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陳莉所賜,趙巖一大早頂着一張青白的臉鬱卒的坐着,周斯目不斜視的過去,段青笑嘻嘻的遞上杯茶,剛放下茶杯就見易書幾人前後腳到了。
聽聞易書他們想要看看徐薇的案子,周斯倒是不藏着掖着,易書他們終於可以看到這個案子的全貌。除去已知的那些疑點,下面列出了更多他們所不知道的。嚴格意義上這是四起刑事案件,首先是吳豎,這個人他們先前知道過,28歲的無業遊民。他可以說是案子裡最不起眼的一個,但是社會關係倒是十分複雜。
吳豎曾經下海經商過,也累計過一定的財富,他的妻子孫杏和他一起白手起家。只不過應了那句老話,人一有錢就變壞。吳豎先後包養了不少年輕漂亮的,只不過瞞的嚴實。因此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享盡了齊人之福。後來大約是老天也看不下去了,經營不善破產,一直待業在家,後來就發生了他跳樓這事。
嫌疑人有三個,其一就是孫杏。這個孫杏雖然出身農村,可是性格潑辣直來直去又有幾分姿色,吳豎搞得是建築分包,把混凝土加工好了之後運到工地上。工地上大老爺們還就吃孫杏這套潑辣直爽,吳豎有這麼個賢內助,倒是莫大的助力,不少工程都是孫杏幫着拿下來的。
其二是吳豎包養的一個年輕二奶汪慄,據說還在校讀研,照片上長髮杏眼,十分青春養眼。吳豎墜樓前曾找過她,警方懷疑她在其中起到了穿針引線的協助作用。更何況當晚她沒有不在場證明,只不過汪慄一口咬定冤枉,而且她新傍上的這位在W市能耐不小。因此就是警方懷疑也不能對她動作太大。
易書一目十行看着,看到第三個有些發愣,“吳豎的母親也是嫌疑人?”
周斯見怪不怪,抿了口茶潤潤嗓子才道,“這個吳豎說起來真是死一千遍也不爲過。自己賺了錢住着別墅開着跑車,剩他一對老爹老孃住漏風的破房子吃糠咽菜。前段時間W市搞拆遷,正好是他家那地段,老人家年紀大了不想再搬。那邊漏了點風說是他能搞定這事就和施工那邊打好招呼,供應材料這事給他。吳豎二話不說拿了包老鼠藥回去,直接毒死了他親爹。二科最近好不容易查出點蛛絲馬跡想抓他,就出了跳樓這麼檔子事,如今他們也頭疼着。”
三人動機都很明顯,看樣子只能挨着來了,易書擡頭看了看李柯和秦肖,李柯當下表示自己願意留守陣地等他們回來。易書懂他是被嚇怕了,如今特案科這毫無疑問是安全的,也只能隨他去了。趙巖把他們一同帶回來就是給他們說明白——兇手可能不光盯上了李柯。
嘆了口氣,易書默默認命的記下這幾個人的住處,走之前周斯把陳莉撥給了他們,畢竟帶個警察許多事上可以少些解釋。
“不過,陳警官的身體好些了嗎?”易書打量了下沒看到陳莉的身影。
“反正死不了,我這可不養閒人。要是覺得哪裡不適應,趁早滾蛋。”
話裡嘲諷的意思簡直要跳出來糊人臉上了,趙巖的臉色更白了,冷冷哼了一聲也拿起車鑰匙率先走出去,“讓陳莉歇着吧,我帶你們去。”
不知是不是易書的錯覺,趙巖開口的時候周斯手輕微動了動,只是來不及細想秦肖已經示意他跟上,在車裡易書皺着眉頭理思路,“這個吳豎看上去就是心狠手辣的一個人,爲了錢能對自己的父母下手,看來應該樹仇也不少。”
秦肖看着易書認真的模樣心裡好像被抓了一下又一下,卻只能強忍着,幾乎要內傷。秦師兄想的很美好,現實很骨感,漫漫長路一步一步走的根本看不到個邊。
“這倒是。不過當時都查過了,都有不在場證明。就剩下這麼三個棘手的,孫杏和她婆婆都還好說,這汪慄去一回可不容易,今天你們不給我套出點有用的,我能生吃了你們。”
易書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笑,這是把氣往他們身上撒呢,只不過也怨不得趙巖,周斯說話也確實是難聽了些,“說起來我們貿然要看卷宗,是不是給你們添麻煩了?”
其實易書更想問的是:我本來就是想看看卷宗,怎麼會被周斯隨手給推了出來辦案了?
“呵,人手不夠。他巴不得你們多摻合摻合呢,尤其是你。”趙巖目光一瞥秦肖,後者只是望着窗戶外邊裝聽不見。
易書聞言盯着秦肖,恨不得從他身上就能這麼直直盯出點不同來。
趙巖左拐右拐出示了證明才進了一別墅區,碧樹細草,大門緊閉。趙巖不死心的按了又按才傳出一婦人慵懶的聲音,又過了半晌纔打開門。
孫杏穿着一件黑色套裝見了他們,短髮紅脣,手上戴着一枚戒指,沒有其他裝飾。只不過她氣質極好,若不是看過案宗說她出身農村,單這架勢就很唬人。反正來了也不是第一次,孫杏懶得看他們,趙巖也是開門見山,“今天還是舊事重提,不知道您有沒有什麼細節補充?”
孫杏冷笑一聲,“他還有什麼好談的,死就死了。有了錢就想把糟糠之妻下堂,我呸!”
“吳豎的生活作風是有問題,可是這個案子一日不結,他的那些剩餘財產就一天不能動,您比我清楚。”趙巖笑了笑,把問題擺到了明面上,孫杏這身已有些舊,想來她的日子也不好過。
孫杏面上飛快閃過一絲難堪,“還不就是那些,我都說過了。唯一古怪的,大約是那時候.......他好像有些,被魘住了。”她極小心的吐出這幾個字,小心翼翼的看了一圈周圍,孫杏其實還是信鬼神一說的,警方到現在還沒抓住人她更是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只不過如今她被債主逼得緊,再不趕緊結案,那些債主真能活活逼死她!
“魘住了?”
“對,那段時間他神經兮兮的,老是觀察家裡還自己一個人嘀嘀咕咕的。有次晚上睡覺我起來喝水,就看到他坐在那數數,只不過他只是一二一二的數,數到最後就只會說兩個,兩個,還直衝我笑!我瞧着大半夜的怪滲人,那天晚上都沒敢在家裡住。”
孫杏心有餘悸,說完只覺得雞皮疙瘩爭先恐後的從身上冒出來。易書想了想大半夜吳豎眼神呆滯的坐在牀邊數數,月光慘淡的從窗邊照過來映着他陰測測的笑,心裡默默也打了個突。
趙巖想到昨晚陳莉的舉動可不和吳豎有些像?手一抖差點把記錄上劃一道,秦肖看了他一眼,趙巖頓時只覺得從頭涼到腳身體飛快打了個激靈,馬上就清醒了,又問了孫杏幾句眼看套不出更有用的方出門。
吳豎的老母親住的不遠,只不過老人家年紀大了,記性也不好。聽到他們提起吳豎,當下又哭又鬧破口大罵。趙巖只能身心俱疲的帶着他們去下一家。
硬着頭皮到汪慄那,汪慄穿的清清涼涼的,一雙眼睛都要鉤在他們中皮相最好的秦肖身上。就是趙巖和易書離得這麼遠也能感覺到其中灼人的熱度,好像用目光把秦肖剝了個乾淨。偏偏秦肖對着除了易書以外的都面癱慣了,汪慄見狀這才依依不捨的把視線收回來。
“我說趙哥您還真是一張撕不掉的狗皮膏藥,我都說了不知道不知道。您到底是臉大還是心大?怎麼還一個勁的過來呢!”汪慄白長了一張人畜無害的臉,一開口可是又嗆又辣。
趙巖好脾氣的笑笑,不動聲色拿秦肖開道,居然一路暢通無阻的進去,一直坐到真皮沙發上才說,“我這不也是沒辦法,上面玩命催,哥哥也是沒辦法啊。”
趙巖應下汪慄的那句哥哥,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水平已然登峰造極。
見趙巖面不改色的應着,汪慄飛快翻了個白眼,“有話快說有那啥快放,我可沒工夫和你們耗,待會兒他還得回來呢,我可沒心思和他解釋你們。”
秦肖和易書對視一下,這年頭活的這麼瀟灑的妹子越來越少見了。她手機開着上面一本姿勢十八禁,家裡擺的放的讓易書已經不知道該把視線放哪兒了。只能默默說一句,行行出狀元,行行競爭都激烈,不努力的二奶不是好二奶。
“就喜歡你小妮子直接痛快,吳豎死之前你就沒發現他什麼異常?”
汪慄隨手點起一根菸吞雲吐霧,“該說的我都說過了,他這人變/態的很,還愛打人,我找好下家之前都快忍不了了。不過,我懷疑他有夢遊的習慣,說不定那天是他自己上樓跳下去呢?”
從汪慄那出來,趙巖隨手把記錄扔在後座,易書理了理,“首先是孫杏說的兩人,和吳豎大半夜起來數數這個問題。再就是汪慄說的夢遊。”
趙巖想着孫杏說的吳豎到最後重複‘兩人’這句,把陳莉昨晚的異狀和他們說了。
秦肖靠在後座上,車裡比較窄,他縮手縮腳顯得有點可憐,“如果說是夢遊,我倒是想起一件事。”
易書隨口接過,兩人默契的就像演練過千萬遍,“徐薇手上的指印。”
那黑色修長的指印子可不就像拉着人往前走嗎?想到這三個人簡直氣結。好嘛,兜兜轉轉又回到原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