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母在房間裡轉動着,突然她桀桀一笑,對着空氣自言自語道,“別以爲這樣就能逃過去,你們逃的一次,逃不了第二次。總有一天會死在我們手上。”
易書一愣,這句話每一句他都能聽懂,可是每一句組合起來他都不懂其中的意思。秦肖沒給他多思考的餘地,拉起他就往外跑,“走,她不能在活人身上呆太長時間!”
從秦肖剛說出口的一瞬間,易母的眼就毒毒的盯在他們身上,她的口水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一樣流出來,眼球鼓出。他突然記起來鄭堯死時也是這樣,表情猙獰,瞳孔放大,眼珠凸出。易書想到這差點就要停下,好在秦肖邊拉着他邊小聲說了句不會有事的。
開門關門是在同時完成的,就在關門的時候,易母已經緊緊追上來。易書和她打了個照面,從頭到腳都冒出一股森森的寒氣。秦肖護在他身後眼疾手快的把門鎖住。
在樓梯上易書也不敢休息,一口氣跑下來卻傻了眼。面前不是別的地方,這好像民居一樣的佈局,分明就是周斯趙巖所在的特案科。
“這是怎麼回事.....”易書臉通紅,喘氣還不勻,說話也是斷斷續續的。
相對而言,秦肖就好多了,一口氣跑下來依舊臉不紅氣不喘,甚至還有空仔細分辨到底是不是他們所熟悉去過的那個特案科。
“看來是要我們查清楚才行。”秦肖撿起地上那兩張脆薄的紙,在易書面前搖了搖,劫後餘生他似乎心情很好。
易書擰眉看着,心裡有聲音告訴他不要去不要去,只是回頭看看黑漆漆的樓道,易母輕易的打開了鎖住的門。卻不敢走出樓道,好像畏懼着什麼一樣縮在裡面。是害怕火熱的灼人的太陽光,還是眼前的特案科?
秦肖也注意到了身後,有些擔心的看了易書一眼,只不過那神情一閃而過,讓人看不清晰,“決定權在你,查還是不查?”
這根本是在逼他做個取捨。查,還是不查?不光是指這一次,一旦做好了決定就沒有後路,易書不禁長呼了一口氣。是真的做好心理準備了嗎,面對這些匪夷所思的事。處處都不能用常理解釋,經常面臨着危機,甚至稍有不慎就可能丟掉性命。
在那瞬間易書突然平靜下來,又看了一眼在黑漆漆樓道里的易母。
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攪合進這些莫名其妙的事件裡。與其這樣被動,讓家人也跟着捲進來,還不如自己痛快些做個了斷。想到這易書面上一鬆,尋個涼快的地方一坐,露出個還算愜意的笑來,“那就要看你對我能說多少了。”
秦肖也隨他坐着,好看的一張皮相越發的色氣,出口的話帶了點戲謔,一瞬間好像回到以前從未遇到這些邪門事的日子裡,“想從哪開始聽?”
“那東西到底是什麼?”易書疑問太多,只能先從線頭挑出來問。
“我倒是習慣叫她祭品。不過按照你能理解的,大約可以叫場景回放。不過徐穎和曾經出現的那個女人,只是個失敗品罷了。我們已經入了局,想要一味的逃脫,幾乎是不可能的。”
易書順着線頭扯下去,身子往後一歪伸了伸懶腰,“那這局,到底是誰佈下的?”
說到這秦肖臉上漏出莫大的諷刺,“一羣想要不死的瘋子。他們不斷拿着活人做實驗,用‘局’改變人的自身氣場。他們認爲‘局’所吞噬的力足夠大,就可以切割空間和時間。從而獲得新生和足夠長的壽命達到不死的狀態。同時他們又利用‘局’裡面滋生出的各種怪物去抓更多的祭品。他們中還有一個更爲極端的派系,他們認爲人只是一個軀殼身份,他們更執着想要的是掌控別人。”
易書想起王嗣那種癲狂的模樣和言論,看來他就是後者了。伸手在他倆中間一比,“那爲什麼我們會莫名其妙的入局?”
暑汽蒸騰翻烤着柏油馬路,發出一股焦糊的味道。天空沒有云層的遮蓋,明亮的讓人直視着都會有輕微的眩暈感,空氣更是悶熱的讓人呼吸入肺都會感到難受。
秦肖一頓,嘆了口氣,“我現在還不能說。但是有些事,從來都沒有什麼莫名其妙的巧合。”
易書明白說到這已經是秦肖的極限,他努力壓下快要脫口而出的那個疑問,如果說墓地裡那個低垂着腦袋的女人也是失敗品,那棺材中和你相同面容的人,又是什麼呢?或者說,你秦肖又是什麼呢?
只是有些話或許一出口,他們之中這點微妙可憐的平衡就會被打破,易書把問題跳過起身衝着特案科走過去,“既然這樣,我們該先看鄭堯還是去村子裡?”
雖然特案科出現在這裡有些奇怪,但是一進門看到周斯那張/晚/娘/面孔,易書還是鬆了一口氣。空調嘶嘶吐着涼氣,趙巖聽到開門的聲響從一堆案卷裡擡起頭,胡茬硬硬的冒出來,眼下的黑眼圈已經發青,似乎很久沒睡好了。
段青見到他們還是熱情的招呼着,周斯掩住鼻子一臉不耐,“你們這是去哪兒了,一身的死人味。”
死人味,人氣兒。這些平時只能靠直覺感知着的模糊的東西,秦肖和周斯卻能輕易準確的辨知,這也是秦肖不肯說出口的事情之一嗎。易書雖然有心再想,只是看着周斯的動作突然有些尷尬,咳了聲後退兩步站的離着遠了些。周斯忙呼了一大口氣,秦肖卻壞心眼的往前多走了走,果不其然周斯的眼角狠狠抽了抽,下一刻衝着秦肖的方向一腳踹過去。
“你他麼一肚子壞水,明知道我討厭聞這些還往前湊,你小子行啊現在翅膀硬了是不是,你看看你成天惹的都是些什麼事!要不是我欠着你家老頭子人情,你你你......”周斯你了半天臉憋得通紅,秦肖聽他提起自家老頭子心裡火大,更加使勁的往他跟前湊。
鬧到最後還是段青笑眯眯的把秦肖推遠了些,“來這也是有事,就別戲弄我們周哥了。”
易書也幫忙把秦肖扣在自己身邊,順便把事情前後重複一遍,周斯略側着頭聽完,“怪不得你們這麼一身,三番兩次的惹上那些東西也算你們本事。”
突然門口又傳來開門聲,陳莉見他們都看着自己不由得噗嗤笑了聲,見慣了她從前一臉嚴肅刻板的樣子,如今一笑倒是拉近了不少距離,“一見你倆總是沒好事,又是棘手案子?”
周斯慢條斯理的嚥下一顆紅色丸子,趙巖抱着翻出來的案卷放在陳莉面前揉了揉額角,“這次不是他們招惹的,是這案子去找了他們。”
陳莉被趙巖這說法嚇了一跳,大熱天的臉色生生冷了冷,再加上那案卷直直攤開,鄭堯的死狀映入眼中,確實是太奇怪了。特案科接手的大多是經年懸案疑案,或者某些‘非人力’的案子。如果她沒記錯這案子應該是前幾天剛從一科轉過來的,這麼快就去纏上他們了?
段青也圍了過來,指了指鬧鐘上停止的時間,“一點十一,難道是他準確的死亡時間嗎?他這個動作,是想看看他心裡有什麼?”
趙巖嘴裡叼着一根菸恨不得下一秒就睡過去,他已經爲了這個案子連軸轉了四天,實在是瀕臨極限,偏偏死者家屬還逼的緊,經常是晚上剛沾上枕頭電話就響起來,簡直是疲勞戰術。他就搞不懂了,這麼折騰他的精力到底鄭堯家裡能落下什麼好?
“不光這上面的,我前兩天去查了。鄭堯這個人什麼都好,不過據他周圍的鄰居說,這個人有一點不好。神神叨叨的,經常說自己見到了‘別的東西’。問他是什麼,他又不肯說。其中還有一個叫盧雲的,更是被鄭堯嚇的剛租了房子不久就跑了。”
陳莉被盧雲的膽量嚇得哭笑不得,“到底是什麼把一個大老爺們兒嚇成這樣子,要活吃了他不成?”
哪曉得玩笑的一句話趙巖卻點了點頭,“不光要威脅要活吃了他,盧雲還經常能看到鄭堯家半夜亮着燈,但是有兩個影子,開始他還以爲鄭堯私生活混亂。盧雲這個人也是夠八卦,他自己學歷不高,生活底層,有些反/社/會,最看不起鄭堯這種人。於是,他監視了鄭堯一段日子。但是什麼都沒有。”
陳莉有些疑惑,“什麼都沒有?”
趙巖吐了個菸圈,一口森森白牙突的有些猙獰,他又記起陳莉那天晚上不斷重複兩個的異狀,好在菸草麻痹冷靜着他的神經,“對。進出只有鄭堯一人,盧雲不死心跑進鄭堯家裡去看,卻被鄭堯正好堵在家裡,還揚言要活/吃/了他。盧雲說那時候他在鄭堯家聽到一個笑聲,還總覺得有人盯着他。可是在鄭堯回來之前他裡裡外外查過了,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