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計了一下這個猜測的可行性, 再看一下遠處那個不依不饒又要過來的208,康子哭喪着臉問道,“不過就是這裡有讓他們怕的東西, 但是我們找到了又能怎樣, 在那躲到天亮嗎?”
瞧瞧這天, 黑的被幕布遮住一樣, 像是能天亮的樣子嗎?阿五順着話擡頭看了一眼頓時也拿不定主意, 這裡面經歷過這些稀奇古怪事最多的莫過於秦肖和易書,其他人雖然也不是什麼堅定的唯物主義,只是從沒見識過這麼狠厲的。
易書咂麼了半天, 被老王嚇的那點餘溫也算過去,如今頭腦清楚冷靜。他悄悄給身下的影子一指, 又加上週圍天暗看不清楚, 黑影悄無聲息的從他身後的影子裡潛出來, 摸上那輛208的時候倒也沒人發覺。
秦肖一貫忠犬對待其他人又是十足的冷淡,更加不會出聲去說什麼。易書想的很簡單, 成也蕭何敗蕭何,既然有現成的一輛車,拿來做籠子也是不錯的。
再不濟也能試探一下他們。易書腦子裡始終翻滾着一個想法,他總覺得不光是因爲這裡有東西讓他們忌憚,也或許他們根本就下不了那輛車。
黑影把汽車上手動開門裝置吞噬的乾淨, 又把老王腳下的剎車和上下門開關上下看了看, 他實在糾結這東西的味道, 只是一想底下秦肖那張黑臉, 還有被那冷冰冰的眼神一掃, 頓時捏着鼻子一口氣給嚥了肚子裡去。
黑影慘兮兮的下了車挪回易書身邊,那輛208也停在了不遠處。車上的那些人不再盯着他們反而都在看着開車的老王, 這樣的他們看上去甚至讓人感覺沒了什麼威脅。
車門雖然無法打開,但是車窗上還有應急的小錘,打破車窗出來也是可以的。只不過車上卻無一人這樣做,易書點點頭,看來他們還真的是不能下來。
阿五揉揉眼睛,“是我看錯了嗎,怎麼不開車門了?”
趙巖隨手敲了敲她的頭,“難不成你還想他們開門下來和你會談一下,從詩詞歌賦到人生理想?”
簡直不敢想象。
康子眼睛骨碌碌一轉。先前覬覦這東西,就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小命能不能過的了208車上那些東西的那關。如今這時候沒了要命的危險,他不由得就想算計算計這裡被車上那些東西忌憚着的玩意。你說車上這些東西這麼厲害都這麼害怕,以後他們要是再倒鬥下地,拿着這東西豈不是更多一重保險?
想法實在是美好,然而如果康子要是知道易書猜測這裡他們忌憚的其實是一具屍體,不知道康子會不會把自己的腦子扭一扭捲一捲直接扔出去。
“現在我們反正也沒事,要不去找找他們忌憚的那些東西,萬一他們再能下來了,又是多一重保險。”康子努力把自己往忠厚的邊上靠攏,奈何三角眼刻薄相,怎麼都裝不出一臉正氣。
各人心裡都有自己的小九九,不過有一點倒是說對了。誰也不敢保證現在車上的東西不敢下來,以後敢不敢下來這卻得另說。
“走吧,我們也去見識見識到底是什麼東西。”趙巖笑着一拉身上的揹包。
易書跟在趙巖身後,匕首有一搭沒一搭的晃盪在腰間,他們一路順着墓碑摸索過去,忽然就記起了第一次他們去墓地的時候。還是因爲徐薇的死,再想想到如今還是失蹤的李柯,心下不由得又酸又漲。
墓碑上的照片有男有女,修葺的也都十分規整。但是再這裡面有座墓卻十分奇怪,易書走了一圈始終沒法把視線從上面移開。
衆所周知,一般人家下葬都十分講究風水,後及子孫。墓地的形狀一般修成小墳包隆起的樣子,略似錐形。至於墓碑的形狀,則一般是長方形,要有規有矩,不要太窄太寬。現在的公共墓地則大多不講究這些了。
但是這個墓碑卻好似用作沙雕一般,足足雕成了一個略小的房間樣子。方方正正的呈四方形,開好小窗和門,裡面似乎是用青石支撐住。人說待死如生,但是這個墓也未免引人注意了一點。
易書伸手指了指,“你們不覺得這個墳包很奇怪嗎?”
阿五嗯了一聲,“要不要看看?”她怕易書他們幾個聽不懂,特意做了個挖土的動作。
想來巖洞裡那幾位和阿五他們八成也是同行,揹包裡食物不多但是該有的工具統統都有,幾個大老爺們分分工具你一鏟子我一鏟子的挖起來。
挖到最後不知是誰先說了一句缺德,四個人看着這具倒立的棺材只能認同這句話。
棺材通體被刷成紅色,上面淋的應該是雞血。按照阿五他們這行專業的瞭解程度,這還應該是從小被得被挑出來養的大公雞,取血的時候也很有講究。從雞冠處開上十字刀,把公雞倒置。底下放一青瓷碗,讓血流完爲止。
棺材被繩子捆着,秦肖拽着繩子試了試,面無表情的把棺材拖上來平放了下去。簡直不要太簡單。
開館這種活自然是阿五他們這些專業的來,起掉封棺的鋼釘,放在鼻尖嗅一下還能聞到腥氣,並且鐵釘上也被硃砂勾畫着些許符文。
看來底下這位怨氣很重啊。阿五暗中戒備着起掉最後一個鋼釘,康子數着一二三一起把棺材起開。只見棺中老人好似還活着一般,鶴髮童顏,精神抖擻。若不是躺在棺材裡,只怕沒人會相信這老人已經死去。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啊……”康子把鐵鏟往地上一支,卻也不敢坐下,生怕起屍。
棺材裡傳來噗通一聲,支起耳朵聽着的阿五奇怪的拿鏟柄在棺材裡戳戳,“你們看這個,是不是鯉魚啊?”
這話說的她自己也有點虛,畢竟哪家下葬這麼奇怪,紅棺雞血再附加上個鯉魚?又不是菜市場。
“不光是雞血鯉魚,這玩意應該是蟾蜍吧?”趙巖學着阿五的樣子從棺材裡剷出一隻被綁的嚴嚴實實的蟾蜍,那蟾蜍還活着,腹部微微鼓動。
鯉魚的魚鰓還在張合,至於那蟾蜍亦是活着。
易書摸了摸下巴,溫潤的一雙眼看了一會那個好似還活着的老人突然出聲道,“小時候我聽過老家的一種說法。人死燈滅,老人家如果是安安穩穩過八十走的,那就算是喜葬。但是如果人死的時候怨氣太大,就得壓一壓。”
確實雞血、紅棺、符文這些至陽鎮兇的東西倒也符合。
“不過剩下的這些東西就缺德的很了,鯉魚主官運蟾蜍主財,如果說這個老人家是慘遭橫死,只怕也是有預謀的橫死。死之前還得讓他知道原因,這怨氣才能被激發到最大。”
用怨氣去謀財謀官,聽上去怎麼那麼熟悉?
身後有手電筒直直映過來,“你們在這幹什麼,你們是又去和屍體過夜了嗎,怎麼這麼一身屍臭味!”
大半夜乍聽到一個不是他們五個人的聲音只覺驚悚,不過要是這聲音一本正經的嫌棄他們,只怕除了周斯沒人會這麼要命的對他們一臉怨念。
周斯一雙無神漆黑的眸子對上棺材裡的老者,“我當是誰在,這不是老總他家的老丈人嗎?”
“老丈人,哪家的老丈人?”趙巖一頭霧水,實在記不起有誰的老丈人埋在這種荒郊野外裡。
周斯蹲下身子在老人家身上裡裡外外摸了個遍,絲毫不懂什麼叫死者爲大,“你不知道也情有可原。整個W市的這些線路你懂吧,這老爺子他女婿開的,我說他公司這幾年怎麼擴的那麼快呢。合着心狠手黑到這樣了。也是,總歸不是自己的親爹。”
周斯話中嘲諷之意甚濃,等他仔仔細細的擦乾淨手上的污漬,又盯着易書身後的影子看了一會,“呵,藏得可真夠深的。”
易書對上週斯也是微微扯開一點嘴角,“確實是藏得夠深的。”
不問他到底在這多久了,不問他是不是一直就這麼冷眼旁觀着,更不問他怎麼會在這。咦,這易書也變得有意思起來了,倒不像以前那麼好糊弄了。
自從周斯來了阿五和康子就不再說話,實在不是他們膽小,而是這個人一來就自帶低氣壓,分分鐘秒殺一片。
朝趙巖一伸手,趙巖把揹包裡那根雕着無數人臉的蠟燭放在他手裡。倒不是他不想用這根蠟燭,實在是周斯在他走之前就再三囑咐過,這裡面的東西太兇,用第二次只怕這人油蠟燭就供不住這些兇鬼了。
“走吧,都說你護不住他了,你還偏不信。”這句轉頭是對這秦肖說的,“這些年變化的這麼大,你還以爲是舊時候你腦子裡的那些?”
秦肖沒有應聲,只是嘴脣緊緊的抿成一條線。燭火在周斯手中輕飄飄的燃起,周圍頓時空明一片。康子看着那老人的屍體無端發憷,這次不用人說也一馬當先的往前走。
待他們一路都走的差不多,周斯蹲下身笑着看了看那隻腹部微微鼓動的蟾蜍。五指輕易破開蟾蜍的腹部取出一個小物件,周斯終於心滿意足的跟上大部隊。
出門一趟看了樂子,取了東西,順帶還涮了一把秦家這位。實在是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