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我和方剛互視一眼,臉上裝出驚喜的神情。離開阿贊Jal的家,在路上我問:“那個付給他錢的人,肯定是蔣姐無疑了吧?”
方剛說:“除了她,恐怕不會有別人,得想個辦法。”
我倆從湄猜回到清萊,把情況和大家一說。當晚我們幾人連夜商量對策,各想出幾種方案,最後也沒確定用哪個,只能見機行事,一步步來。
兩天後,方剛的那位朋友稱,他以帶朋友去請牌爲名,又去了阿贊Jal的家,發現他身邊多了一個淺灰色的人類頭骨,沒有下顎,頭骨上用紅黑雙色畫着很多奇怪的符號和線條。很明顯,那位倒黴的降頭師已經死了,而且被製成域耶。方剛告訴他位朋友,近期不要再和阿贊Jal見面,因爲皮滔下次再和阿贊Jal碰頭的時候,很有可能會把我們三人的相貌資料甚至照片交給阿贊Jal,那時他就會知道我倆去找他談生意只是藉口,其實是去探聽虛實,搞不好還會移怒到你身上。那朋友連連答應,離開湄猜去清邁了。
在這段時間,我和方剛每天都在清萊的大巴車站斜對面幾十米處的一家餐廳坐着,透過玻璃窗觀察。這天傍晚,一個穿深藍色衣服的男人和阿贊Jal由大巴車上走下來,我立刻認出那人就是當初在清萊阿贊NangYa家裡使壞的皮滔。
我和方剛在後面遠遠跟着,兩人都帶着大旅行揹包,走出約兩三公里遠,最後進了一家度假酒店,半小時後出來,又去了附近的一家餐廳,顯然已經在這裡落腳了。
方剛立刻給老謝發去短信,把酒店和餐廳的地址名稱發給他。此後我們又悄悄觀察了兩天,皮滔和阿贊Jal每天晚上都會從阿贊NangYa的公寓門前經過,似乎在等待和尋找機會。但他倆的一日三餐也都是固定在那家餐廳用餐,從未變過。
我和方剛趁他們去餐廳吃飯的當口,到酒店前臺打聽兩人的房間號碼。一百元鈔票就得到了情報,兩人住在四樓某房間,是有兩張單人牀的客房。我順便問了該房間兩側和對面是否有人住,回答是兩側隔兩間有客房空着,但對面有人,於是我把兩側的客房都訂下來。
傍晚,老謝帶着三位阿贊師父分別進入兩間客房,阿贊洪班和阿贊NangYa在左側,阿贊巴登在右側。準備實施反攻的時候,阿贊巴登猶豫了,畢竟要對付的這個皮滔是鬼王徒弟,而他也算鬼王的半個門人,這就是同門相殘了。方剛說:“你總不能眼睜睜看着我們幾個人被皮滔給搞死吧?到時候就把責任全都推到蔣姐頭上,說你並不知情,只是收錢辦事而已,我們也不會把你說出去。”
阿贊巴登想了很久,最終還是答應。他取出一塊只有巴掌那麼大的裹屍布,上面繪着很多經咒和圖案,讓我想辦法放在他們的枕下或牀鋪下面。阿贊洪班也取出一個玻璃瓶,裡面用紅黃液體泡着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內臟。他伸手從裡面撈出一根骨釘,阿贊NangYa取出經線,仔細地纏在骨釘上,同樣讓我藏在他們枕下。
我打電話給前臺,讓服務生向維修工借兩把大號扳手送上來。服務生到了後,我遞給他一千泰銖,讓他到前臺找來備用鑰匙,把這兩樣東西放到XX房間的牀下。此人開始不同意,我最後加到三千泰銖,他動心了,接過我遞給他的裹屍布和鐵釘。
我讓他趁客人出去吃飯沒回來的當口立刻去辦,服務生照做了,我這才把提着的心放下來。我、方剛和老謝輪流值班,坐在窗前和透過門鏡觀察動靜,大概七點多鐘,皮滔和阿贊Jal回來了,上樓走進房間。
深夜時分,三位阿贊同時開始,他們都把自己的域耶頭骨拿出來,用各自擅長的法術施法。阿贊巴登用的是菲律賓降頭術,阿贊NangYa用的是緬甸黑巫術,而阿贊洪班爲了不與阿贊NangYa重複,則還是使用他學了二三十年的儺巫咒。他將儺面具戴在臉上,手裡緊握巫刀,低聲吟唱咒語。
方剛和阿贊巴登在東面那間客房,而我和老謝與阿贊洪班、阿贊NangYa在西面這間。除了照顧他們施法,還要監視着門外的動靜,我們已經訂好規矩,如果皮滔和阿贊Jal兩人發現有不對勁,又不想對抗,而是要逃離這裡,我和方剛就準備破門而出,用扳手先把他們倆打昏,再用魂魄降讓他們中招,然後架離酒店,找個偏僻的地方讓他們自生自滅。
幾分鐘後,我忽然看到阿贊洪班身體抽搐,似乎不太舒服,但隔着面具看不到表情,他高舉巫刀,吟唱的聲調擡高,又恢復正常。正在我和老謝鬆了口氣時,阿贊NangYa嘴角流出血來,她擰開拉胡域耶上半部,露出裡面灰黑色的頭骨,用刀劃破中指滴血在上面,繼續唸誦經咒。
這時屋中響起一種很奇怪的嗡嗡聲,開始我和老謝還以爲是從某個人口中發出,我走到窗前,透過窗簾的縫隙向外看,才發現是玻璃。窗戶的玻璃在不停地振動,嗡嗡聲就是這樣發出。正值深夜,外面也沒有汽車經過,玻璃怎麼會振成這樣?
阿贊NangYa的身體在不停地顫抖,顯然正在對抗某種看不見的什麼力量。看到她和阿贊洪班盡全力施法的樣子,我心裡很愧疚。他們倆和巴登一樣,都是爲了幫我、方剛和老謝擺脫這次麻煩,現在人家幾乎把半條命都拼上了,而我除了旁觀之外,什麼也做不了。
老謝走過來,低聲問:“我們什麼忙也幫不上嗎?”
我眼珠轉了轉,說:“不見得,不會施法,也可以想個別的辦法搗搗亂!”我悄悄溜出房間,走到走廊拐彎處掏手機給前臺打電話,再把那名服務生叫上來。我給他兩千泰銖,讓他隨便買幾瓶礦泉水送到XXX房間,如果沒人開門,就一直敲下去,要是能把房門敲開,把水送進去,這錢就是你的,否則就要退給我。
這服務生之前嚐到過舌頭,高興地下樓去了。我馬上回到客房,卻嚇了一跳。只見阿贊NangYa身體搖晃,好像隨時都會栽倒,而阿贊洪班從面具裡一直往下流血,也不知道是鼻子還是嘴裡流出來的。老謝急得在地上直轉,看到我回來,連忙拉着我走到衛生間門口問怎麼辦,會不會有危險。
“再等等,媽的,我就不信三個人鬥不過那兩個混蛋,不是還有阿贊巴登呢嗎?”我咬着牙說。
兩分鐘後,我透過門鏡看到有兩名服務生手裡拿着礦泉水走過,隨後響起敲門聲。老謝緊張地問我是誰,我笑而不語。
敲門聲一陣比一陣急,兩人不光在用力敲,還大聲叫門。這邊阿贊NangYa不像剛纔那麼虛弱了,而阿贊洪班的面具中也不再流血,老謝驚喜地低聲說:“這是怎麼回事?”
我說:“有人敲門肯定會讓施法者分神,而且他們是要來害人的,做賊心虛,可能還會誤以爲是警察找上了門,施法的效果必定要打折扣。”
屋裡玻璃窗發出的嗡嗡聲越來越響,連我和老謝說話都聽不見了。隨後發出咔咔的輕響,玻璃上出現裂紋,開始往下掉碎片。突然,門外傳來咣噹一聲,好像是破門的聲音,我心想怎麼那兩個服務生着急賺錢,居然把門給踢開了?隨後又有人大叫起來,像野獸似的,兩名服務生也發出驚叫,還夾雜着掙扎和廝打聲,亂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