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驟響,樑美心應聲而倒。肩背上很疼,卻不似小腿那裡灼燒的洞穿感。而是被兩隻手緊緊抓握扯拽的那種疼——
身後的人將她撲倒在地。用這具欠了她一個女兒,欠了她一個丈夫的軀體,擋住那顆歇斯底里的子彈!
“小君……”唐笙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到不能自持,連日來高度緊張又疲憊的神經一下子崩壞。她雙腿一軟,卻是結結實實地跌進了白卓寒的懷裡。
樑美心慢慢翻起身來。她突然想起當年把唐君抱回來的時候,就只有一丟丟點大。摟在懷裡像條小狗似的,連說話都沒學利索。
怎麼一轉眼就長這麼大了?一米八多的身高重重砸過來,把她曾經沒想過回報的母愛,就這樣砸的飛飛片片。
樑美心用手掌拖住男孩棱角分明的臉頰。才發現,他長得其實是很像顧海礁年輕的樣子呢。
“姨媽……你要不要緊……”唐君摟住樑美心的肩,整個人緩緩傾癱在她懷裡。
子彈從他左側腰間穿進去,頃刻便血染一片。可他似乎一點都沒覺得有多疼,只是緊緊摟着眼前的女人,眼裡盡是關切與慌張。
“小君……小君!”樑美心胡亂抱住男孩的腰身,溫熱的液體頓時觸動了被愛包容的感動。
“姨夫臨終前對我說過,只有你,要我無論如何也要保護好……可我並不是因爲聽他的話…….姨媽,我一直都把你當成親媽媽的……沒有人能在我面前傷害你……”
說着,他慢慢擡起手按住自己後腰上的傷口。轉過臉,迎上文惜抽搐驚恐的臉龐——
“你生我下來,這條命,現在算還你了吧?你害死表姐,讓我欠下的這顆腎,今天也算還了。來世,我只求自己的身體裡。不要再有你一滴血緣。”
“小君!小君!!!”
文惜大吼大叫着,她不顧一切掙脫開前來壓制的警官——
她一口咬在女民警的手背上,連滾帶爬地去追救護車!
“攔住她!狙擊手準備——”
面對這樣兇悍又抗拒的通緝犯,她又瘋狂又危險,手裡還握着槍。警方完全有權利對她實行當場擊斃!
可是對於此時此刻的文惜來說,萬箭穿心一樣的下場已經是最痛快最淋漓的了!
所以她拼死掙脫,不顧一切地跑。身後??上膛的槍械,挽成一曲悲歌前奏。
“媽!!!”
一個身影突然竄進危險的射擊範圍內,文惜恍然以爲自己真的已經死了——否則。她怎麼可能會聽到馮寫意的聲音,看到他的臉呢?
“媽!我求你了!”
撲通一聲,馮寫意雙膝屈下。
“我求你了行麼?你從來都感受不到麼?樑美心有的東西,你也有。你根本就不需要去嫉妒,去爭搶。她有一個兒子能爲她擋槍,難道你就沒有麼!你得到的愛和幸福,其實一點都不會比任何人少。我和佳佳,都是你用心換來的果。媽,你對我們。難道不是真的愛麼?”
“寫意,可我利用了你……”
“所以呢?我死去的時候,在葬禮過後哭成淚人的難道不是你麼?佳佳出事的時候,日夜守在她病牀前的人難道不是你麼?
你分明就是一個願意付出愛,也渴望得到愛的人。你有你的真實,也值得擁有真實的回報。你就不想想,我這麼固執地索愛,佳佳那麼堅持的等待,難道不是因爲像你麼?是你把我們一路帶大成人。雖有缺憾,但我們從不後悔這一場緣分。
媽,我回來不是爲了找你算清楚的,我是來救你的……放棄吧,兒子陪你一起面對,好不好?”
文惜手裡的槍終於落地,她擡擡頭,冬日陽光煦暖非常。
可是心裡的那場雪,始終融不化。
她想不明白,自己這一生究竟做了些什麼呢?有人說,你只管精彩,上天自有安排。
她嫉妒着姐姐,惦記着不屬於自己的那份愛,強求了整整一個前半生。卻從沒好好珍惜過——那早就縈繞在身邊的碩果累累。
警察帶走了文惜,瑟瑟發抖到幾欲暈厥的?曉琳也回到了父母的懷抱。
唐笙縮在白卓寒的臂彎裡,整整十幾分鍾,沒能從抖篩一樣的恐懼裡恢復正常——
直到一聲劇烈的爆炸響,恐怖的氣浪幾乎衝碎了一到三樓的全部玻璃!
熊熊明火一下子竄起地獄高,白卓寒擁着唐笙逃出院子,一時間現場混亂一團!
“廚房那邊,應該是竈臺上燒乾了東西引燃抹布之類的。明火引起電磁爐爆炸!”現場指揮的警察一邊指引着他們往安全的外圍撤退,一邊呼叫火警來支援。
之前樑美心是在廚房燒湯的,文惜突然進來後,場面一亂哪裡還能顧及安全隱患。
白卓寒敞開外套,將唐笙整個裹在胸前。那一刻,他只恨自己不能再放出更多的體溫來加熱她的恐懼深寒。
“阿笙,沒事的……小君會沒事,姨媽也會沒事。別怕……有我在!”
大火頃刻燒過小半邊別墅,噼裡啪啦的爆破伴着濃濃滾煙席捲青天。
唐笙心裡是難過的,這畢竟是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如今死的死傷的傷,物是人爲。莫不如這一把適時的大火來得痛快。
“卓寒……”終於叫出眼前人的名字,唐笙的淚水剛要涌出,就被熱浪蒸乾。
“阿笙,我在!”白卓寒捧住唐笙的臉,眸子裡盡是柔軟的心痛,“不怕了,已經沒事了。”
“你……我……”唐笙按住他的手,哽咽地吞了下?音,“我們……”
就在這時候,唐笙突然像是中邪了一樣頓睜大大的雙眼。她一聲一聲粗急的呼吸,手腳癱軟到全然無法站立——
“小白糖!小白糖還在樓上!!!我女兒!!!”
唐笙清楚地記得,小白糖還在二樓臥室的大牀上。呼哧呼哧地發着低燒呢!
她怎麼可以把女兒忘得一乾二淨!
“阿笙!阿笙你不要去!”
“女士!不能闖!”警官死死攔住唐笙,“二樓東邊全是明火,消防車馬上就到!”
“放手!我要救我女兒!”唐笙連撲帶抓,這個戰鬥力分明就已經能上升爲襲警了。
“阿笙!”白卓寒將她牢牢扣在懷裡。“不要去!太危險了!”
“那是我女兒!”唐笙用力推住男人山一樣堅偉的胸膛,“白卓寒!她是我女兒,不是你的是我的!讓我救她,否則我恨你一輩子!”
那一刻,白卓寒相信唐笙一定說到做到。
他心痛的不是這個女兒對自己的誤會,而是自己事到如今卻依然沒有能力把他們的親生女兒找回來。他無法向唐笙交代,更給不了她任何慰藉。
假如他們的女兒真的遭遇了什麼不測……
這個縱然沒有血緣關係,卻已經被兩人用心血和愛意澆灌出來的小生命——早就被唐笙看得比生命還重要了。
這世上勝於血緣的真情,還少麼?前有唐君挺身而出救樑美心,後有馮寫意不顧一切跪文惜。
“你等着,我去救!”一把將唐笙揉進正好上前來的馮寫意身上,白卓寒沒有留下多餘的解釋,推開警戒線投身火海。
還沒等唐笙反應過來,眼前的身影就已經像是被高溫灼化了一樣,只有滾滾濃煙,燙出靈魂。
“白卓寒……白卓寒你回來!”唐笙蹌踉着撲上去,“你回來,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說那些話!”
沒有人知道,道歉和意外哪個會先來,唐笙奮力脫開身後的束縛,她只想跟自己心愛的人共赴危難。
“阿笙!”
轉過臉,唐笙木然地看着馮寫意。對哦,他不是死了麼?
“你……你……”
“是我,我沒有死。”馮寫意按住唐笙的雙肩,目光依舊柔和,卻比一年前真實了好多。
但是在唐笙看來——
甩手就是一個耳光丟過去,唐笙歇斯底里地推開他:“你這個混蛋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爲什麼小白糖不是卓寒的女兒,你怎麼可以這麼卑鄙無恥!
這一切又是你設計地對不對!你恨不得卓寒有什麼三長兩短,你——”
唐笙已經快要魔障了,接二連三的這麼多狀況在短短一小時裡攪成一鍋稀泥。縱有再強大的內心,又該如何淡定自持?
“阿笙,我回來也是爲了向你懺悔的。相信我,事到如今我依然比任何人都不希望你受到傷害。”
“那你就去死吧!”
一個警官正拎着證物從唐笙身邊走過,其中包括文惜扔下的那把槍,也包括樑美心丟下的匕首。
唐笙全然失控在崩潰的邊緣,一把搶上前去——
匕首很短但很鋒利,她捏着柄,捉到刃,連掌心被割破了也渾然不知。
馮寫意捏住唐笙的手腕,將她瘋狂的攻擊停在身前幾寸的距離裡:“阿笙!你聽我說!”
他想說不是自己,可是事情的真相總該由白卓寒來告訴她才合適吧?
一時之間,馮寫意甚至無法評判出——到底是讓她以爲自己無恥地玷污她好一些,還是告訴她孩子被湯藍帶走,生死不明好一些?
就跟用石頭和西瓜砸頭,哪個疼一樣。馮寫意覺得。這麼頭疼的問題還是交給白卓寒來處理吧。
至於他自己,唐笙要捅就讓她捅吧。反正,他欠她的多了……
鬆開手腕的力度,馮寫意放棄了抵抗。還好唐笙也冷靜了幾秒,剛剛的衝動就像腎上腺素一樣退潮了。
她等警察上來,等被繳械,就像在等一個臺階下。
可是剛剛有一隻大手捉到唐笙的肩膀時,她本能想要就範,就只覺得整個身體像被人用一股大力推進一般!
一個蹌踉跌進馮寫意的懷裡,血肉之軀的阻力還及不上洶涌非常的恐懼!
“是誰推的!”一個警官高聲吼。
“一個路人!穿黑衣服,戴口罩,個子很高!”另一人急道。
“追得上麼?”
“不行,逃得好快。簡直跟百米衝刺似的,早知道帶警犬了!”
“狗跑得都未必有那麼快!”
此時的唐笙撲在馮寫意懷裡,手心溼溼的就像冷汗。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嗖一聲就把匕首拽了出來。
破風一樣的鮮血飈在唐笙本已污穢不堪的外套上,反而醞釀得更鮮豔了。
“白……三……”馮寫意跪倒在地,按住下腹。他是很鬱悶的,因爲他覺得,涅槃重生的目的,肯定不是爲了這麼快就再死一次啊!
他凝着目光,細細聚起意識——剛剛那個一縱即逝的身影,真的是自帶死神的腳步生風,太有畫面感了。
阿笙,雖然我欠你的債,捅個十下八下都未必能償還。但是我活着,至少能保護你啊。你們的敵人……也許,是你和白卓寒都無法對付得了的人呢。
“所以你能別再發呆了麼!快點送我去醫院!”馮寫意伸出血淋淋的手,拽住唐笙的衣袖。
可是女人想都沒想就甩開了他的手——因爲就在下一秒,白卓寒用西裝罩着小白糖,直接拉着窗簾從二樓飛躍而下!
樓下的雪已經不厚了,幸虧消防隊拉起來的氣墊還算結實。所以白卓寒並不是因爲有男主光環才毫髮無傷。
“卓寒!”唐笙撲到白卓寒懷裡,抱着啼哭不止的孩子盯了好一會兒。
仰起眼睛,她的淚光裡泛出白卓寒疲憊的臉。煙火和灼燒不小心弄壞了他堅決不亂的髮型。
真是的,手術過後兩個多月才長出來的頭髮,又要剃成仙人球了麼?
“沒事了阿笙。小白糖睡得正香,像你一樣,雷打都不動……”
“卓寒……”唐笙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滴滴落在手背上,“你……愛小白糖麼?”
“嗯,當然。”
“可我不要你受委屈!”唐笙吸了吸?翼,衝到馮寫意跟前,把孩子往他懷裡一塞——
“喂!孩子還給你!我會每個月打撫養費給你。但是從今以後,請你不要再出現在我們面前!我會再給我丈夫生個好看的!”
馮寫意:“……”
白卓寒:“……”
警察一臉懵逼地看着生無可戀的馮寫意,汩汩流血的傷口跟看開了似的完全沒有凝固的跡象。
“先生,你覺得……還要不要再搶救一下了?”
***
“寫意……對不起。”唐笙端着芳姨送過來的黑魚湯,坐在病房牀前。
整整磨蹭了半個小時,馮寫意都不肯吃一口。
唐君在樓上的病房,因爲搶救及時,並沒有性命之虞。值得慶幸的是,子彈擦着他僅剩的那顆移植腎臟過去。就好像是淺茵姐的靈魂,在冥冥中保護他一樣。
文惜被警方帶走,不日受審。據公訴律師說,數罪併罰加在一起,怕是逃不脫死刑。
畢竟,商琴琴這最直接的一條人命終究是斷送在她手裡的。
據文惜交代,爲了阻止唐君給顧海礁捐肝,她先利用自己作爲馮寫意母親的身份約見了商琴琴。趁她傷心之餘實行哄騙,叫她把唐君約出來。
沒想到商琴琴在最後一刻意識到事情有蹊蹺,不肯就範。在唐君被迷暈以後,她意圖跳車逃跑去求救——不料頭部撞擊嚴重,當場就死亡了。
文惜雖然害怕。但錯已鑄成,只能將錯就錯。
不過警方和律師都有懷疑,他們逼問文惜是不是還有同夥——或者,是有人幫她策劃出地這一系列主意。
“我也不知道他是誰。”文惜如實回答,“自從老馮過世後,這個人如影隨形地出現在我身邊,單線用電話聯繫我。我只知道,他讓我稱呼他爲白三先生。他幫我出了好多主意,包括爲了挑起寫意的仇恨。故意把阿笙送上白卓寒的牀,還有後來……把顧淺茵的死嫁禍給趙宜楠的事。監獄門口的監控背影,還有詐騙電話轉走趙宜楠的錢,這些統統都是白三先生教我做的。可是至於他的年齡身份,我一概不知。”
不過這件事之後,唐君那裡似乎釋懷了滿分。唐笙明白,對他來講,商琴琴沒有想要害死他這件事,足以讓他重新相信愛情。
至少這幾天下來。?曉琳日夜守護他的辛苦,讓人看了都心疼呢。
唐君說,自己依然有點自卑,但他會好好對待這個姑娘。在這個世界上,能與自己共同經歷一番生死的緣分,本來就很值得珍惜。
更何況,那天在火車站的酒店裡,他雖然因商琴琴的死而鬱悶非常。但?曉琳的溫柔和安慰,讓他突然就萌生了想要珍惜眼前人的決定。
甚至在樑美心將兩人囚禁的過程中。他一次次懇求姨媽,哪怕放過這個姑娘。家裡人的事,自己解決,何必傷害無辜人呢?最後樑美心都已經有所動搖了,但?曉琳卻不肯離開,堅持要跟唐君困在一起。
唐笙告訴弟弟,親情債已經還完了。別忘了姨夫臨終前說過的話,男人最重要的是有擔當,千萬別再犯他這樣的錯誤了。
“寫意,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這個湯真的是芳姨新煮的,保證不是小君喝剩下的。”唐笙嘆了口氣,放下碗又端起來,“要不,我給佳佳打電話吧。你要是不希望我們照顧你,至少她——”
“還是不要告訴她了,我不想喝刷鍋水。”馮寫意轉過眼睛,臉上血色全無,疲憊橫生。
文惜出事後。不明所以的馮佳期還在到處幫她找律師。尚且不知道她這個由九條命的哥哥依然活着。
而馮寫意的意思是,他現在就只能在妹妹面前裝裝逼了。出場bgm還沒退呢,就被捅回醫院裡,有什麼臉面見馮佳期?
“喂,我說你別給臉不要臉了!”白卓寒抱着手肘,靠在病房的牆壁上側眼睥睨,“我太太親自端過來的,我能容忍到這個程度已經極限了。再說你以前做的那些混蛋事,哪一件不夠你千刀萬剮的?
捅你一刀算客氣了,你有什麼資格生氣?”
“我是氣你們兩個眼瞎麼!那孩子長得跟猴子似的,憑什麼是我生的!”
馮寫意這半天是爲這個懊惱麼?這個怒點貌似有點奇葩啊。
唐笙無助地看了看白卓寒:“我……我看到那個親子鑑定……”
於是白卓寒也如實回答:“其實一開始我也沒想到是抱錯了,以爲你整過容。”
馮寫意有點後悔,爲什麼要選擇被搶救呢?
“你們出去吧,我有些事需要想一想。”
“哦,那……”唐笙站起身,捏着白卓寒的衣袖退出了門。
走廊裡的空氣盡是消毒水味,唐笙用力呼吸了好久,突然就停下了腳步。
白卓寒伸手過去。唐笙卻低低叫了一句:“我沒事……”
說是沒事,她卻上前一步靠住白卓寒的脊背。從抽泣到哽咽——對不起,她忍得太辛苦了。
“卓寒……我們的女兒,到底哪去了……”
小白糖暫時被芳姨抱回了家,燒也退了,暫時恢復了生龍活虎。但是血緣的事已經被擡到桌面上來談了。唯一還被白卓寒隱瞞着的,就是湯藍這條線索。
他太害怕唐笙不顧一切地去拼命了,他也太瞭解那個女人喪心病狂的程度。一旦唐笙失去理智爲她所利用,再加上那個躲在暗處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使壞的白三先生——
“可能……是被醫院弄錯了。我正在想辦法尋找。阿笙,我答應你,一定會把女兒完完整整帶回來的!”
唐笙壓抑的哭聲讓白卓寒心碎不已,他一次次發誓再也不要唐笙受到任何委屈,結果卻只能一次又一次地無能爲力。
“你騙我……她是不是已經沒了?你故意用一個假的來騙我……”唐笙哪裡那麼容易相信呢?事到如今,如果她不想自欺欺人,誰人還能愚弄得了她?
“真的,沒有騙你。如果我一早就知道,後來又怎麼會對小白糖一下子冷淡了呢?是我不夠好。沒想到我的隱瞞給你帶來了這麼大的傷害。”
“那就是它被壞人抓走了是不是?卓寒,無論對方要多少錢,我求你一定要救回女兒好不好?我們的小白糖,她一定特別特別好看,是不是?”
“是。”白卓寒緊緊摟着唐笙,喉結吞嚥得十分難受,“她特別好看。像你,也像我。像我多一點,運氣不錯。”
“可是小猴子我也想要……”唐笙終於抑制不住決堤的情緒。淚水盡染男人的衣襟,“我都想要,能不能留住她?她的媽媽是什麼樣的人,如果我們留下了孩子,她會同意,會傷心麼?卓寒,萬一我們的女兒真的有什麼不測,我們就留着這個好不好……”
“不會的阿笙,她不會有什麼不測。她的爸爸很強大。一定一定會把她找回來的。”
馮寫意從病房裡出來,經過樓梯拐角的時候,他退身回去。以前,他怎麼從來不覺得站在白卓寒和唐笙之間是很彆扭的一件事呢?
捏着電話咬咬牙,他扶着腰撥了個電話號碼出去——
“湯藍我警告你,快把孩子還回來。否則你該知道,一個死過一次的人,可以毫無顧忌地用盡各種手段讓你生不如死!”
明天十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