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宣將馮九清對他說話,大致給父親齊晏說了一遍。
齊晏聽完不禁面色凝重地唏噓道:“看來你爺爺的擔心不無道理,江湖真的有這麼一個組織,竟然籠絡瞭如此多的高手!”
齊宣聽父親話裡的意思,祖父齊江對馮九清這些人的存在,似乎早有察覺。
“爹,到底家裡還有多少事瞞着我。”齊宣問道。
齊晏聞言警惕地看了一眼門口的方向。
齊宣無奈道:“爹,你就放心吧,我在這裡,天下沒有人能夠偷聽到你我之間的談話。”
齊晏頗爲詫異地看了齊宣一眼,不禁道:“伱的武功這麼厲害。”
隨後一臉原來如此的表情繼續說道:“難怪你爺爺特意來信告訴我一些事,說是有一天你想知道就全部告訴你。”
果然,齊晏知道一些事。
而且,聽他的意思,是近些時日武成侯齊江才特意告訴他的,並且最終目的是通過齊晏的口,傳達給齊宣。
齊宣心中推測,應該就是在自己武功修爲差不多暴露之後。
或許在祖父齊江的眼中,以自己的武功已經具備了參與到這些事當中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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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宣當即問道:“爺爺都告訴了你什麼事?”
想不想摻和是一回事,知不知情又是另一回事。
自己的武功,齊家的地位,都大大方方的擺在這裡。
有些事,有些人,是無可避免的。
若是日後遇着個什麼事,自己總得知道是爲什麼吧。
“皇上要將皇位傳給樑王,你是知道的。”齊晏緩緩說道。
齊宣點點頭。
齊晏接着說道:“不過樑王不是皇上的親生子,這件事其實我也是離京前才知道,你爺爺說過,將來肯定會有人拿此事做文章,就和三十多年前,當今皇上繼位時的遭遇一樣。”
“另外,你爺爺也提起過,三十多年前,靖懿太子之死,以及當今皇上登基前的種種風波,都是有人故意在背後興風作浪。”
時間跨度一下子來到了三十多年前。
齊宣又一次聽到靖懿太子李憲的名字。
齊晏輕嘆道:“其實關於皇族血脈的風波,大雍開國之後,也不是第一次了。”
“當年太祖皇帝傳給太宗時,就有過風言風語,說是太宗爲了皇位謀害了太祖,並且謠傳太祖和太宗也並非同胞兄弟,而是同族兄弟。”
同族兄弟和同胞兄弟之間可能差的就不是一星半點了。
“後來太宗皇帝繼位後也是如此。”齊晏接着說道,“太宗之子早逝,皇太孫,也就是後來的武宗皇帝,也曾被謠傳並非太宗血脈。”
“三十多年前,靖懿太子薨逝,同年先帝駕崩,當今聖上作爲先帝唯一在世的皇子,本應順理成章的繼承皇位,卻還是遭到了無數的質疑。”
“蓋因當今聖上的生母不但出身寒微,還曾是一位有夫之婦。”
……
有夫之婦……齊宣眼神微凝,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首先,李氏的血脈本就有問題,這一點毋庸置疑。
並且這種血脈會影響到子嗣。
猶記得趙玲月曾對自己說過,錦嫿是她精心挑選的,最有可能爲自己誕下子嗣的人。
會不會這世上也存在一種特殊的體質或是血脈,和李氏血脈的人結合,會提高誕生子嗣的概率。
當今皇帝的生母或許就是這種體質。
只是被找到的時候已經嫁人了。
齊宣越想越覺得有這種可能。
既然趙玲月有辦法找到錦嫿。
那身爲大雍皇室的李氏,自然也有辦法找到同樣體質的人。
……
按照父親齊晏的講訴,
三十多年前的血統風波,最終在當今聖上的鐵腕鎮壓下平息。
朝廷三分之一的官員入獄。
而齊宣的祖父齊江,通過對這入獄官員的調查之後發現,他們的背後另一隻神秘黑手在串聯着一切。
齊江將自己的發現上呈給了剛剛登基的皇帝,也因此受到了當今皇帝的賞識,武成侯府自此以後坐穩了京中第一勳貴的位子。
“但是皇上阻攔了你爺爺繼續查下去,並且直言這些人謀劃了靖懿太子之死,就是爲了讓大雍徹底滅亡。”
……
三十多年前,皇宮大內。
剛過而立之年的齊江一臉肅然地單膝跪地,身上穿着沉重的盔甲。
在他面前是一道明黃色的身影,正翻閱着他呈上來的奏章。
“齊江。”一道溫潤的聲音響起。
齊江心中一凜,不敢直視大雍的新皇帝,口中朗聲回了一聲“微臣在。”
李智合上了奏章,微微一笑道:“你很好,竟能從一些微不足道的線索中,找出他們背後之人串聯的痕跡,看來武成侯世代相傳的不止是練兵之道。”
齊江聞言心中觸動,他深吸了一口氣,回稟道:“只需聖上一聲令下,微臣就帶人將這些藏頭露尾的鼠輩捉拿歸案。”
只可惜,迴應他的只有李智地的一聲輕嘆。
“此事就到此爲止吧。”
齊江不敢置信地擡頭看向了這位新帝。
面對着齊江頗爲失禮的直視,李智並未生氣,他嘴角微微浮出一絲笑容,問道:“齊江,你的武功比之阿憲如何?”
阿憲,自然是今年薨逝的靖懿太子李憲。
齊江當即抱拳回道:“靖懿太子武功天下無雙,微臣這點三腳貓功夫,豈能比得上!”
如果是別人,這句話或許有自謙的意思。
可那是靖懿太子啊!
已經挑落少林的李憲,無疑是近幾年江湖上風頭最勁的人物,也是天下第一這個稱呼的最有力競爭者。
“父皇臨終之前只說了兩件事。”
“一是,要和皇后娘娘合葬。”
“二則是,希望我能夠守住大雍。”
“父皇他拉着我的手說,這是他和阿憲唯一的遺願,只要守住大雍,就算是給阿憲報了仇。”
“齊江,現在還不是時候。”
“阿憲的武功堪稱天下第一,都死在了他們手裡。”
“我……手無縛雞之力,你,行伍功夫練兵還行,放在江湖上恐怕都砸不出一個響。”
“好在是阿憲死之前,定然也讓他們損失慘重,否則你我現在要面對的,就不是大牢裡那些只會些口舌功夫的文人。”
“我們必須忍耐,等待。”
“終有一天,他們會再跳出來的!”
……
也就是說,馮九清背後的勢力,一直可以追溯到先帝年間。
也就是當今皇帝的父皇,景帝李賁時期。
景帝李賁一共在位二十六年。
當今皇帝在位至今已有三十一年。
加起來將近一甲子。
這世間跨度着實有些驚人。
齊宣也問過父親,景帝和當今皇帝究竟知不知道是誰。
得到的答案當然是不知道。
不過當今皇帝曾有過推測。
景帝在位期間,正是大雍國富力強的時期,大雍軍隊主動出擊,將西南和西北幾個割據的小國覆滅。
當今皇帝曾懷疑過,是哪一國的後人想要報滅國之仇。
不過,仔細想想,也不太可能。
這些國家都是小國,能夠割據一方也只是因爲地勢險峻易守難攻,再加上地處偏僻也沒多少油水,所以歷任皇帝都選擇視而不見。
他們真的有能力在中原收買這麼多的高手?
不過齊宣倒是不這麼想。
對於當世絕頂高手來說,金銀財寶可能在他們眼中已經沒有多少吸引力了。
有時候,能夠打動一個絕頂高手的東西,或許在普通人眼中一文不值。
對於武功修爲已臻絕頂的人來說,其人生經歷之中的一些執念,遠比金銀財寶甚至是權力要重要!
就好比木氏兄弟和上官詢。
爲了報父母之仇,一個不惜性命,一個放棄了武林一流勢力。
要知道,如果有得選,這個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能爲了木氏兄弟的武功地位和權勢,而選擇拋棄自己的家人。
現在已知的這夥人之中有馮九清,唐天闕。
另外,東瀛武林世家藤原家應該也是其中的一員。
僅以他們暴露出的實力而言,已經是江湖上不可小覷的一股力量,不弱於七大門派之中的任何一派。
尤其是唐天闕的山河會。
這段時日江湖上名頭最響的幫會。
除去唐天闕這個單槍匹馬挑落少林的當世絕頂外,
還有副幫主木傲,也就是曾經大江幫的幫主宋傲。
另有七星長老,均是武功不俗的高手。
天樞長老,烏桑,據傳是來自南疆五仙教的高手。
天璇長老,邙山老祖鍾四羊,十幾年前兇名赫赫的邪派高手,也不知唐天闕從哪裡把他挖出來的。
天璣長老,唐芸,出自唐門千機一脈的高手。
天權長老,唐飛星,出自唐門百鍊一脈的高手。
玉衡長老,唐天閭,出自唐門千機一脈的高手,與天璣長老據說是夫妻。
開陽長老,“寒冰神君”駱潮生,原四海幫幫主,被唐天闕親手擊敗後便歸順了山河會。
搖光長老,董寒煙,無極魔刀的威力自是不必多提。
在七星長老之下,還有一衆實力強勁的高手。
比如曾出自大江幫的宋萬程,宋千里,“百花書生”周玉。
以及千年世家唐門的一衆高手。
山河會明面上的實力,只怕在七大門派之中也算得上前列了。
……
翌日,齊宣見到了京城來的信使。
“怎麼來的是你!”當齊宣在母親房間看到齊玉瑤後,不禁問道。
齊玉瑤秀眉一橫:“怎麼,不歡迎?”
“呵呵……”齊宣低笑着坐下,隨後調侃道,“該不會是在京城犯了什麼事,所以被爺爺給攆到了寧安府吧。”
他突然想起齊玉瑤的老相好,不就是趙王府的李彬嘛。
現在樑王被冊封爲太子,晉王和趙王這兩個當哥哥的,豈不是相當尷尬。
對於齊宣的調侃,齊玉瑤只當沒有聽見,默默地扒拉着碗裡的飯。
父親齊晏將齊玉瑤帶來的信遞給了齊宣。
齊宣接過來掃了一眼,信中果然只提及了樑王被冊封爲太子以及代理監國之事。
“爺爺讓你走一趟,想必不單單隻有這麼一封信吧?”齊宣舉着着薄薄地信對着齊玉瑤問道。
若只是信上的內容,直接用暗衛的人八百里加急就行了,何必讓齊玉瑤親自走一趟。
“沒了,就這樣。”齊玉瑤放下碗,一臉正色地回道。
不過她眼底的一抹異色沒有逃過齊宣的眼睛。
午飯之後,齊宣照例在紫芸的院子裡休息。
不多會兒,紫芸便過來柔聲說了一句“二小姐來了。”
齊玉瑤揹着手走進了房間,眼睛不住地四處打量,最後更是直勾勾地落在了紫芸的身上。
只把紫芸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趕緊告辭退出了房間。
“二嬸對你倒是不錯。”齊玉瑤看着紫芸離去的背影,意味深長地說道,“不光是紫芸,從京城帶來的晴晴也給了你。”
“說罷,爺爺還有什麼讓你交代的。”斜躺在軟塌上的齊宣,一隻手撐着頭,另一隻手翻閱着一本厚厚的書冊,頭也不擡地開口道。
齊玉瑤見狀,頓時氣呼呼走上前來,一把將齊宣翻看的書合上。
她目光一掃書名,隨後一臉狐疑地問道:“你什麼時候對史書感興趣了?”
“別廢話。”齊宣無奈地起身說道,“爺爺到底說了什麼。”
齊玉瑤旋即鼓着臉,從衣服中掏出了一枚古樸的令牌扔到了齊宣的軟塌上。
“爺爺就讓我將這枚令牌交給你,說是皇上賞你的!”
皇帝賞賜的令牌。
齊宣拿起令牌仔細打量。
整個令牌不過巴掌大小,入手頗爲沉重。
只是從顏色來看,黑漆漆的,一看就知道不是皇室的產物。
令牌的一面上刻着似乎是惡鬼的圖案。
翻過來,這一面上的紋刻十分怪異,看着不像是中原的文字。
“嘿嘿嘿……不認識吧!”看見齊宣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齊玉瑤不禁憨憨一笑,繼而出言嘲諷道,“誰叫你小時候光顧着睡覺,不上課!”
說罷,一把奪過了齊宣手裡的令牌,指着其中一面對着齊宣說道:“這是梵文的一種,曾是西域某個小國的文字。”
西域小國……
齊宣眼睛一亮,隨後問道:“你知道這上面刻着什麼。”
“不知道。”齊玉瑤回答的很果斷。
隨後看着齊宣臉色一沉,她當即沒好氣地說道:“我又沒有學過梵文,怎麼可能知道是什麼內容,當年教我們的先生也只是提過一嘴而已。”
齊宣毫不客氣地反手奪過了齊玉瑤手裡的令牌,隨後對着外面高聲喊道:“紫芸,紫芸!”
沒多久,紫芸便出現在門口。
“公子,有什麼吩咐。”
“準備好筆墨紙硯,將這枚令牌上文字給我臨摹下來。”
齊玉瑤不知道,自然有別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