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後,方靜竹的車子開進潮定境內的臨水城。這一路風塵僕僕挑着走,貌似已經好久沒進城了。
“大叔,姐姐,我們等下去吃點好吃的吧,我請客!”小丫頭從後座上爬過來,小臉蛋貼着車窗戶,那雙漂亮大眼睛對周圍的每一處景緻都充滿了好奇。
“你的錢哪來的?”馮寫意問她,“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不能以偷拿大人的錢爲前提。”
孩子叛逆些可以理解,但如果連三觀和是非都不分,那馮寫意真的有點心痛了。想當年,他可是用生命在幫這孩子淨化靈魂啊。
“這不是我偷拿的,是我自己賺的。”白簫捂着小荷包,小嘴撅得老高,“我從一年前就開始啓動計劃了。幫同學做值日,抄作業,替低年級小朋友打抱不平,代寫檢討。業務特別繁忙,當然——
我姐姐的零花錢大部分也被我騙來了。”
馮寫意:“……”
“大叔,你是做什麼生意的啊?”白簫湊上來,小手扒住馮寫意的肩膀,“我在想啊,等回去以後再開個業務,招聘家長來出席家長會會。我們班上都是有錢人家的孩子。父母忙得跟拯救全世界似的。我看你挺不錯的,長得帥也溫柔。每次我們班主任把我爸媽叫到學校去,都恨不得對他們一頓狗屁笞,估計還是我爸那張死魚臉長得就欠罵。
大叔,要是你去的話,說不定老師光看你這張臉就捨不得說重話了。
唉,有時候也真是搞不懂我們老師,動不動就找家長找家長的。連個未成年人都教育不好。還想教育成年人?
於是上個月我就氣惱了,我說你有什麼事衝我來,有什麼話跟我說。別總嚇唬我爸媽。然後班主任被氣哭了,校長親自把我爸拎過來。
我就知道,肯定又坑了我爸一大筆建校費。你們大人世界的套路真多…….”
馮寫意:“……”
“還有還有,大叔你的手爲什麼少一隻啊?如果帶假肢的話,行麼?我叔叔兩條腿都是殘疾的,戴上義肢可以像正常人一樣走路。不過好一點的價格不便宜。大叔。你們要是能帶我找到我的白馬王子,我叫我爸也給你買一副。全自動的,靠意念控制。
你想吃飯的時候他就自動端碗夾菜,你想上廁所的時候他就幫你拽手紙。”
馮寫意:“......”
方靜竹一腳剎車踩過去,身後的話癆小姑娘差點咬了舌頭。
“小妹妹,你講了一路的話,不會口渴麼?
“恩恩,有點。”白簫抱着個空空的礦泉水瓶子。大眼睛往裡面瞅了瞅,“唉!姐姐前面停車吧,我看到飯店了,咱們下去吃飯好不好!”
方靜竹定睛往旁邊一瞧——這不是肯德基麼?
默默合上大張的嘴巴,方靜竹抽抽眼角:“小妹妹,你確定,吃這個就行?”
“當然了,說好了我請客嘛。”白簫蹬着小皮鞋跳下地,興奮地在前面帶路,“這家店我就吃過一次。好香好香的,但媽媽不肯帶我們來。”
方靜竹大抵是明白的,可能她父母覺得是垃圾食品不利於健康。
“那你媽媽一定說過吃這個不好——”
白簫搖搖頭:“不,媽媽說很貴,她買不起。”
方靜竹:“……”
這當家長的是有多懶多沒耐心啊!
這時,就看到小姑娘把荷包裡的零錢一點點疊了出來,然後樂顛顛地跑去找服務員:“姐姐,幫我來一斤雞翅!你們這裡,是不是也像酒店一樣加收15%的服務費?沒關係,給我開張發票好了。”
方靜竹湊到馮寫意身邊,看男人一臉生無可戀地拄着下頜,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方靜竹笑到內傷:“大叔,你被這孩子虐一路了,就沒有什麼獲獎感言麼?”
“嗯,”馮寫意認真地點點頭:“看到她出落得這麼有出息,十里八村禍害個遍,我也是放心了。”
“我真是挺好奇的,她的媽媽是個怎樣的人呢?”方靜竹垂着頭,擺弄着指甲。聲音越來越小,嘴脣咬得越發不自然。
“好奇什麼樣的女人能生出這個奇葩?”
“不,好奇什麼樣的女人,能讓你這麼些年放不下。”
方靜竹把話說得很溫柔,但綿裡藏針細細的,挑了馮寫意顧影自憐的傷疤。
“我沒有放不下。”馮寫意轉開臉,然後就看到小姑娘端着一盤烤翅桶,啪嗒啪嗒地跑過來。
“這是什麼?”
兩個毛茸茸的玩偶,十分詭異地擺在餐盤上,瞪着粗製濫造的大眼睛,跟死不瞑目似的。
“豪華版兒童套餐。”白簫咬咬小白牙:“我覺得,跟你們兩個的氣質挺符合的。”
吃飽喝足,打嗝上路。
“我想去商場逛逛。給我舅媽買兩件禮物。”
方靜竹對馮寫意說。
“讓小丫頭陪你吧,我去車裡等。”
“啊?”方靜竹紅了紅臉,“你,幫我挑挑好不好?”
“不了,我不喜歡逛街。”馮寫意很隨意地拒絕了,不算敷衍。
他不喜歡逛街有什麼稀奇的?你見過哪個殘疾人願意到公衆場合去接受別人的目光呢?
“姐姐姐姐我陪你吧。”也不知是不是雞翅吃多了,小丫頭的腳步輕盈得都快能飛起來了。
“哦。”面對這個有點小可愛也有點小無奈的女孩,方靜竹始終不能完全客觀地對待。大概也只有她自己明白,這裡面還有一份特殊的心態。
“那個顏色好看?”方靜竹比劃着兩件羊絨坎肩,一條是墨綠色的,一條事磚紅色的。她向小姑娘徵求意見。
“紅的吧。”小姑娘很認真地想了想。
方靜竹點點頭:“那我要綠的好了。”
“啊?”
“嗯,我舅媽要綠的,紅的讓大叔拿去給他乾媽。”
白簫撇撇嘴:“姐姐,你對那個大叔還真是上心。可是,你不覺得他對你沒什麼意思麼?”
方靜竹心裡一驚:“你……你胡說什麼呢?”
“我沒胡說,我覺得大叔心裡有人,埋得很深很深的。”
方靜竹有點難受,但又沒辦法對小姑娘說什麼。沒了逛街閒聊的心思,她只想快點買單,回車上去。
已經跟療養院聯繫過了,預約好明天一早就去看望舅媽。方靜竹的心本該歸似箭,平白的怎麼爲自己添了這麼些堵,她想不通呢。
“一共兩千四百八十八。”服務員對方靜竹說,“要刷卡還是付現——”
“現金,我——唉?”方靜竹真是鬱悶啊。身爲雷厲風行的女警一枝花,到底是什麼奇葩潛質讓她整天被小偷盯?
就在她準備掏包買單的一剎那,眼看着一隻靈活的小爪子光明正大地從她面前摸走了粉色的錢夾!
方靜竹哪裡還能咽得下這口氣,上前一步就把對方給扣住了。
那人二十出頭的年紀,長得清清瘦瘦還有點娘。剛想扳個無恥一點的笑容——
“田?”方靜竹愣住了,這不是前段時間男扮女裝的那個小線人麼?
因爲林謙和陶萌的事,她巴巴將小賊帶去醫院檢驗妊娠狀態,結果被他跑得屁都不剩。
“你認錯人了,我——”
掙開方靜竹的手,田小力撒腿就要跑。
“你給我站住!”就像靈貓撲蒼蠅,方靜竹上去就把他逮住,按一踏實。
“小樣你化成灰我都認識你!”
方靜竹可是記得很清楚,那天隊長張大勇把她罵了個狗血淋頭,就是因爲這個田小力根本不同於一般的扒手小混混,他身上揹負着2,17毒品走私案的重要線索。
說不定,跟自己這次的秘密任務還有很大的關係呢。
三下五除二地把田小力的褲帶撤了下來。方靜竹也顧不得路人毀三觀的目光了。
她不能給田小力跑了,因爲那樣的話自己的身份可是會暴露得很危險。
“發生什麼事了?”馮寫意遲遲不見方靜竹帶着小姑娘下來,這會兒聯繫了一通電話後,親自上來找。
“大姐,警——”田小力慫的一逼,連哭帶吆喝地懇求方靜竹放了他。
“閉嘴!”方靜竹把他後半句話吼住,單手扯着他手腕上的綁繩,大步往前走:“你給我老實點,到車上再說。”
“這個人是扒手?”馮寫意上上下下打量着,也是詫異不已。
“一言難盡,等下我再跟你解釋。”覺得褲帶綁的不緊,方靜竹又纏了兩道,弄個水手扣。然後把那兩件羊絨坎肩拎上,其中一包遞給馮寫意。然而話還沒說出口呢,就被男人突然焦灼起來的眼神嚇到了——
“孩子呢?”
“什麼?”方靜竹一時沒反應過來。
“白簫呢!那小姑娘呢?她不是一直在陪你買東西麼?”
從認識馮寫意以來,他一路荒誕的遊戲旅程,何曾有過這樣緊張的神態?
方靜竹且急且難受。
“我……我沒看到啊?我剛纔顧着抓賊,她就在我旁邊,我……我不知道……”
“你怎麼可以把她丟在一邊不管!你知道她爸有多少身價?萬一被壞人打了主意——”
方靜竹實在事委屈極了:“馮寫意你講點道理好不好?我又不是她的保姆,她要是想跑,一個人能跑出幾百公里,我又沒有義務要時時刻刻看住她!”
“你——”馮寫意沒再多話,轉身就要去找商場的服務人員。而就在這時候,白簫從旁邊的小扶梯上下來,三蹦兩跳地衝兩人叫道:“大叔你也上來了啊!你快看,姐姐給你媽媽買——”
方靜竹上前一步蹲下身,抱着她的肩膀急得眉頭忿忿:“你這孩子,跑哪去了啊!”
“上廁所啊?”白簫一臉莫名其妙,“剛纔可樂喝多了,我都快尿褲子了。”
“不許再一個人亂跑,聽見沒!”看到馮寫意一改溫柔滿面嚴肅,小姑娘反而一臉的莫名其妙。
“大叔你怎麼了啊?還有。誒,姐姐你怎麼了?眼睛這麼紅……”
“沒怎麼!”方靜竹偏過臉,咬咬牙,牽着田小力的繩索就往樓下走。
她不能就這樣將他送到警署。當務之急,只能先單線聯繫一下隊長,問清楚下一步的指示。
“大叔……”白簫走到馮寫意麪前,拉了拉他空蕩蕩的袖子:“你和姐姐怎麼了?”
“沒什麼。”馮寫意蹲下身,拍拍女孩的肩膀:“以後不要亂跑了,路上很危險的。”
“不要亂跑是什麼意思?”小姑娘有點不服氣,“我本來就是出來闖世界的,難道要跟你們一路啊?大叔,我知道我長得比較可愛,但是世間無不散的宴席,就算你再捨不得,咱們早晚也得分道揚鑣啊!”
“你鬧夠了沒有!”馮寫意提高聲音,眼神也嚴厲了起來,“人人都想擁有絕對的自由,稍有不順心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我行我素?那要法律幹什麼,要道德,家庭,責任幹什麼?
你爸媽難道沒教過你,人活着不能只爲自己考慮麼?就這樣跑出來,你想過他們有多着急麼!”
小姑娘被罵懵了,半晌沒說出一句話。最後哇一聲大哭。一邊哭一邊拖着腔:“你幹嘛那麼兇嘛!我以爲你是個溫柔的好大叔,我以爲媽媽說的守護神,就是像你這樣子的!”
馮寫意平靜着容顏,任由小丫頭哭花了一張小貓臉。
曾經親手編織的美夢,那麼不自量力的犧牲。馮寫意說不出此時的自己,心裡是怎樣一種滋味。
溫和的大手蓋在孩子軟軟的頭頂,馮寫意單膝蹲跪下來:“丫頭,沒有誰會是誰永遠的守護神。長大了。就不能再任性了。”
“可是爸爸對媽媽很好,無論媽媽怎麼作,爸爸都疼她。我也希望能有個那樣好的男人保護我,照顧我。”
“是麼?那你有知不知道,爲了這份配得上的補償和愛,你媽媽她付出了多少呢?”馮寫意用一塊手帕擦着女孩哭花的小臉頰,眼裡回饋了連他自己都覺得陌生的溫柔。
“他們會不會生我的氣,如果我這樣回去。會不會很丟臉?我要道歉麼……我……”太早熟的女孩就這點不好,她們早早步入敏感期,對自我意識的糾結愈發強迫。
“道歉有什麼可怕的?”馮寫意笑着安慰她,“你看叔叔剛纔也把姐姐惹生氣了,等下也要去道歉的。”
“那你得給姐姐買禮物。光嘴上說‘我錯了’的男人算什麼男人?最多是jj上長了個生物!”
馮寫意:“這亂七八糟的都誰教你的!”
“上官哥哥……”白簫撇撇小嘴。
原來是上官家的那個臭小子啊。一晃這麼多年,聽說已經出落得人模狗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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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寫意要感嘆的人生世事太無常,連停下腳步放空沉澱一下都成了一種奢侈呢。
“走吧,你說姐姐應該要買個什麼禮物才能哄好?”
“不知道。女人的禮物多好選啊。首飾衣服化妝品,果凍蛋糕巧克力。”白簫眼巴巴地衝着酸奶冰激凌機看了看,“我不管你買什麼給她,反正我要吃那個。”
“嘿?關你什麼事啊?”馮寫意心說:這小雞賊,差點把他套進去。
“誰讓你剛纔兇我。”
馮寫意乖乖掏鈔票。
***
“坐着!別動,不許叫!否則我把你嘴堵上。”方靜竹把田小力鎖在車廂外面,一堆稻草上。對,就是之前花生蹲過的地方。
剛纔她跟隊長聯繫了一下,張大勇的意思很明確,要方靜竹帶上田小力去t城,跟專案組其他偵查員匯合後,想辦法找出幕後。
鑑於案情的複雜進展,他們會盡快派來增員。但在這之前,絕對不能再讓田小力給跑了。
“警察大姐~”
“閉嘴!不許跟我叫警察。”方靜竹不輕不重地懟了他一下,再次檢查了手銬的鬆緊。
“我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你把我綁在這兒。帶一路多耗油啊?”
“耗油就把你點天燈熬了。”方靜竹心情本來就不好,壓根沒心思跟他廢話。但不管怎麼說,弄個大活人在車廂裡,萬一他不老實,各種搗亂惹麻煩就慘了。於是方靜竹靈機一動,把花生之前的雨衣披風拽了過來,二話不說套田小力身上了!
“老實待着!”
“這……這什麼啊?爲什麼這個東西這麼騷,有股牛馬的味道……”
方靜竹爲花生抱不平。
你還嫌棄畜生?你這種人做那些勾當,比畜生還不如好不好!
這會兒馮寫意待着小姑娘下來了,方靜竹二話不說就進了駕駛室。
沒說立刻開走,但也沒有等他們的意思。
反正氣氛一別扭,整個天空都陰沉沉的像是要下雨。
白簫衝馮寫意努努嘴,小屁股懟了他膝蓋一下:“去呀!”
方靜竹面無表情地檢查着裝備,狹小的駕駛室就像一道隔離世界的天然屏障。
“你,那個……謝謝你給德媽買的衣服。”
“不客氣,回頭我親手送給她。”方靜竹拉上安全帶。發動了車子。
反光鏡裡,她看到小姑娘眼巴巴地坐在後座上,雙手做出fighting的姿勢,貌似在給馮寫意打氣。
方靜竹真是哭笑不得。但哭笑不得這種奇怪的心態,與傷感和彆扭並不矛盾。
她並不是在生馮寫意的氣,而是在氣她自己。
明明什麼都不敢說,卻要責怪對方什麼都不懂。
但方靜竹已經不想再爲自己找藉口了——馮寫意就是馮寫意,他可能什麼都不懂麼?
開了一會兒。方靜竹累的有點走神。男人溫厚的大手突然攔在一個紅綠燈面前——
“我來開吧,你休息一會兒。”
“不用。”
“車上有孩子呢。”
小姑娘吃飽喝足又睡了,蜷在後座上,像只幹煎牛蛙。
“好。”方靜竹抽了抽心痛,讓位。
馮寫意太久沒開車了,所以這一腳油門下去,把車開得跟開玩笑似的。
就聽後車廂裡哎呦一聲——
他太理解這種感覺了。
因爲他也不是沒在後面顛簸過一小路。
“你把那個傢伙帶上了?”
“嗯,他是重要證人。”方靜竹想了想。又說:“如果你覺得太危險的話,等下到了潮定,你就跟小姑娘下車吧。反正這裡距離t城沒多遠。”
“你看看你,怎麼兩句話不來就又要分道揚鑣?”
“馮寫意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方靜竹把臉轉向窗外,閉眼假寐。
“剛纔的事……嗯,是我不好。”
“我早就忘了。”方靜竹僵着臉頰,隨意笑笑。
天黑了,車子開進潮定縣中心。馮寫意問方靜竹療養院在哪。
“在西邊的花九區。過去還要一個多小時。算了,今晚就在這邊找個酒店休息,明早去看我舅媽一眼就成。”
方靜竹說,這邊的快捷酒店條件也還好,乾淨整潔也便宜。
下了車,方靜竹來到後車廂那敲了敲邊弦:“田小力,起來了!下車吃點東西,一會兒去酒店。”
田小力堆在角落。不說話,也不動。
“你別裝死行不行!”方靜竹煩躁地跨上去,用手推了推他。
依然沒有反應。
白簫往馮寫意身邊靠了靠:“大叔,這個傢伙不會是死了吧?”
馮寫意用手抓着半截袖子,擋住孩子的眼睛。
方靜竹也有點慌了,難不成是車子開得太不穩當,不小心把田小力給顛簸死了?這算是過失致人死亡,還是工作失職啊?
“喂!田小力!!”
方靜竹有點慌了,伸手探了探?息。微弱得就像睡美人!
藉着路燈昏暗的光,男孩的臉色又青又白。
“把他放平!”馮寫意跳上車,俯身單手湊過去檢查。
“到底是怎麼了!他是不是有什麼病?”方靜竹還算警惕,四下找了找田小力身上的傷口,要知道,他可是直線聯繫賣家走貨的線人。如果給對方知道他落到警察手裡,第一時間肯定是要殺了滅口的。
但是方靜竹並沒有在田小力身上找到外傷,而他現在這幅樣子,怎麼看都像是生了一場詭異的疾病。
就見馮寫意一把拉開田小力的襯衫,在他骨瘦嶙峋的肋間摸索了一番。
仰起頭,他的神色愈加凝重:“你看看他的腰,是不是粗得有點奇怪?”
方靜竹倒吸一口冷氣——
“難道?”
明天見,下週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