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認,在這方面我和老謝、方剛還是有很大差距的。雖然做了充足的心理準備,但在聽到老謝這句話後,還是把我給弄蒙了。我問:“什麼意思?”
老謝嘆了口氣,掏出一部看起來半新不舊的手機:“我的手機連卡都掉在河裡,又找不到電話本,連你的號碼也給弄丟了。只好換個新手機,你看。”
我看了看:“這不還是舊手機嗎,怎麼是新的?”方剛二話不說,將手機搶過來摔在地上。老謝大叫着連忙撿起手機,仔細查看,屏幕已經被摔碎了,直往下掉渣。
老謝心疼得都要哭了:“你這人怎麼這樣?爲什麼摔我手機,好不容易新換的,你得賠我!”
我冷笑着說:“這麼舊的手機,在你眼裡也成了新的。行啊,沒問題,我可以馬上去給你買一部真正的新手機。”
老謝不敢相信地問:“真的嗎?”
我說當然是真的,但上一筆生意你給我造成的損失,咱們順便一起也算算,多退少補。老謝嚥了口唾沫,心虛地說:“田老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明白。”我上前揪住他的衣領:“那塊金頭派燙,你硬說是入過兩個男大靈,分別負責發橫財和保平安,可我已經找過阿贊宋叻,人家說得清清楚楚,你請過的塊陰牌,裡面只有一個男大靈!”
這話戳中了老謝的死穴,他嚥了嚥唾沫,還在想着找藉口解釋,我說:“謝老闆,我和你合作也有大半年,第一樁生意你就坑了我,可後來也幫過我的忙,我就原諒你了。但這次不行,我損失太大,佛牌店幾十條佛牌和古曼都被砸碎,幾萬塊錢打了水漂,這筆賬必須算在你頭上,你自己看着辦!”
老謝把臉擰成苦瓜狀:“我能怎麼辦,總不能讓我賠給你幾萬塊錢吧……”
我哼了聲:“廢話,當然要賠,因爲是你惹出來的禍!”
“可我哪有幾萬塊人民幣賠給你,田老弟,你就積積德吧。”老謝低三下四。
方剛冷笑:“讓我們積德?你自己積過德嗎?缺德還差不多。廢話少說,快賠錢出來。你要是不給錢,我今天就打電話叫人把你打成殘廢,再送你一部電動輪椅,讓你下半輩子每天開車出去請佛牌,多風光!”
老謝苦着臉:“我是真沒有錢賠給你,你怎麼就是不信。”方剛讓他交出錢包,老謝無奈地把錢包掏出來奉上。方剛打開錢包翻了翻,裡面有幾張銀行卡和一百泰銖現金,相當於中國人出門辦事,兜裡只帶十塊錢。
方剛說:“這麼多張銀行卡,還敢說沒錢?”
“卡是不少,可裡面基本都是空的,沒什麼錢可存。”老謝臉上賠着笑。這鬼話我們都不信,方剛讓老謝跟着我們找銀行,在ATM上挨個試驗,要是發現裡面有款子,就當場揍扁他。
我覺得這樣不太好,似乎有點兒勒索的嫌疑,但也是被逼無奈。像老謝這種一錐子都扎不出血的人,不動粗是不行的。更令我沒想到的是,老謝居然同意了。
泰國是旅遊國家,大到城市小到村鎮,連沙灘都有取款機,寺廟附近就有一家開泰銀行,在銀行門口的ATM機器上,方剛監視老謝把這幾張銀行卡逐個插進去,按密碼查餘額。奇怪的是,這五六張銀行卡中的餘額總共才三千多泰銖。
我佩服地說:“老謝,你可真行,出門不帶錢不說,連卡里都沒幾個銅板。”方剛不依不饒,要去老謝家,讓他把所有的銀行卡都拿出來刷一遍,我說算了。
我問:“你賺的錢都哪兒去了?”
老謝嘆了口氣:“我每賺一筆錢,都得儘快寄回仙桃老家去。”
方剛冷笑:“你對老婆還真夠好的。”
“哪裡還有老婆,我兩年前就離婚了。”老謝苦笑。
方剛生氣地問:“那你寄給誰花?老爹老媽那麼大歲數了,要這麼多錢幹什麼?”
老謝嘆着氣:“我也是有苦說不出啊,唉!”
我挖苦道:“你能有什麼苦?上輩子是乞丐投胎,看到錢就想賺吧?”老謝也不再多解釋,表情尷尬,也不說話。我很泄氣,心想這傢伙現在用擀麪杖都壓不出錢來,再逼也沒用。
方剛哼了聲:“把人坑了還沒錢賠,遇到你這樣的生意夥伴也真是倒黴。看來我得找幾個人,每天24小時跟着你,你去哪他們就去哪,你每賺一筆錢都要上交,直到湊夠十五萬泰銖爲止!”
老謝咧開嘴:“啊?那……”
“那什麼那?你不服氣也沒用!”我也狠下了心。這時手機響了,屏幕上顯示是黎先生的號碼。接起來一聽是黎夫人,她哭着和我說黎先生今天在醫院兩次因失血過多而休克,還伴隨呼吸系統衰竭,醫生下達了病危通知。黎夫人問我們什麼時候回來,千萬幫着再想想辦法。
我無奈地說:“黎夫人,我們倒是隨時可以回去,但事還沒辦完,而且還差兩隻猴王怎麼也湊不齊,就算今天飛回去,也救不了你丈夫啊。”
黎夫人在電話裡痛哭失聲,我怎麼勸也止不住,只好把電話掛斷。方剛問:“黎老闆又在催了?”
“不只是催,黎老闆失血過多,差點死在醫院裡,他老婆讓我們快幫着想辦法。”我回答。
方剛把手一揮:“沒辦法!湊不齊十隻猴王,神仙也救不了他,反正已經收了三千美金,這趟生意也不虧,只是可惜後面的大頭沒賺到。”
我說:“可小楊還留在黎家當人質呢。”
方剛說:“等我打電話叫幾個人過來,天天看着老謝。然後就立刻回河內去把小楊帶走,那三千美金肯定不能給,我們的腿不值錢嗎?光走路就七八個小時,真他媽的累!”
這時,老謝怯生生地問:“方老闆,你們要抓十隻猴王,是不是給得罪猴神的客戶做法事用的?”
方剛把眼一瞪:“你怎麼知道?”
老謝嘿嘿笑了:“兩年前我幫一個從新加坡來的馬戲團老闆辦過這種事,也是要湊十隻猴王,還是爪哇猴的。”
我和方剛互相看看,我問老謝:“最後事辦成了嗎?湊到了十隻猴王?”
“當然湊齊了,包在我老謝身上的事,哪有辦不成的道理?”老謝笑呵呵地回答。
他剛說完,方剛照着老謝那有些禿頂的腦袋就是一巴掌:“還他媽騙人,你明明只湊齊了六隻,那馬戲團老闆半個月後在睡夢中窒息而死,以爲我們不知道?”
這話把老謝給定住了,他看看我們倆,臉上全是疑惑的神色,怎麼也猜不透我們是怎麼知道的。我冷笑:“你這傢伙真是死性不改,不撒謊就不說話。從現在開始,我成天跟着你,除非你不做生意,我看你拿什麼往家裡寄!”
老謝苦着臉:“你們就算天天看着我,那你們不是也耽誤賺錢嗎?冤冤相報何時了啊!”
方剛罵道:“少他媽跟我來這套。”
這時,老謝忽然想起什麼:“對了田老弟,你這是個有錢的大客戶吧?是付美金的。剛纔你在電話裡說什麼,還差兩隻猴王沒湊齊?”
我不快地說:“和你有什麼關係?”
老謝兩眼放光:“我有渠道啊!我認識好幾個專門在老撾抓猴子的人,可以幫你們湊齊,到時候分我點利潤,怎麼樣?”
我頓時來了精神:“行啊,那你快點兒打電話聯繫!”
方剛說:“等等,急什麼。我們要的也是爪哇猴的猴王,你要是能在短時間內搞定那最後兩隻猴王,我們可以分給你五千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