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提醒了方剛,他嘿嘿笑着:“想法不錯,但很難實現,登康纔不會管你有什麼難處。對這種人來說,我倆的性命就和螞蟻差不多,死活都無所謂。”
我卻沒這麼想,掛斷電話,我馬上又打給登康,告訴他極陰料已經沒辦法再幫他找,至於我倆的解降水,你願給就給,不願意給也沒辦法。
登康很意外:“命也不想要了?”我無奈地表示,沒人不想要命,只是現在有個叫阿贊霸的黑衣阿贊,死咬着我們不放,非要置我於死地不可。我就把小左和阿贊霸的事跟登康講了。
他說:“這個藉口太低級,我無法相信,除非你能證明給我看。”我說這讓我怎麼證明,我也不知道那兩個傢伙什麼時候再下手。
在大巴車上,我接到女客戶給我打來的電話,問我人跑哪裡去了。我稱家裡突然有事,就先走了,反正錢貨已經兩清,以後有事再聯繫,那女客戶也沒再問什麼。從信武裡回到羅勇,這幾天我出去辦事,都會更加小心謹慎,密切注意是否有人跟蹤。
那天,我去羅勇的一家大寺廟請正牌,出來後把十幾條佛牌往皮包裡塞,邊塞邊把手機夾在耳朵邊和老謝通話。忽然用餘光發現有個戴涼帽的男人站在寺廟外的一間紙品雜貨店門內,神態很怪異。他只露出半張臉,另外半張透過玻璃窗朝外看。
這男人的身形很眼熟,怎麼看都像那個小左。我假裝沒看到,邊走邊繼續低頭擺弄皮包,其中有一條佛牌是純銀外殼,打磨得很光亮。我把佛牌舉在手裡,背對着那家雜貨店。果然,躲着的那個男人由店裡出來,鬼鬼祟祟地跟在我身後,就是小左。
拐過幾條路,我看小左也沒有離開的意思,就只好給登康打電話,說了這個情況。登康說:“我目前住在大城的一間旅館,你也到這裡來吧,看那傢伙是不是還會跟着,地址我會用短信發給你的。”
幾分鐘後,我收到了登康發給我的地址,是在大城BTS車站附近的度假酒店。我乘出租車來到車站,下車後就看到另外一輛出租車停在路邊,但沒人出來。等我走進車站,站在告示板後面,悄悄探頭去看,小左從那輛出租車中出來,看來還真是想死跟到底了。
上了從羅勇開往曼谷的大巴車,以前我也被跟蹤過兩次,都是恨不得立刻甩開對方。而現在正相反,在曼谷下車後,我生怕小左找不到我,就在車站等着,有一趟去往大城的車都駛走了,我也沒上。
等下一輛從羅勇駛來的大巴車進站,我這才慢吞吞地鑽進開往大城的大巴車,故意坐到最後一排。小左把帽檐壓得很低,坐在車門附近,以免被我看到。到了大城,我走出車站老遠,小左才慢慢在後面跟着。
到了登康住的那間酒店,我特意訂下和他相鄰的房間。在房間裡我給他打電話,登康說:“我從窗戶裡看到你走進酒店了,有個戴淺灰色寬邊帽的男人,在酒店大門口外面鬼鬼祟祟半天才進去,就是你說的那個傢伙?”
“對,他姓左,和一位叫阿贊霸的黑衣阿贊共同居住。”我回答。
登康說:“那就等着阿贊霸出現吧,我倒要見識一下泰國阿讚的厲害,敢動我的目標。”我無語,心想我現在成了案板上的肉,任你們宰割啊。
我又給方剛打去電話,他不相信登康會幫我對付阿贊霸,因爲沒理由。我又不是登康的朋友,我的死活對他來說根本無所謂。我說:“我也不相信,可現在沒別的辦法,我在泰國惹的麻煩越來越多,只能這樣處理。至於成與不成,就得看運氣了。”
天漸漸黑了,我到前臺,問下午有個戴寬邊帽的左先生在哪個房間,服務生告訴了我,原來就在我隔壁,如果登康是5號房間,我是6號,而小左則是7號。晚飯我是和登康在酒店對面一家餐廳里約見吃的,他對我說,要是那個阿贊霸師父真出現在這裡,他會替我解決掉。我心裡高興,但也知道我在登康眼裡不過是個高級獵物而已。
回到酒店,我到前臺打聽有沒有一個臉上紋刺圖案的瘦矮男人來到酒店,服務生稱沒看到。
在房間不敢睡覺,心想我要住到什麼時候。這時接到電話,是方剛的,他說已經來到信武裡,讓我去車站接他。我連忙乘出租車來到大巴車站,把方剛接到我的酒店,給他在登康房間的另一側開了4號房間。
在我的房間裡坐着聊天,方剛神色有些異樣,我問他又不說,後來他提出要和我更換房間睡,說那個4號客房看起來風水不好,睡不舒服。方剛這老哥一向神神叨叨,我也沒多問,就和他換了。
方剛讓我把登康的手機號碼給他,就把我趕出房間。在屋裡,我不敢睡覺,但到了半夜實在困得不行,就迷迷糊糊地睡去。不知道幾點鐘,我聽到從走廊裡傳出慘叫聲,聽上去既非方剛,也不像登康的。我剛從牀上坐起,就有人在外面咣咣敲門,打開一看卻是方剛,他說:“小左跑了!”
“什、什麼意思?”我剛睡醒,還沒完全回過神來。
方剛又說:“阿贊霸只剩下半口氣了,快來幫忙!”我更迷糊了,沒明白什麼意思。揉着眼睛跟在方剛屁股後頭進了6號客房,我嚇得立刻精神了,只見阿贊霸躺在地中央,眼睛、鼻子和嘴都流出魯血,眼睛緊閉,牙齒咬得都滲出了血。登康盤腿坐在牀上,臉色有些發白。
我問:“這、這是怎麼回事?”方剛說先別問,趕緊退房離開這裡,不然要是讓阿贊霸死在酒店,就不好解釋了,找溼毛巾來,給阿贊霸擦乾淨。我連忙從衛生間弄來毛巾打溼,把阿贊霸的臉擦淨,和方剛共同扶起他,慢慢走出酒店。
阿贊霸已經不能自己走動,我們兩人幾乎是擡着他拖行。在前臺退了房間,順便也幫7號客房結了賬。服務生看到奄奄一息的阿贊霸,就問這位客人是不是病了,是否需要給醫院打急救電話。我們連忙說不用,現在就是要把他救醫院去。服務生熱心地幫着出去叫了一輛出租車,把阿贊霸塞進出租車,在登康的指引下,來到信武裡府西北部某個偏僻地區。這裡全都是茂密的樹木,路邊有幾座竹樓,裡面隱約亮着燈。
下車的時候,出租司機看我們的眼色很怪異,也很緊張。畢竟現在是深夜,這地方又很偏僻,司機害怕我們是殺人兇手吧。我這才發現阿贊霸五官又開始往出流血,而且眼睛還半睜着。我連忙結了賬,告訴司機這是我們的朋友,中了很厲害的降頭,現在我們要找法術高深的降頭師幫他解開。出租司機臉色有些緩和,這才把車開走。
拖着阿贊霸進了竹樓,有三個房間,屋裡堆了很多雜物,有幾個裝滿水的大塑料桶,還有木櫃和木板牀。登康讓我倆把他平放在一間空屋中,這屋裡的地板上嵌有一個堆柴用的大鐵鍋,旁邊堆了很多木柴,還有個鐵架子。我和方剛互相看看,都立刻想起當初那個瘋子阿贊屈帶活烤姜先生的場景,看來這些阿贊們施法和製作原料的場所都差不多。
我和方剛把阿贊霸扔在地板上,都累得直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