上面的字,又看看馮佳期那張慘白的臉,“你刮宮幹什麼?”
“秀姨,”傅婷月哄着她。“刮宮容易懷孕呀。佳姐肯定是很想快點給宋大哥生個寶寶,是吧佳姐?”
“小月……”馮佳期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想快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可是朱子秀明顯就是不依不饒:“馮佳期,你可真是夠處心積慮的了。
我還以爲,你真像別人說的那樣,對舊愛一往情深。這才幾天的功夫,爲了嫁給我兒子,簡直無所不用其極!”
“宋夫人,請您自重些好麼!”馮佳期告訴自己要忍,只爲宋辭雲交給她的那一句信任。
朱子秀再難纏。終究是自己心愛男人的母親。
“哈,究竟是誰該自重?要不要這麼多人評評理啊?馮佳期,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哪裡比得上麗娜?”
一提周麗娜,馮佳期就是滿肚子邪火沒處撒。她當然知道朱子秀對自己沒完沒了的偏見完全來源於周麗娜——可偏偏宋辭雲就是不願說出真相,把他媽保護得跟個傻逼似的!
“宋夫人,您兒子到底爲什麼不願跟周麗娜在一起,你就沒打算好好問問他麼?比得上比不上,不是靠你一家之言就能評定的。我很累,不想再跟您糾纏了。明天見吧。哦。對了,您這麼歇斯底里地生氣,可能要長皺紋的。明天老先生的壽宴,可就沒那麼光彩照人了。”
馮佳期覺得自己已經快要用盡最後一絲力氣了,說完這些話,她整個人都開始犯暈。
“喂!小姐——”看着馮佳期靠着牆慢慢傾倒的身子,後面的護士嚇得大叫。
朱子秀也有點慌了,但還是嘴巴硬氣着叫囂道:“這……這又不關我的事,我沒碰她!”
“讓開!”
這時候,一個高大地身影擠了進來,一把就將馮佳期撈起來緊緊摟在懷裡。
“宋辭雲……”馮佳期張了張乾裂的脣,剛想溼潤眼睛,旋即屏住了。
她不願意像個楚楚可憐的小女人一樣被宋辭雲這樣保護着。
這一次,她只想爲自己的尊嚴,爭奪一席之地。
***
“明天,我還是不去了吧。”回家後,馮佳期在牀上靠了好久,纔開口。
“佳佳……”宋辭雲俯下身,牢牢攥住她的手,“對不起,我答應過你不會再讓你受委屈的。我……我沒想到,我媽她竟然……”
脫開宋辭雲的手,馮佳期心力交瘁地轉過臉:“沒用的,她對我所有地敵意,都只源於對周麗娜的庇護。
既然你要守護她心裡的假象,就必然要犧牲我啊。”
“佳佳……”
“她把周麗娜當女兒一樣疼愛,只要這個女兒一天是她的乖女兒,我就只能是個不要臉的小三。宋辭雲我就不明白了,你媽媽她是個成年人,她憑什麼就不能接受這個真相!”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