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是個年輕的小護士,才22歲。應該是在救人的過程中二次感染,加上本來就有心肌炎,不良的身體素質讓她沒能挺過來。
白卓寒一早就去醫院了,他說他得去看看大姐。
“我也想去……”唐笙睡了一覺起來,覺得身體好像輕盈了些。想來只是一場寒熱發得急,雖然高燒過後的不適感尚存。
“你不是不舒服麼?還是在家休息吧。”白卓寒關切地摸摸唐笙的額頭,還好,涼了不少。
唐笙搖頭,說自己沒什麼事,可能只是這幾天太揪心太操心,累了些。
“那也算了吧。大過年的,醫院這種地方到處病菌,你還要照顧小白糖。”
白卓寒說自己下午就回來。
明天,就是除夕夜了。他們說好的,今年一起去白家老宅。跟白卓瀾一起。
“我從程先生那又拿來了好些教堂檔案,什麼基督教天主教東正教都算上了,就差邪教了。實在不行,往廟宇尼姑庵之類的也擴散。
你先在家看看這些檔案,有些都附帶了近期收留的孤兒照片。
不過......”白卓寒還是心疼唐笙,雖然找女兒目前是兩人生活的重中之重,但他早已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她的身體熬垮了,“不過也別太勉強自己。累了的話,要不就先過去卓瀾那邊吧。明晚年夜飯可能還有好多東西要準備。書煙也在那。人多些,大家說說話心裡也能舒服點。”
唐笙洗漱出來,覺得人精神了些。就是刷牙的時候有點噁心,聽到白卓寒提及韓書煙,她感同身受地痛了痛心臟。
“卓寒,雖然我斷斷續續地聽你說了些他們兩人的事,也知道誰對誰錯根本不是兩句話能講清楚的。
但我覺得,韓姐一個人帶了小蛋整整十年,且不論她是不是個有罪的人——光是憑上官鬼馬重生地混了十年的同時。她含辛茹苦守相思的這一點上,就沒有人有資格拿骨肉分離來制裁她。”
白卓寒當然明白唐笙的站位立場,可是就像她說的,局外人又有什麼資格評頭論足呢?
“上官易是個很刻板的傳統英國貴族,母親擁有高貴的皇室血統,而他的父親是個著名的華裔軍事家。參戰之後,就留在了歐洲。
他以前參加過皇家海軍,二十五歲之前就完成了大航海路線。回國後憑靠家族的財力和豐富的歷練,短短几年就問?泛歐洲船航運業。涉及領域黑白兩道。
你知道聖光集團的前身是做貿易的,主要是我爺爺早年從歐洲那邊做了許多珠寶首飾古董香水的進口渠道。前期資金豐盈了,纔開始在國內創自己的品牌。
所以他與上官易也有幾面交情。不過後來大家發財不同路,也就沒有更多往來了。但上官易這個名字,在加勒比海,甚至比傑克船長還要響亮。”
唐笙聽得目瞪口呆。大概是因爲上官言的氣質太接地氣,而韓書煙的經歷又太過落魄傳奇——實在無法想象出如此違和的畫風走勢。
最後白卓寒嘆了口氣:“所以你覺得,憑上官易這樣的背景,不做點固執己見棒打鴛鴦的鳥事。對得起他的人物設定麼?”
唐笙:“……我就是心疼韓姐而已。”
“至少,她還知道兒子在哪。還知道兒子能夠接受最好的教育,過最好的生活。”白卓寒迎着牀面朝旭日,拉領帶的手緊了緊。
唐笙上去幫他鬆開,大概是怕他一根弦繃得太緊,把自己勒死吧。
“我們一定能找到女兒的。”唐笙用她最柔情的力量,給予彼此最大的信心。而這時,小白糖啪嗒啪嗒地向兩人跑過來,她走路還不是很穩,但有時候會特別快。芳姨一到冬天就有點腰託,有時候還真追不上呢!
“看來我們應該再僱一個幫手了,帶孩子太辛苦,等我我們的女兒回來,芳姨肯定吃不消。”
想到這,唐笙幽幽怨念了一下神情:“以前姨媽還說,如果我們以後再生個寶寶,她就過來幫我們。”
事情過去半個多月了,樑美心的腿傷沒有傷到筋骨,但這把年紀的人,總要些時間才能恢復。
不過比起身體上的傷,唐笙最痛苦的還是每每面對她靜若止水的神情——
出事到現在,樑美心沒有開口對她說過一句話。
文惜年後就要受審了,佳佳告訴唐笙,律師應該會盡最大的努力幫助——
“阿笙,可是我都還沒有問問你……你究竟希望她的宣判是好一點,還是重一點……”
無論是唐笙還是馮佳期,就是做夢都想不到她們兩人的緣分會是這樣的。
親生女兒送她鋃鐺入獄,養女卻在竭盡全力地救她。
當時馮佳期問出這話的時候,眼淚跟着就下來了。唐笙沒哭,只是搖搖頭,說隨便,我不care。
可是嘴上說的淡然,心裡又何嘗能真的不在意?唐笙是無助的,因爲她很清楚,這一連串的恩怨終於走到陽光下——這些活着的人,還能回到從前麼?
就像唐君奮不顧身的決然,也只能換來姨媽欲哭無淚的沉默。
就像馮寫意浴火重生的救贖,卻陪不了馮佳期一夜長大。
就像韓書煙苦守十年的委屈,卻渡不了骨肉分離的悲劇。
事情發生了,解決了,遺忘了,但終於都變質了。當曾經的至親至愛再一次凝望彼此雙眼之時,除了眼淚找不到傾訴,那是多麼令人難過的事啊。
唐笙想:要不是因爲白卓瀾足夠給力,自己和白卓寒又何嘗不是要走向這一條不歸路?人。歸根到底就只是會跟自己和愛人較勁呢。
唐君決定出院後就回學校,他考研的那個專業一旦錄取就會有一年出國交流的機會。還好齊曉琳願意陪着他。
而姨媽,每天只是望着空蕩蕩的窗外,想些什麼又想些誰,無人知曉。
唐笙太出神了,直到小白糖晃晃悠悠地撲倒在她面前。
“嗚——哇!”
剛想俯身去把她抱起來,唐笙又覺得?子癢癢的。
算了,萬一真是感冒了,可別傳染給孩子。唐笙讓芳姨把孩子抱着,說等下一塊去白卓瀾那裡。稍微跟她保持點距離就行——
不管生活中有多少必須要經歷的風雨,年總是要好好過的。
***
來到白家大宅,小南幫着芳姨把小白糖帶上樓餵奶哄午覺。唐笙則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跟白卓瀾聊幾句。
廚房那裡叮叮噹噹的,是韓書煙在準備食材。
“我哥去看大姐了是不是?”白卓瀾坐在輪椅上,神情關切,“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唐笙搖搖頭:“還是老樣子。”
剛剛接了白卓寒的電話,他說已經從醫院出來了。準備先去一趟公司跟白靖瑜談些事情,等下就過來。
“那天董事會決議的時候我也在現場,”白卓瀾嘆了口氣,“之前都沒想到情況會這麼嚴重。本來不是說已經研究出疫苗了麼?怎麼今早新聞說有人死了?現在連大姐都…….”
“病毒這種事總是有諸多變數的。”唐笙摒着?音,對話的時候儘量不要衝着對方,“具體情況還要靠醫療團隊想辦法,大姐吉人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話雖然已經安慰到極致了,但白卓瀾的心情依然很低落,他內疚地說:“早知如此,我就不要多嘴提什麼議案。現在被人徹徹底底趁虛而入——我哥總是這樣,對我恨不能要星星不摘月亮。偌大一個公司,上千號人跟着他吃飯。又不是我一個人的遊樂場。這種霸道總裁範兒,用在你身上就夠了,我可不稀罕……”
“你也別這樣說,”唐笙勸他說:“敵人若是有心使壞,什麼機會都能製造。都是一家人,只要齊心協力沒有不能度過的難關啊。”
就在這時,科比從後院進來。嘴裡叼着個什麼東西。
“喂,你又淘氣!”白卓瀾突然從輪椅上站了起來,作勢要驅打他,“不是說了不能拿這個麼!”
唐笙定睛一瞧,呵,這狗也真是的,居然把義肢給叼了出來。
“看來它也想殘廢。”白卓瀾笑了笑,把小南叫下來。弄走了狗,然後收拾好東西。
看到白卓瀾已經全然不在乎拿自己身體的缺陷開玩笑了,唐笙也說不上心裡是怎樣一種滋味。
不過——
“義肢?”唐笙打量着白卓瀾高大的身架,“你不是正戴着一副義肢麼?”
她本以爲白卓瀾在家的時候乘輪椅就沒有戴,可是他剛纔分明就是站了起來!
“哦。我後來又買了一副。皮料的味道有點重,想放到院子裡曬曬太陽呢。”白卓瀾隨口解釋了一句,看看時間,差不多也要中午了:“要不,阿笙姐你去廚房幫幫書煙?我去書房處理點郵件。我跟哥提過,過完年就去聖光上班。他和爸都同意了。”白卓瀾不稱呼韓書煙爲小姨,他覺得有點奇怪。但又不能叫姐,於是直呼姓名。
“哦,那……那很好啊。”唐笙點點頭,“對卓寒來說,你們都是他最值得信任的家人。有你們在,他也可以多些精力——”
找孩子這三個字唐笙最終沒有說出口,大概是不希望白卓瀾好不容易重塑的陽光和樂觀,慢慢被自己的負能量侵染。
他的人生已經遭遇了太多的不幸,唐笙只想在他臉上看到永恆的笑容。
帶了個口罩,唐笙轉身來到廚房間。
韓書煙正在燒一隻巨大的牛蹄髈,那動作嘁哩喀喳的,跟分屍似的。
“韓姐……”唐笙走上前去,小聲叫了她,“需要我幫忙麼?不過我有點感冒,手上還有傷……”
“沒事,你要是有什麼話想跟我說,就直說吧。”韓書煙並非有意對唐笙冷淡,只是這頓時間發生了這麼多事,她對誰都熱情不起來。
“我女兒……”
“只有這件事,我很抱歉無能爲力。能說的我都說了,”韓書煙把蓋子蓋上,重重嘆了口氣,倚在竈臺上,“事到如今,我真希望你的孩子被我順利換走該有多好……”
“韓姐,我和卓寒一樣,都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那是因爲我已經遭到報應了不是麼?”韓書煙想兒子,每天每夜發了瘋一樣想念。可是她不能哭,不能難受,不能讓任何人看出她有一點點的頹廢。
因爲所有同情和安慰。翻譯一下全部都表示:活該。
“我也不知道還能爲你們做些什麼,要不——這個給你吧。”韓書煙隨手一扯,將脖子上的一串十字架給摘了下來。
“這是卓瀾給我的,他說他特意去教堂求來的,神父的貼身之物。每天飯前他都會禱告,爲你們大家祈求平安。
現在我把它送給你,希望你和白卓寒的女兒,可以健康平安,儘快團聚。”
唐笙說了聲謝謝,把十字架把玩在掌心。小巧的裝飾,鍍銀的精緻鏈子,耶穌受難的模樣真是讓人感同身受啊。
唐笙想,一個神會有多偉大,能夠替全世界的人去揹負疾苦。喂,你是不是把我們這些人都給遺忘了?否則我們怎麼一個個的,沒完沒了地苦逼着呢?
“我會好好保留它,也希望你和上官——”
唐笙剛剛說出口,又覺得不太妥。韓書煙的婚紗還是自己陪着去挑選的,她大概已經把人家店裡地號拉黑了,害得唐笙作爲其他聯繫人,這幾天一直接電話。
說是貨已經到了,再不來取的話,要加收保管費。三個月後自行處理,定金不退。
“韓姐,你的婚紗……我是在想,如果上官想通了,還想再跟你在一起的話。”
“婚紗我過段時間就去取。”韓書煙沒有擡眼睛:“之後寄到英國去,給小蛋娶媳婦用。”
“哈,我聽卓寒說,你們還想要小白糖做兒媳婦呢。”
韓書煙憋了半口氣,最後吐出兩個字:“太醜。”
唐笙:“……”
話題在感情模塊打着八卦線,但兩個人能不能在一起,只取決於他們的選擇,不取決於外界。
那些過不去的事,其實咬咬牙都能過得去。唐笙比誰都明白。於是最後她說:“希望你和小蛋也能早日重逢。”
韓書煙僵着臉上的表情,最後忍了又忍:“介意我吸菸麼?”
唐笙搖搖頭,說隨意。
韓書煙把香菸湊在燃氣竈上點燃,幽幽吞雲吐霧:“唐笙,當初你以爲你自己熬不下去的時候,是怎麼過來的?”
▪т tκa n ▪c○ “愛啊。”唐笙笑着回答:“韓姐,難道你不是這樣子熬過來的麼?”
如今上官言已經被他父親帶回國養傷去了,他有給韓書煙打過電話,想告訴她說。兒子想她,能不能視頻一下。
可是韓書煙一次都沒有答應。
“唐笙你知道愛是一種癮麼?是癮就有毒。有些執着不如放下,有些路不如掉頭。我們和你們……從一開始就不一樣。”
韓書煙滅了菸蒂,繼續去攪弄這一鍋香噴噴的肉。分明就是個上馬能扛槍搏命,下堂能洗手做飯的全能型女主,偏偏走成了悲催而沒有光環的女配。
唐笙知道,兩人再多對話也只能讓氣氛越來越壓抑。
她收好韓書煙送給她的十字架,尷尬地笑笑說:“我去幫小南給科比洗澡吧,她一個人拿不住花灑。”
“嗯。至少狗不會讓人不開心。”韓書煙試了試湯的味道,“比跟人聊天有趣多了。”
“是啊,本來我還不理解爲什麼卓瀾一定想要養條狗來陪伴,看到剛纔科比叼走義肢時,卓瀾恨不能騎它身上的樣子,呵呵。原來人的快樂,也是要自己找的。”
韓書煙詫異地回過頭:“你說,狗叼了他的義肢?”
可是唐笙已經不見了,話沒說完就去院子裡了。
唐笙沒有去幫小南,而是一個人靠在椅子上閉了會兒眼睛。她還是覺得身體有點不舒服,可能一過午後,還是有點發燒?只是不願多說讓朋友們擔心罷了。
***
醫院,重症監護隔離室外。
身邊的人一一離去,就只剩下向紳自己如同壁虎般黏在玻璃窗上。
白葉溪從病牀上轉過臉,虛弱地笑了笑:“你怎麼還沒走?明天就是除夕夜了,媽最喜歡包三鮮餡的餃子……呵呵,你不是最喜歡蘸着醋吃了麼?
她最近總失眠,人也累。還有向伯伯,煙總是吸那麼多,咳嗽也不好。
你還不快回去,幫她們準備下年夜飯
記得,帶點給我……雖然……”
雖然白葉溪已經快三天沒有進食了,病毒侵蝕了她的胃腸功能,吃什麼都嘔吐,全靠營養液維持着體力。
“大哥,如果你繼續這樣盯着我,我還不如直接從這個窗子跳下去呢。我這個樣子醜死了,以前那麼漂亮的時候,你都不願意多看我一眼。口味真重啊。”白葉溪虛弱地笑了笑,每一次呼吸都彷彿能牽動機器的劇烈波動。
“你都不知道,本來今年,我該是最漂亮的新娘。容偉問過我,說自己在國內都沒有什麼適齡的朋友,你會不會願意來當伴郎?
你知道我說什麼麼?”
“我會搶婚。”向紳貼在玻璃窗上,終於吐出今天的頭四個字。
“你又騙我。”白葉溪垂下眼睛。“你總是騙我,從我認識你的時候,你就跟我說——
說我是個乖巧漂亮的女孩,等長了,一定能找到真心對我好的男人。
你還說,我很優秀,哪有男人會不愛我呢?會忍心傷害我呢?”
“我沒說過這些話……”向紳轉過臉。
“呵呵,你忘記了。因爲你早就不記得,跟凌靈姐在一起的時候。你有多溫柔。”白葉溪擡了擡無力的手臂,遍佈針孔地猙獰卻不及她眼裡的淚痕更讓向紳心痛。
“你說我會值得別人疼愛,值得別人珍惜的,你說我這樣的姑娘不會被殘忍地對待,你說我活該可以一輩子幸福。
大哥……我爸很早就不跟我們在一起了,在這世上,我只聽過你這一個男人的話。
還好,你說的都是真的。我終於等到,這輩子最後……總算有個人。願意憐憫我的生命,同情我的遭遇。”
“這不會是最後!我也不是憐憫和同情!”向紳一拳捶在玻璃上,防爆的質地只回饋給他無力的反彈。
“葉溪,我會救你的。堅持住好麼?再堅持一下,我不放棄,你也不能放棄!”
白葉溪堅持着撐起身子,單手撫上玻璃窗。她的臉已經瘦削到令人不忍直視的程度,但靈動的眼神和精巧的五官依然還刻着最初的模樣。
她的手慢慢捉到向紳的手,隔着一層玻璃。就好像釋放不出一個世紀那麼長的壓抑。
“我不想等了……大哥,我好難受……”
白葉溪的淚水蓄滿眼眶,笑容卻上揚在嘴角。
“如果我死了,是不是算因公殉職啊?大哥,我是不是很有榮譽?無論在道德還是在覺悟上,都不會比奮不顧身的凌靈姐來得低微是不是?
沒關係,就算你不會記得我,國家和人民記得我。”
“葉溪……”聽到她開出這樣的玩笑,向紳只覺得心臟像被人用尖刀剜了一個窟窿。嗚嗚被冷風灌着。
“大哥……如果有天你發現你怎麼也忘不了我……記得告訴我一聲吧……
我想,如果還有來生,我會比凌靈姐更先找到你……”
“葉溪……葉溪!!!”
眼看着儀器屏幕上再一波動盪的起伏,向紳一邊呼喊着她的名字,一邊瘋了一樣到處去抓大夫:“醫生!快看看她!她突然又不好了!”
醫護人員手忙腳亂,因爲他們必須要先確保穿好防護隔離服。他們要救人,但那只是天職。何嘗會有一個人如現在的向紳一眼,哪怕去換命,也要不惜一切代價救她!
“先生你先到那邊等着!我們會盡力的!”
你們會盡力麼?真的麼?
就在今天早上,隔壁隔離間的小護士去世了。沒有人敢把這個消息告訴白葉溪,就在前一天,她們還用電話在互相?舞打氣呢。
人類,在病毒面前,真的是太渺小了。
向紳沒有等到搶救的結果出來,只是默默瞄了一眼拉上的簾子。他一路開車回家,直接上到二樓,推開父親的書房!
就看到陸巧英近乎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求着向晚春:“晚春,就算是我對不起你,但葉溪是無辜的,我求求你,看在我們十幾年夫妻地份上——”
明天十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