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肖親自去陽臺上看了看根本沒人,又把窗戶關嚴實了確認無誤。幾人心裡這才稍微安定了些。
易書同秦肖回來時,天色早就暗了下來。李柯平時膽子有些小,但是畢竟也是一大老爺們,哪能被一張圖給嚇着,再加上有人氣兒心裡自然鎮定幾分。
秦肖利落洗漱完了,不忘逗逗有些呆的易書,“要是怕了我和你一塊兒?”說着指了指牀,易書含着一口牙膏不能對他動手,只能擡腳去踹,秦肖閃身避了避,“真是太狠了,嘖嘖。”
李柯在牀上無所事事,見他倆鬧得歡騰不由得也橫插一槓子,“哎,我說咱今晚也沒事,王嗣這小子倒是有女朋友陪着,可憐咱三個大老爺們,長夜漫漫的。”說着還嘆了口氣。
易書擦把臉爬了牀上,對面秦肖還是抱着那本邊角泛黃的書不時翻着,“那你還想怎麼着,要不你去找王嗣倒倒苦水?”
“我倒是想去,就怕無端驚破鴛鴦夢啊。哎,我說的你們聽進去沒有,咱學校真的有古怪!”
易書看了一眼,爬進被窩,他本來就是唯物主義,對這些還真不太信,只是今天這事也確實有些離奇,“別胡思亂想......”
易書一句話還沒說完,秦肖閒閒的把話接過去,他和易書一向是頭對頭,因此表情看的也格外清楚,此時不知道是故意嚇他還是無心之舉,話說的聲兒很小,只不過在這間小小的寢室裡聽的格外清楚,“你們有沒有發現學校的主樓,上面有兩根紅蠟燭?”
李柯腦子轉的飛快,秦肖說的兩根紅蠟燭應該是主樓上安的兩個蠟燭形大燈,因爲分佈主樓兩邊,又格外大一亮起來還是血紅的顏色,被不少人猜測過。
秦肖說話離着易書極近,熱乎乎的呼吸噴在耳邊,易書只覺得耳邊有點癢,下意識伸手摸了摸,“不就是兩根大蜡燭嗎,過年家家戶戶還掛燈籠呢。”
“你家掛燈籠,那你家樓板上,寫不寫鎮屍經啊?”秦肖又湊近了點,聲音低沉沙啞透着股子惑人的味道,直把易書嚇了一跳。
李柯聽到這牙齒咯咯一顫,“老秦,你可別亂嚇人啊!”
秦肖索性放下書,優哉遊哉的倚着牆,“誰嚇你了?我來這第一天不小心蹭掉了點牆膩子,牆膩子底下是硃砂寫的鎮屍經。後來學校大翻修的時候好像又塗了一遍,我再蹭就沒看到過了。不過這裡講究是挺多的,沒看咱這雖然是男生宿舍,關門時間都趕上女寢了。”
易書也覺得渾身一冷,秦肖還冷不丁的湊過來再來一句,“怕了?我陪你睡?”
嘴角僵硬的擠出來一個笑,“陪你二大爺,麻利兒睡你的吧!”
秦肖擡頭看了眼亮着的燈,摸了摸光潔的下巴,“那你‘安生生’的睡。”說的好像意有所指,易書本來就是不怕被他這麼一弄,頓生掐死他的心。
偏偏李柯本來雖怕,但是看易書難得咬牙切齒的表情又覺得忍不住想逗逗,“話說起來,你倆聽沒聽過透明人的故事?”
秦肖被易書掐的咳了幾下,連連擺手讓他趕緊說,趕緊轉移易書這個小祖宗的注意力。易書這下可是真下了狠手了,讓你嚇人是吧,小爺不發飆你真把爺當好欺負的了!
易書掐的正過癮,聽着李柯的話也沒把注意力吸引過去,直到咚咚兩聲敲門聲響起。李柯好不容易緩過來的那口氣又差點沒提上來,顫顫巍巍的開口,“你們,聽到剛剛的敲門聲了沒?”
易書鬆開手甩甩肩膀,“聽到了聽到了,這就下去開門去。大半夜的,不會是王嗣不經唸叨回來了吧?”
秦肖飛快的按住易書率先下去,只是有隻手握着,似乎手裡拿着什麼,“得了吧,知道你進了被窩就不愛出來了。”
易書也沒什麼不好意思,說了聲謝了就翻身繼續舒舒服服的窩在被窩裡。李柯直覺事兒肯定沒那麼簡單,或者說下午的事兒此刻又刺激的他一個激靈,剛剛秦肖說的學校那些事兒更是壓在他神經上。
秦師兄本意是讓他們提高警惕,如果他現在知道李柯怕到牙齒打顫,打死他也不會說的。本想嚇嚇易書也就得了,沒想到易書半點事兒沒有,反而是李柯在燈光下一臉慘白。
秦肖揉揉頭髮,他的一雙手骨節分明,碰着門把手的時候眉毛輕輕一皺。看來今天這事兒還沒完。
打開門,門外無人,再往下一掃。
——有一雙女式高跟鞋靜靜躺在那。
是最鮮亮的顏色,在樓間的聲控燈下閃着溫潤的光澤。易書反身自然看不到,可是從李柯那個角度卻是看的一清二楚的,李柯生怕自己是今天被嚇多了出現了幻覺,“老秦,你還愣着幹嗎還不快進來!”
秦肖恩了聲,關上門又蹲下身子折騰了會才上牀,李柯看不清細的,只能從他大概的動作中猜測他是在放置什麼東西。無論如何,宿舍有個神棍還是挺好的。緩緩平了口氣,心裡鬆了鬆。
李柯睡下去的時,秦肖揉了揉額頭若有所思。按理說‘這種東西’絕不是無緣無故找上來的,這個果已經冒出來了,那麼那個‘因’是什麼?耳邊易書呼吸綿長,秦肖摸了一把他細碎的額發,手感真好。
腦子裡不由得往下繼續想。性子好,又好說話。
腰身也好,恩。
忍住繼續往下想少兒不宜的,秦肖往李柯那邊看了眼,見沒有異狀才躺下睡了。
李柯早上是從噩夢中驚醒的,夢中什麼都沒有,可是他一直透不過氣來,直到如今醒過來纔好點。他急匆匆喘了口氣看向易書秦肖那邊,他們依舊睡着。李柯繼續躺下回味一下夢裡那種窒息的感覺,就像,恩,就像是。
有張透明的人臉貼在你臉上和你爭奪呼吸。
秦肖開門的時候會不會那雙紅色的高跟鞋,其實是有人穿着的?只是——透明人?
李柯被自己的臆想嚇得胸膛急速的起伏,手指抓着被子已經泛出白色。唯一安慰些的是,還好天邊第一絲光亮已經閃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