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我只好跟校長他們說了這情況,校長爲難地說:“去哪裡找什麼和尚道士,我也不認識啊?”
丁老師低聲說:“校雕底座的鎮符……”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校長,校長尷尬地說:“怎麼,這事所有人都知道了?”
李凱搶着說:“校長,不光老師,連我們都知道。”
校長他長嘆了口氣:“那幾年學院總出事,我就託人從韶關的一座道觀找了個道長,給做了道鎮符放在校雕裡,再移到前院。從那以後,出的事真就少得多了,要不我再託人問問。”
既然方剛身體沒好利索,又不願意讓阿贊師父獨自到國內來,就只好讓校長自己找道士解決了。第二天,我和李凱乘飛機以北京爲中轉回到瀋陽。在佛牌店看到王嬌直打瞌睡,見我回來,她特別高興。我清點賬本的時候,她一個勁抱怨無聊沒意思,我說:“去大連在酒店打工嫌累,在我這店裡這麼輕鬆,工資也多點兒,你又覺得無聊!”
王嬌撅着嘴:“就是沒意思嘛,連個說話的也沒有,要不我就再找個男朋友和我一起看店吧。”我連忙反對,說不是什麼人都能來店裡,你知道他是幹什麼的,這一店的佛牌也有十幾萬,萬一起了貪念,出了意外你能負責?
這下王嬌不說話了,我告訴她老老實實地看店,有吃有喝,風吹不着雨淋不到,上網聊天看電影,還不知足。
在家裡呆了幾天,有同學聚會叫我,但我沒去,自從發生老喬那件事之後,我已經不再參加任何大型同學聚會了。那天中午,丁老師給我打電話,說:“前天晚上,校長從韶關請了個道長來我們學院,那道長會扶乩問卜,讓我和另外一名老師親自上陣。別說,好像真有效果,我和那老師在紙上寫了‘茂名XXX鄉XXX’幾個字。道士說那就是這副骨架的老家祖墳所在地,讓我們把這骨架替它安葬回去就行。”
“看來還真有會法術的道士,我以爲全是騙人的呢!”我很意外。
丁老師說:“可問題是,昨天校長帶着我們幾個人,開着兩輛車把那副骨架送到茂名市的那個地址,發現根本就沒什麼祖墳,全是新修的高樓。找人打聽一問,這地方半年前還是農村,但已經被政府徵地賣給開發商,正在修居民小區呢。”
我連忙問:“那怎麼辦?往哪葬?”丁老師說我們也沒主意了,又不想把這骨架再原路運回去,想看看你有沒有什麼好辦法。
這可把我難住了,想了想,覺得可以問問香港的陳大師。他經常四處看風水,也許來過茂名呢。
給陳大師打了個電話,是他助理接的,以前我在香港的時候在他的風水堂裡見過。我報上身份,助理說陳大師正在和一名馬來西亞開賭場的老闆談話,讓我有什麼事可以先讓她記下來。我說明來意,問陳大師去沒去過茂名,想安葬一個無名的陰靈,助理讓我等消息。
幾個小時後,我接到陳大師手機號碼發來的一條彩信,拍的是一張用筆畫的草圖,好像是山川和河流,旁邊標有方向,下面寫了幾個字:茂名高州XX鎮XX地,山坡以南均可。
我知道陳大師平時極忙,人家的時間那真叫金錢,肯給我免費指點已經是很給面子了,就把這張圖轉發給丁老師,讓他們去當地看看。
第二天,丁老師發短信給我,說已經到了高州的XX鎮XX地,隨便找了個山坡南面的地方把那副骨架下葬,又從附近寺廟請來幾名和尚,下葬的時候做法事超度。
這是我兩年多來接過的第一樁沒由我從東南亞請阿贊師父解決的生意,我沒好意思賺錢,後來一想,當初就算把那張圖以幾千元的價格賣給校長也可以,但事情已經過去,後悔也沒用,就當幫忙了吧。
晚上接到某客戶的電話要請牌,我給方剛和老謝發短信讓他們報價。奇怪的是,兩人都沒回復,因爲夜深,我就先睡覺了。第二天起牀還沒收到短信,吃早飯的時候,老謝給我打來電話,我問:“什麼時候能給我報價?客戶還等着呢。”
老謝的聲音一反常態:“田老弟,我在精神病院呢,方剛出事了!”
“什麼,方剛怎麼了?你在精神病院幹什麼?”我大驚失色。
老謝說:“昨晚方剛在酒吧突然發瘋,死死掐住一個人的脖子,差點兒把對方給弄死,好在沒出人命。警察來後把他抓起來,他在警局裡整晚發狂,警察用他手機裡的電話本逐個打電話找親屬。打到我的時候,我才知道這個事,就馬上趕去了。現在剛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就在春武裡和羅勇交界的這家。”
我連忙問:“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發瘋?是打架紅了眼,還是喝多了?”
老謝嘆了口氣:“開始我也不相信,還一個勁和警察解釋。可到今天早上,按理說過了一夜,這哥們喝再多的酒也該醒了,可他坐在椅子裡,尖着聲音說要回家,還說我們不要耽誤他結婚。警察問他家在哪裡,他居然說在菲律賓!”
又是和結婚有關,我愣了半天,老謝又說了很多方剛的反常行爲,但已經沒有昨晚的暴力傾向,只是在胡言亂語,完全不能正常溝通。老謝問:“田老弟,你快回來一趟吧,精神病院這邊要收住院費,你也知道我手頭緊,方剛皮包裡的銀行卡我又不知道密碼。”
聽了這個消息,我再也沒心思呆在瀋陽,連忙迅速訂了飛曼谷的機票,從廣州中轉回到泰國。
那家精神病院在羅勇府以西和春武裡交界的地方,以前我剛到泰國不久,接的表哥工廠裡一個叫胡三強的工人那樁生意時,他被送的也是這家病院。時隔兩年又來這裡,居然是來看望方剛,讓我做夢也想不到。
在醫院門口看到的老謝,這傢伙急得直搓手,看到我來,連忙迎上去,先問我帶錢沒有。我指了指皮包,說已經取了幾萬泰銖的現金。
看到方剛的時候,他正在後院的草坪上坐着,旁邊有個病人圍着他狂笑不止。我沒明白,就問旁邊的醫生,醫生說那人的症狀就是看誰都狂笑,隨後把他拉開。果然,這人又開始指着醫生狂笑,笑得直捂肚子。
方剛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擡頭看到我來,他沒說話,也沒什麼表情,臉色灰中帶青,身體微微發抖,好像大病剛好。我擡手在方剛面前晃了幾晃,問:“方老闆,還認識我嗎?”方剛的眼珠連動都不動,也不說話,老謝又問了幾句,他也沒回答。
老謝擔憂地說:“這到底是怎麼搞的?”
“看來是已經失去正常記憶,情況很不好,說不定以後都很難恢復了!”我很難過。
老謝立刻叫出來:“這麼嚴重?腦子也壞了?那以後永遠都六親不認嗎?”
沒等我說話,方剛擡頭看着老謝:“我怎麼不知道你是我親戚?”
我和老謝都傻了眼,我連忙問:“你說什麼?”方剛看了看我,沒說話。
“方老闆,你腦子沒壞?”老謝驚喜地問。
方剛白了他一眼:“我腦子壞了對你有什麼好處?”我也抓住方剛的肩膀晃着,問他現在到底是清醒還是發病狀態。方剛雙手抱在胸前,好像很冷似的,垂着頭搖了幾下,表情痛苦地說:“發作的時候我自己根本記不起來,後來發現被人送到這裡,才知道的。”
我想了想:“那就是間歇性的發作?上次被阿贊洪班解降之後,難道沒解決徹底,現在又發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