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佛牌生意兩年多,只賣出去過一個山精,還是遇到那個瀋陽法庫縣的奇葩客戶老塗(詳見天涯舊版),而方剛做這行七八年,居然一個也沒賣出去過,可見山精的稀少和冷門。
在酒店裡,我把這樁生意仔細說給小楊聽,再告訴她只要按我說的大方向去做,細節可以自己隨意發揮。小楊還有點兒緊張,生怕壞了我的事,認真地說:“田哥,萬一我給演砸了,你會不會也像恨老謝那樣恨我?也找個帥哥來整我,欺騙我的感情然後再甩了我,讓我痛苦終生?”我和方剛哈哈大笑。
爲了把戲演足,我讓方剛給他認識的大部分泰國阿贊發去消息,說有個大客戶想要山精,魈靈或人靈都行,問有沒有貨,結果所有的阿贊都說沒有。
小楊在旁邊聽方剛打電話,她不懂泰語,就纏着讓我翻譯。以我半吊子的水平,只能翻譯個大概,意思是說方剛在聯繫那些阿贊師父們,問有沒有山精。
“山精?是妖精嗎?”小楊連忙問。
等方剛掛斷電話,我解釋道:“山精是一種生活中深山中的奇特生物,東南亞稱爲薩滿精或山葵。原本很可能是山魈,但能成爲山精的,一定要是在深山中活活把人嚇死過的才行。山魈被這個橫死者的鬼魂纏繞附身,慢慢就成了一種非人非魈的生物。山魈原本高大強壯,和成年人差不多,但成爲山精之後就會越長越矮,大概每十年變矮五六公分左右。”
小楊張大了嘴:“也就是說,年齡越大的山精,體型卻越小嗎?它們能活多久,幾百上千年?”
我回答說:“活到幾百年的也有,上千年的不知道,沒人看到過。”
小楊驚了半天,又問:“那、那山精有什麼用?抓到家裡當寵物養嗎?它會看家護院嗎?好抓嗎?”
我說:“山魈已經很靈活了,但山精就更敏捷,別說抓,連到的人都很少。之前我賣出去過一尊,那還是某阿贊師父的徒弟進深山採藥草,天黑後迷了路,無意中用強光手電照在一個山精臉上。山精最怕強光,害怕之下奔跑撞到大樹暈過去,才被阿讚的徒弟抓回來。山精不是猛獸,沒有攻擊性,但它屬於極陰之物,被阿贊師父用屍油浸泡然後曝曬,再用黑法加以禁錮,就成了不死不活的乾屍。這種山精的乾屍身體已經乾枯,身體也不再縮小,但頭髮和指甲還會繼續生長。它們的身體已經死去,但靈魂還在,就成了最佳供奉品。在經咒的驅動下,能把山精的怨氣轉化爲念力,幫助供奉它的人發達,一連三代都會大富大貴。”
“那要怎麼供奉才行?擺在書架上嗎?”小楊問。
我和方剛都笑得不行,我想起之前老塗的事,就說:“供奉方法說難也難,說簡單也是最簡單的。沒用經咒開物之前的山精,人人都可以看,但開物之後就不行了。要把山精放在單獨的房間裡不能見陽光,除念過經咒的主人之外,絕不能讓第二個人看到,爹媽老婆孩子也不行。誰看到誰倒黴,主人也會跟着遭殃。除非原主人死了,再把經咒傳給兒女繼續供奉。”
小楊聽到這裡,已經愣得說不出話。我連推好幾下,她忽然說:“好厲害,真的好厲害啊!方大哥,我想看山精,你有嗎?快帶我去看看!”
方剛哼了聲:“你以爲是動物園裡的猴,說看就能看,我打了幾十個電話給阿贊師父們,都說沒有。”
小楊比我們還着急:“那怎麼辦?”
我笑了:“沒有最好,我們的目的不是要買山精,而是讓那些阿贊師父或徒弟們把消息互相傳開,老謝很狡猾,早晚會鑽到這傢伙耳朵裡。到時候等他主動聯繫我們,這事就成了一多半。”小楊恍然大悟,連連點頭。
這時,我忽然想起剛纔方剛在電話裡說“魈靈或人靈”都行,就問是什麼意思。方剛說:“山精其實分爲兩種,一種就是山魈變異之後,另一種是人變的。”
“還有人……人變的山精?”不光小楊,連我也聽傻了。
方剛夾着雪茄抽了口:“在泰國,龍婆古巴專修佛法,而那些白衣阿贊修的是古代魯士法門,從印度教時候就有,這兩種都是正派法門。但很多黑衣阿贊修的都是外法,像什麼高棉降頭術、緬甸控鬼法之類的。這些阿贊死後,有極少數的陰靈不願意轉胎,而是在陰間繼續修陰鬼法,所以屍身不會爛,但也會越來越小,外形也有變化,和山精差不多。這類人要是由法術高深的黑衣阿贊將陰靈禁錮,也會成爲山精,而且不比由山魈演化成的山精力量小,甚至更霸道。”
我聽得嘴張開說不出話,以前怎麼從沒聽人和我說過?又一想也是,這種知識可不是人人都懂,沒有極好的關係,誰會講給你聽?
小楊感嘆道:“那些阿贊師父,死後也能變成山精?我的天,方大哥,你什麼時候能讓我們見識見識啊?”
方剛搖搖頭:“山魈就已經很難找了,人精類的更稀有,你們就別抱希望了。”
接下來的事情就是等待了,連續幾天,我和方剛都帶着小楊四處吃喝玩樂。小楊性格活潑開朗好動,走路的時候不是挽着我的胳膊,就是挽着方剛。被她挽着感覺特別好,方剛這老哥顯然也很享受,只是小楊總會拋出一些難度極高的問題,比如鎖心的佛牌能管一輩子嗎;爲什麼阿贊師父都是男人而沒有女的;供奉山精的人不小心把它燉吃了會有什麼後果等等。
不知道爲什麼,看着小楊和方剛捱得那麼緊,雖然我對她並沒有愛意,但居然也有些吃醋,但看到方剛在回答小楊問題時那副類似便秘的表情,我又覺得很解脫。
這天晚上,我們三人在曼谷最著名的冬陰功餐廳吃飯,半路我去衛生間方便,尿尿的時候電話響了,用耳機接起來一聽,老謝那熟悉的聲音傳了進來。我一激動,不小心尿了半褲子。老謝笑呵呵地說:“田老弟,在忙什麼生意?也不找我合作了。”
我假裝嘆氣:“唉,現在生意不好做,錢也不好賺。”老謝又和閒扯了半天,話裡話外問有什麼要求,不管多難,他都能替我想辦法搞定。我強忍住沒笑出聲來,幾分鐘後就說:“你沒什麼事的話,我先掛斷了,還得去吃飯呢!”
老謝實在忍不住,乾咳幾聲,問:“最近請牌的時候,聽不少阿贊師父都說方剛在四處找山精,不知道田老弟有沒有耳聞?”
我心裡已經樂開花,嘆氣道:“那是我託方剛去找山精,我有個浙江的大客戶,是東陽一家大型機電集團的老闆,姓楊,特別有錢,可他沒兒子,只有女兒,又不喜歡做生意,不想繼承家業。那個楊老闆想請山精保住家產,我告訴他東南亞山精可以供奉,能讓主人家一連三代大富大貴。楊老闆就託我去找,可也真奇怪,整個泰國居然都沒有!”
老謝的聲音都在顫抖:“哦,是個有錢的大老闆在找山精……田老弟,你爲什麼不和我說?是怕我給你的報價貴嗎?別忘了我說過要以成本價給你供十次貨啊!”
我冷哼幾聲:“誰知道你能不能找得到,方剛說了,整個東南亞能有渠道弄到山精的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