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靠近停屍間, 那種陰冷的感覺迫不及待的就往毛孔裡鑽。文小越的屍體就躺在那,易書看了一眼,和一科那些人描述的一樣, 腹部隆起如同懷胎九月。
文小越的表姐已經被嚇壞了, 來之前他們特地繞了個遠去問了問, 文子靜哆嗦着說不出話來, 嘴裡反覆唸叨着什麼居然真的懷上了, 這不可能。
趙巖一看文子靜的樣子,和陳莉使了個眼色讓她留下安慰兩句,更重要的是把她知道的都套出來。陳莉拉過椅子安撫性的拍着文子靜的背, 眼下首要還是穩定她的情緒,這可不單單是嚇壞了的樣子啊。
再說迴文小越, 文小越的家境不好, 父母靠着打零工養活他們。他們姐弟三人, 她排行第二,最底下還有個弟弟。等文小越年紀再大些, 父母實在養活不了他們,文小越就和姐姐一起輟學,也到處去打零工。
“哪怕是去打零工了,也不至於這麼久沒人來認領屍體。”趙巖若有所思,“看上去, 他們家庭也不是很和睦啊。”
確實。一個在外的女孩子這麼長時間不給家裡報平安, 居然也不擔心。那麼這裡面有多少事可以細查, 就值得深思了。
不過比起這些, 他們首要的任務, 則是先研究這具屍體。文小越除了腹部隆起之外,還有一點, 她的肚子大的格外出奇。
趙巖帶上手套雙手輕輕按壓文小越的腹部,屍體的嘴巴竟然微微張開,露出裡面的舌頭,“她的腹腔中,好像積存着很多氣體。”說着又把耳朵靠近她的腹部,按說如果是正常的胎兒。這個月份應該已經能聽到胎動,可是趙巖聽了一會,卻根本如一潭死水,毫無動靜。
易書待在旁邊看了一會,“我覺得這具屍體,好像和五年前的那具不太一樣。”
秦肖從進門開始便不再說話,昨天他和易書算是不歡而散,到如今還處在冷戰之中。回想昨天的場景,滿滿都是兩個大寫的作死。
當然在易書心中更多的是袞遠點三個字。如果回溯一下昨天下午的場景,大約是這樣的。
問:你他麼中邪了嗎那天,你造霸王硬上弓後果很嚴重,你他麼這是強/暴!
結果這話引來秦師兄R18少兒不宜選取部分片段避免帶壞小朋友的低音炮氣聲回答:再來一次我還是選擇吃了你不吐骨頭。
易書內心狂刷屏: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槽點太多我卻一時無法吐起,你他麼能不能走點心,你這樣我要讓你狗帶了你知道嗎!
秦師兄一臉忠犬:不離不棄愛媳婦,用真情挽救霸王硬上弓。
秦肖摸摸鼻子,講真,當年實在是易書比他能作死,知道了他接近自己目的不單純,他本來還沒想做了他,但是偏偏他鬧騰着要走。秦肖那兩年性子也是個要命的暴躁主,哪裡經得起易書這麼激,一不做二不休。
果然現在報應來了。看看一臉認真檢查屍體的易書,心中默默嘆了一口氣,前路漫漫。
易書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面前這具屍體,“你們看她的肚子,只是普通的縫合,並不是五年前那樣,也沒有出現五年前那樣吸收的樣子。”
趙巖摘下手套正在洗手的動作一停,一臉不解,“那,這次不是模仿殺人了?”
易書也摘了手套,“說模仿殺人本來就不正確,不是說文小越是意外身亡嗎,如果只是死後被……”易書找不到合適的詞去形容,舌頭打了個結,“那這樣,也就不算是殺人了吧?”
“也是,這個文小越命也是夠慘的,聽說她辛辛苦苦賺的錢都被她爸媽搭給她弟了,她弟偏偏還不學好。”
易書眉間淡淡,大約是經歷過這麼多稀奇古怪的事,讓他的心也莫名靜了下來,“這世上哪有那麼十全十美的。”
趙巖擡頭衝他笑出一口白牙,“你什麼時候這麼悲觀了,我還是信這些因果的,有些東西可能來的遲點,但是肯定不會不來。”
易書側了側頭,只笑着不說話,兩人有說有笑的走出停屍間,留下秦肖落在後面。回頭看一眼被蓋上白布的文小越,他總覺得這女人的肚皮,好像又鼓起了一些。
秦肖從兜裡摸出一枚古錢,出門順手壓在門下,謹慎些總歸是沒錯的。
陳莉這邊也有了新的進展,文子靜開始吞/吞/吐/吐的解釋起來,原來文小越雖然看上去文文弱弱的,但是其實是家裡最擰的一個。當初頭胎是個女孩,二胎還是個女孩,好不容易最後盼來了最小的文項。文小越的日子卻一天比一天難過。
她的位置實在是尷尬,最大的文子靜已經可以幫着家裡,最小的文項一出生就被捧在心尖尖上。文父文母根本沒有過多的把注意力放在文小越身上,大約也是這樣,才讓文小越的性格越發少言。
“可是小越只是話少而已,她的性格其實很好的,我記得她初中的時候有個夏令營,當時她班裡少一個名額。有個同學去不了,她就把自己的名額讓給她了。”
這麼聽上去,好像真的是個很心善的妹子啊。
秦肖的關注點卻不在這上面,顯然剛剛文子靜的話他也聽到了,“你剛剛說的,不可能是什麼意思?”
一說回這個問題文子靜又緊張兮兮的,她眼神四處亂瞟,支支吾吾的就是不肯答話。
“我剛剛去看了你妹妹的肚子,好像就要臨盆了一樣。都死了還不得安生,這輩子過的也是蠻苦的。”秦肖一把一把的往文子靜身上撒鹽,連騙帶嚇,如果不是她此刻坐在椅子上,只怕整個人都要嚇癱在這。
文子靜臉上血色褪的乾乾淨淨,“從哪說……從哪說呢,我和小越失去聯繫是常有的事,畢竟她不太喜歡這個家。但是不久前,我們家突然……突然生活好些了,我問爸媽哪來的錢,他們說是小越給的,轉賬的是小越的卡號。但是我一看那個數額,我就覺得不對,小越哪裡能這麼短時間,賺這麼多錢?”
“那段時間文項的情況也不太對,他經常發呆,晚上還會做惡夢,身體狀況也一點一點變得很差。有天晚上我下班回去,我聽到……我聽到他說二姐,你別回來找我,不是我害死你的。我這才心裡一慌,我以前只覺得小越是不想回來也不想聯繫我們,我從沒想過她會出事了。”
文子靜說起這些,手還是忍不住發抖,她聲音一斷一續說到這勉強壓下心頭恐懼,“我問過文項,他說他只是缺錢了,他只是一時沒想開,他肯定不是有意要害小越的。”
易書忍不住嘲諷的想笑,如果這不是真的也就算了,如果是真的,那可真是讓他大開眼界。人活的久了可真是什麼都能看到。
這邊好不容易平靜下來,卻聽到有一聲尖叫傳來,聽位置應該是從停屍間那個方向。
等他們趕到後,那個小法醫顫顫的伸出手指指,“不見了,屍體不見了!”
趙岩心裡劃過一排臥槽,就連易書和秦肖的臉色都不太好看。一具普通的屍體消失也就罷了,這可是一具懷孕的女屍。如果這事爆出去,產生的影響絕對不僅僅只是恐慌。
周斯聽到這個消息杯子徑直往前一摔,擦着趙巖的側臉就飛了出去,“可真能幹,在這還能丟了屍體?我問你,她是自己長了腿跑了,還是被人帶走了?你們不嫌丟人嗎,啊?”
周斯的怒火越累越高,“找,要是找不到,別來見我了,該去哪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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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這樣能行嗎?”身材火辣的‘阿五’頂着一口成年男性的嗓音,說不出的違和。
電話那頭只涼涼的拋上一句,“誰讓你辦事不牢靠的,都和你說這個女人快生了你還不看好她,你自己搞砸的你不去辦誰去辦,我去?”
‘阿五’聽着那人似笑非笑的反問句身子一僵,“當然我去辦,我現在就去!可是如果遇上秦肖他們怎麼辦,遇上他們哪個我都……”
那人對‘阿五’這樣不上道簡直恨得牙癢癢,氣的打斷‘阿五’還沒說完的話,“實在帶不出來你就把她放在那,反正給他們添堵我也樂得自在,他們現在就是想攔也攔不住,這個‘局’已經快要做好了。”
‘阿五’在電話一邊忙不迭的點頭,忽然又想起來他看不到,於是忙恭恭敬敬的應了一聲。只不過那人很不耐煩的樣子掛了電話,手機只傳來嘟嘟的忙音。剩下‘阿五’和文小越的屍體大眼瞪小眼,不過很快‘阿五’就發現了不對勁。
這文小越哪裡是很快就要生了,她好像……現在就要生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