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莉端着一杯濃茶有點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所以你是說這個老總,爲了擴張業務對自己的親爹下手了?”
趙巖無奈的攤在椅子上,要說去打官腔這事還是適合周斯這些一肚子彎彎繞的, 他被二科那羣人搞得可真是要命。
“也不算他親爹。這個老總名叫劉頌裞, 擱在二十年前也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小職員, 不過長了一張甜嘴又是一臉的好皮相, 被他現任看上了。死者林宏, 算是個二代,子承父業,兢兢業業的一直做到五十多歲才頤享天年。林宏膝下只有一個女兒叫林子蕊, 死活就是看上了這個劉頌裞。”
陳莉一臉聽戲的表情,這還搭上豪門恩怨了?
趙巖唉了一聲, “不過這個劉頌裞確實是缺德的有點過分, 那時候他可是有女朋友的, 不過不久那個女孩就不見了,還是雙身子的人。再後來他成功上了高枝, 慈善捐款樣樣不落,也算是成功洗白。”
陳莉聽的好不唏噓,想想一個大好年紀的妙齡姑娘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沒了,實在讓人扼腕。
話分兩頭,易書看着面前那份協議, 再看看一臉調侃意味的周斯。
“怎麼, 想把我收入麾下?你這胃口可真不小。”手指夾着輕飄飄的一張紙, 上面條條款款都很誘人, 只可惜易書已經不是從前的那個易書。
特案科裡燃着一種安神靜心的香, 聞起來清淡的又好像夾雜一點梨花的清甜。自從他們回來後,周斯每天加重了燃香的分量, 就連剛剛易書過來的時候都被周斯嫌棄的召過來段青,把他薰了又薰。
周斯還是一臉/晚/娘/面/孔,只不過對上如今的易書臉上終於不是徹頭徹尾的嫌棄模樣,“看來你恢復的不錯,我就喜歡和聰明人說話,不費勁。”
易書挑了挑眉,對周斯刨開的大坑不以爲然,“你這話就是說我以前很費勁了?”
“這話可不是我說的,你這疑心病什麼時候能好,以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周斯抿了一口茶水,嘖,泡的時間太長,反而苦的味過了。
易書雙手交叉一臉隨意的靠在椅背上,閒適的樣子就像在自己家裡,“我也很想不疑心。只是你劣跡斑斑,讓我怎麼相信?”
“這帽子扣得可真大,一句劣跡斑斑抹殺了我們當年的交情,你這人還真狠心。”周斯接着話鋒一轉又道,“不過好在我都適應了,爲表我的誠意,我可以和你情報共享。”
隨手從周斯的桌頭抽出一支鋼筆,易書試了試手感,將籤未籤的樣子分外讓人咬牙。
“情報共享聽上去,倒是很有誠意。不過我要多添上一點,是所有的情報都共享。”
周斯笑意愈深,“那是自然,合作愉快?”
易書利落的在協議上簽字,“合作愉快,周老闆。”
“想想以後可以隨意指使你,又相當於免費搭上秦家那個。這買賣做的,我實在是不虧啊。”
易書聞言擡頭,“周老闆是在說認真的嗎,我要是你我就攔着他。你也知道我在他面前還有很多事需要掩飾,但是你我之間倒是可以開誠佈公。你不覺得你需要和我解釋一下那個白影的去向嗎?”
周斯裝作聽不懂的樣子,敲着太陽穴彷彿在極力回憶思考,“白影,你難道是說那個和你一模一樣的怪物?”
聽到怪物兩個字易書額上青筋一跳,天地可鑑,如果現在手頭上有什麼兇器的話,他一定當場對着周斯招呼上去。太欠扁了這個人。
“恩?生氣了?我還以爲你有點長進,沒想到年輕人火氣還是這麼大。”周斯調侃了一句,一臉不在意。
易書手指交叉着轉了個圈,他還記得那個白影出現時對上他那種古怪的笑容,誠然現在白影已經回到他身體裡。但是他總覺得有點不安心。
周斯看着他邊思考邊走進死衚衕心裡暗爽,你易書從前一臉智商壓制的樣子如今總算吃悶虧了吧?讓你再嘚瑟!只是面上還得裝出一副老神在在深不可測的樣子,“那個白影本來就是你的一部分,你不會忘了吧,你如今的記憶不應該是完全的嗎?”
易書把腦袋裡的記憶篩選了一遍,條理清晰根本不像從前那樣一頭霧水。
“你還記不得記得我這對招子是怎麼瞎的?”
易書第一反應是你的招子關我什麼事,又不是我戳瞎的。然而看周斯這個架勢出口的話卻不確定道,“難道和我有關係?”
周斯盯着他足足看了三分鐘才笑出聲來,“看來這個買賣還是有點虧啊。得了,我就當免費給你普及一下,不過我不吃大虧。就給你說點你當年做的好事,你聽完別嚇着就成。”
“秦肖,秦家那位小爺,當年你相好的,這你總還是知道的吧?你這位相好的當年可是寵你寵的沒邊,讓你在他身上開刀子劃口子做實驗,眉頭都不皺一點的。搞成了今天這個樣子。再說我手底下那些人油蠟燭,那些可都是你給我的,都是當初你用剩下的。”
周斯一邊說一邊沉浸在回憶裡,絲毫不管易書越來越白的臉色。
“哦對,我要說的是我這對招子的事。當年的連/環/殺/人/案轟動一時,你應該也聽過。我那時候剛接特案科,底下人不服,趙巖又是個性子倔的,當時我們發現了兇手的蹤跡,但是因爲意見不合起了爭執,錯過了逮捕他的最佳時機。我當晚遇到了襲擊,兇手沒有殺掉我,只是把一塊人皮塞到我嘴裡。從第二天開始,我的眼前就逐漸沒有光亮。”
人皮,又是人皮。
“我覺得這個橋段你應該很熟悉纔對。”周斯隔着桌子靠近他,黑漆漆的眼洞讓易書感覺呼吸都不順暢。
“你說什麼,我根本聽不懂。”
周斯這時臉上那點笑褪的乾乾淨淨,陰狠的像個劊子手,“我是說,這種事,都是因你而起,你縱然沒親手幹過。卻也間接地害死了不少人命。”
易書腦子裡猝然有一根弦將要崩斷,只差最後的一根稻草,只需要最後幾句話將他壓上一壓,只是在那根弦還沒崩斷之前,他怎麼都不會相信這個人嘴裡所吐出的一分一毫。
“我說過了,你劣跡斑斑,我不相信你。你兩個哥哥到底是怎麼回事,又或者你和段家有什麼關係,你昨天到底爲什麼會出現在那,你是不是跟了我們一路這些都還另說。退一萬步來講我雙手不乾淨,你周斯又能好到哪去?”
喲,這是急着擺包袱平心態呢,周斯看破卻懶得說破,“也是,你我彼此彼此,確實分不出個高低貴賤。算了,反正今天有新案子,上邊催的狠,也確實棘手。我看你精力充沛的,不如去試試。”
易書喘了兩口氣,視線落在周斯新推出的一個檔案袋上,“我一個人?”
“對。今晚的火車票,早去早回,我保證把秦肖老老實實的扣在這,如你所願。”
他確實需要好好的平復一下心態,再去面對秦肖。誠心實意的道了謝,易書簡單的收拾了兩件衣服趁着秦肖不在,打個車就直奔火車站,自從從哪個208上下來他就對巴士有一種莫名的恐懼。特別是那道他無法解釋的怨毒視線。
檔案袋裡簡單的介紹了一下來龍去脈,並沒有留下太多的信息,可謂是周斯的一貫風格。原來是從三個月前H市發生了不明原因的死亡事件。死亡人數還在持續上升中。死者有年輕的白領麗人,也有才剛剛高中的學生,有打架鬥毆的混混,也有忠厚老實的手藝人。
粗粗打量下來這些人毫無共同點,難道只是激情殺人?但是從案發現場整潔乾淨,沒有留下任何指紋或者其他可疑線索來看,這個兇手明明心細如塵,規劃部署的十分周密。
舉例來說其中一個死者是一個常年遊手好閒的社會人員,以勒索敲詐爲生。一個長期被警察通緝的。仇家還不少的社會人員,並且至今還是在逃,可見他的警惕性應該很高。
易書在翻看照片的同時,注意到一點細節。死者的手機往往都落在死者不遠處,屏幕亮着,並不是待機的狀態。他們死之前是在接收什麼,還是在聊天,或者其他的?可是轉到特案科總歸是些奇奇怪怪的案子,這次的案子看上去明明就像是普通的謀殺案。
難道這次的兇手有強烈的自我表現欲,會發死亡通知?但是這足以構成轉到特案科的條件,還是說周斯有意坑他,故意把資料給不全面?易書盯着檔案裡的信息恨不得把它盯出個洞來,他好像把自己代入連環案件去了。長長的吸入一口冬季寒冷的空氣,這個冬天,註定了有些事要開始大轉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