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的風向轉了。這是京裡面很多大臣和宗室人家心知肚明的事情。
因爲前陣子命婦進宮而越過皇后一事,已經叫那些進宮的命婦們心裡有了這個猜測,而這個猜測在瀾惠暫居圓明園,宮務由淳妃和裕嬪掌握後就更加明顯了。
很多人猜測着皇后是否失寵的事實,一些對後1宮動向十分在意的人家連忙遞牌子請見,一些知道分寸的人家則閉門不出。
而此時的淳妃烏雅氏着實意氣風發,每日走路都帶風似的,本身只是個妃罷了,卻把派頭擺的快趕上皇后了,下面的人並沒說什麼,連着遜妃佟佳氏也只是撇了撇嘴,嘀咕一句狗仗人勢罷了
誰讓人家淳妃姓烏雅呢?跟太后一個姓啊這可是。
今個兒早朝後阿哥藉口國事繁忙派人跟德妃先說了一聲,他就不去請安了。於是四阿哥很是心安理得的抓着弘暉,用‘幽怨’的目光注視着弘暉,只想着這個不老實的大兒子能‘爲父分憂’‘促進父母和諧’,乖乖的先開口跟他這個老子討論下怎麼哄回瀾惠的問題。
弘暉則顧左右而言他,先說說四阿哥之前派給他的差事,然後又說說家裡面的一些事情,最後討論一下上次抄家時那家的財富比他家多多少。就是不說有關瀾惠的任何話題。
四阿哥臉色冷了下來,瞪着弘暉一副要吃人的樣子,無奈只有自己先開口說道:“圓明園正修葺着,你皇額娘住得慣麼?”
弘暉被四阿哥的說話語氣凍得夠嗆,想着不能把自家皇阿瑪逼得太急,所以回道:“回皇阿瑪的話,圓明園甚大,修葺的地方離皇額孃的住處很遠,所以並無妨礙。”
四阿哥更不爽了,心想着這孩子怎麼就不順着他說呢?直接一句吵着瀾惠了,他不就能名正言順的接瀾惠回來了麼?
四阿哥很無奈,只得繼續唬道:“朕昨日給你的信你沒看見麼?朕要的是你皇額娘一言一行的詳細記錄,不是那些敷衍的東西。怎麼,你還敢抗旨麼?”
弘暉嘿嘿笑道:“皇阿瑪息怒,實在是皇額娘並沒有做什麼別的啊,而且皇額娘情緒不高,一天都不言語幾聲的,兒子也沒什麼可記的不是?”
四阿哥頭疼了,瀾惠這次出宮帶走的都是心腹,他的粘杆就是派過去也接近不了瀾惠,回頭上報的信息跟弘暉說的沒什麼兩樣,而之後送去的高無庸,瀾惠更是把他派到圓明園總管那幫忙管園子去了,還美其名曰不好叫大內總管屈尊在她身邊伺候着,所以給高無庸找了一個適合他身份的差事。
四阿哥聽到高無庸的回報後好懸沒氣吐血了,他連安插個人都插不進去,還怎麼知己知彼啊要不是因爲這個,他能用得着那麼吩咐弘暉麼?做阿瑪的哄媳婦還要兒子幫忙,多丟人啊
就在四阿哥和弘暉用氣勢對抗的時候,外面李德全通報道:“皇上,馬齊馬大人覲見。”
四阿哥一聽馬齊來了,想起前天交待馬齊的秘密差事,於是對弘暉揮揮手,先忙起了國事。
‘豁賤爲良’是四阿哥近期推舉的另一項改革,而馬齊則是這項改革的主要負責人。今兒個馬齊來正是要彙報山西、陝西教坊樂民籍的除賤籍一事,那兩個地方是爲‘豁賤爲良’的試點,具體民衆對此的反應和此次改革引起的變化,一直是四阿哥最關心的事。
所以馬齊一來阿哥只好把哄媳婦的事暫放一邊,先關心國家大事。
等馬齊跟着四阿哥嘰裡呱啦彙報完之後阿哥揮揮手叫馬齊退下了。自己則開始批摺子,陸續的召見一些大臣,把今兒該辦的國事辦完之後阿哥的養心殿內迎來了粘杆處負責後1宮諸事的統領。
統領向四阿哥彙報了從昨天晚上到現在的後1宮發生的事情阿哥聽後立刻眯起了眼睛,揮揮手叫統領退下後,起身在養心殿內走了兩圈,這才揚聲叫道:“去延禧宮。”
一行人擁簇着四阿哥到了延禧宮,到了宮門處的時候就見淳妃烏雅氏跪在地上迎接着,她身邊還跪着一個半老婦人,面貌跟烏雅氏有幾分相像。
四阿哥眯了眯眼,淡淡的說了聲起,也不看烏雅氏高興的面孔,向着殿內走了進去。
烏雅氏很高興阿哥這是第一次進入東六宮,而第一個去的宮殿就是她的住處,她怎麼能不高興呢
四阿哥到殿內後,在主位上坐了下來,看着半老婦人問道:“這位是?”
半老婦人跪地說道:“奴婢張佳氏,是淳妃娘娘的生母。”
四阿哥點了點頭,說道:“你跪安吧”
烏雅氏的額娘張佳氏愣了一下,但馬上反應過來給四阿哥跪安,又給自家女兒行了大禮走出去了。
而張佳氏一走阿哥立刻瞪了烏雅氏一眼,大手一拍桌子,只聽啪的一聲,嚇得烏雅氏慌忙跪下。四阿哥寒聲斥道:“內外命婦覲見自有宮規約束,你說說這個月你額娘遞牌子覲見幾次了?比規定的多出多少?嗯?”
烏雅氏渾身哆嗦起來,因爲德妃的原因,她額娘進宮特別方便,進宮的次數早已超過宮規裡的規定了。本來瀾惠曾經訓斥過她,只不過叫德妃給擋下來了,她這才如此肆無忌憚,但她卻忘記了一個德妃也無法左右的人,那就是四阿哥。
四阿哥用眼角看了一眼烏雅氏,接着斥道:“太后把宮裡諸事交由你打理,你卻明知故犯,欺瞞太后和朕,實在可惡至極。既然你是如此人品,朕的後1宮也用不着你來襄理了,就在延禧宮禁足吧給太后的晨昏定省也不用去了,等皇后回宮後由皇后再來處置你吧”
四阿哥說完甩甩袖子走了。
留下烏雅氏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四阿哥出了延禧宮之後,又去了承乾宮,然後挑出承乾宮裡面的一個違制擺設,順手把耿氏的掌宮權也收了回去。
最後四阿哥大搖大擺的來到了景陽宮,把後1宮諸事交給佟佳氏管理,又給她留下兩個熟悉宮規的老嬤嬤‘幫襯’,自此後1宮之權正式收到四阿哥手中。
而德妃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晚了,她的侄女烏雅雅靜被禁足,耿氏被罰抄宮規百遍,除了佟佳氏這個管着後1宮諸事的傀儡外,只剩下一個婢女出身的郭氏仍能做她的左右手了。
四阿哥把投靠德妃的兩人處置之後,又找了兩個心腹宮女送到了瀾惠身邊,這回他直接發了口諭,說明這兩個宮女就是送到瀾惠身邊伺候瀾惠的,以免瀾惠又把她們像高無庸一樣扔得遠遠地。
而瀾惠聽了隨行而來宣旨的李德全的話之後,只得留下這兩個宮女,只不過她也不願成天看着這兩個四阿哥送來的宮女,更不願意叫四阿哥如願。所以轉了轉眼珠,對着兩個宮女說道:“既然皇上讓你們來伺候本宮,本宮只能欣然應允。這樣吧,以後你們倆就負責給本宮守夜吧守夜頗爲勞累,你們先下去休息一下,晚上再來本宮這裡即可。”
說着揮揮手叫珊瑚安排兩個宮女下去睡覺了。
彤彤在旁邊見到笑得直拍手,對着瀾惠說道:“皇額娘好厲害,不願意見她們就叫她們守夜,這樣省的她們在皇額娘耳邊聒噪,真真是好主意呢女兒也要把總是囉嗦規矩的金嬤嬤派去守夜,省的女兒的耳朵生繭子,嘿嘿”
瀾惠摸了摸已經五歲但聰慧異常的小女兒的腦袋,心裡面暗歎,這個討厭的四阿哥怎麼陰魂不散的,一會把高無庸弄來,一會又弄來兩個宮女,難道非得監視她的一舉一動麼?
不得不說瀾惠誤會四阿哥了阿哥本來是想讓這兩個宮女在瀾惠耳邊說說四阿哥處罰烏雅氏和耿氏的事情,誰知道這兩人根本沒機會說,等她們上差的時候瀾惠早就睡了……
這邊廂德妃趁着四阿哥晚上來請安的時候,拿着帕子抹着眼淚說道:“哀家就這麼一個侄女在宮中,她額娘也是哀家小時的玩伴,哀家把好姐**愛的女兒指給了皇帝,爲的不就是給雅靜這孩子一個好的未來麼?皇帝也不用怪雅靜,是哀家想多見見姐妹才頻頻招她額娘進宮的,根本不關雅靜的事,雅靜對哀家孝順至極,這才把這個罪責抗下,可是哀家不忍心見皇帝誤會雅靜,讓雅靜爲哀家背這個責罰。”
四阿哥靜靜地站在一邊聽着,聽德妃在這睜眼說瞎話,什麼小時的玩伴?什麼好姐妹?什麼來進宮跟她說話?四阿哥要是沒細查後宮裡的事的話,八成要被德妃的痛哭訴說給忽悠了,可是四阿哥早就卻早就知道這一切背後的真相,這時站在一邊也只是想看看德妃爲了保烏雅雅靜能做到哪個地步罷了
德妃見四阿哥一直沒反應,咬咬牙接着說道:“皇帝就是要護着皇后也不用拿哀家的侄女作伐子啊”
四阿哥驀然擡起頭來,一雙狹長的眼睛緊緊盯着德妃,沉聲說道:“皇額娘此話何意?”
德妃被四阿哥盯得渾身難受,但爲了保着烏雅氏重新掌管宮務,卻不得不硬着頭皮說道:“雅靜纔剛接掌宮務一天而已,她額娘進宮的時間卻是在皇后掌管宮務之時,皇帝怎麼能把之前那些事都推到雅靜身上,說到底還是皇后掌宮時的錯處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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