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習武的緣故,無論男女晚婚甚至不婚在大雍都實屬正常。
當然對於底層百姓來說,還是追求多子多福的,畢竟人口是第一生產力。
眼看着齊宣也要到弱冠了,比齊宣大幾個月的齊玉瑤,婚事也的確該提上日程了。
再加上她的武功也就那樣了,除非天降奇遇,否則此生將上清觀的武功堅持練下去,還能到個一流層次。
對於絕大部分武林人士來說,齊玉瑤這個看起來能輕鬆達到的下限就已經是他們遙不可及的夢想。
這就是七大門派爲何屹立江湖這麼多年的主要原因。
除了江湖金字塔頂端的絕頂高手之外。
七大門派更爲恐怖的是,能夠穩定地提供一流高手的能力。
絕大部分普通武林人士,終其一生能摸到一流的門檻便可以稱得祖墳冒青煙了。
真要齊宣來說。
齊玉瑤和魏元申的這門婚事是一門絕佳的婚事。
齊宣並不看重所謂的家世。
婚後齊玉瑤根本不需要住在安國公府,也不需要伺候公婆。
直接隨魏元申住在純陽不好嗎?
身爲廣寧真人的關門弟子,即便日後玉虛真人繼承了掌門之位,魏元申一個長老還是逃不掉的。
對於晚輩來說,齊玉瑤乃是長老的夫人。
對於同輩來說,丈夫又是最受寵的小師弟。
怎麼看都是未來可期。
而且除了齊宣以外,能將武功練至絕頂的,無一不是在修爲上投入了大量的精力。
這樣的人孤寡一生實屬常事,三妻四妾纔是異類。
而李彬身爲天潢貴胄,三妻四妾纔是常事。
當然這一切只是齊宣自己的看法。
……
眼看着武林大會一日日接近。
齊宣被迫無奈得了個新差事。
充當父親齊晏的近身保鏢。
因爲知府沈柯橫死,一時之間新任知府還沒有選定。
所以寧安府的大小事暫時只能由身爲同知的齊晏代爲處理。
也許是因爲被沈知府之死給嚇到了,李氏苦勸丈夫無果後,便只能拉來了看起來最爲靠譜的兒子,讓他陪着父親上衙。
齊宣無奈只能答應。
每日隨着父親齊晏在府衙裡處理公務,看着堆積如山的卷宗,他便感到陣陣睡意襲來。
而父親齊晏則截然不同,一改平日在家時溫和慢吞,處理公務時就像是打了雞血一般!
府衙裡的老熟人還有張虎。
張捕頭的日子最近可不好過。
追兇緝盜司四位金衣神捕都在寧安府,等於他這個小小的府捕頭上面又多了四尊大佛。
哦,還有銀衣神捕也不是他能夠得罪的!
總之,日子過的憋屈的很。
這一日,張虎正在衙門裡當值,便看見一道倩影走入府衙大堂,那姣好的身姿頓時讓整個府衙都變得明媚起來。
杜采薇進來便問道:“今日齊大人可在?”
“在的,在的!”張虎連連點頭,隨後指了指後衙的方向,“齊大人就在後衙處理公務。”
杜采薇走進房間時,便看到正在木榻上小憩的齊宣,當即秀眉緊皺。
而齊宣早在杜采薇剛剛踏進後衙之時,便已覺察到了對方的到來。
“我爹正在和各部主事商議要事,若是杜大人有什麼事,可以暫且等候。”說完齊宣打了個哈欠,然後翻了個身繼續休息。
杜采薇聞言臉色一沉,尤其是在看到齊宣懶洋洋地翻身背對着自己之後,更是忍不住開口道:“第一樓武林大會召開在即,齊大人連同幾位主事均是夙興夜寐生怕出一點差錯,你身爲齊大人的兒子,難道不應該爲其分擔一二嗎?”
這是……在教訓我?
齊宣眼睛一睜,旋即直接坐了起來,盤着腿盯着杜采薇看了幾眼,隨後緩緩道:“不就是一場武林大會嗎,難道就因爲多了幾個江湖中人,寧安府還能亂了不成。”
“你們直接依照大雍律辦事,該抓抓,該打打,不就行了?”
“呵!”杜采薇氣得笑出了聲。
若真是如齊宣所說,那纔是真的亂了套!
齊宣已經看見了杜采薇眼中的不屑。
他頓時努了努嘴,隨後伸手道:“給我看看。”
“什麼?”杜采薇疑惑道。
齊宣指了指杜采薇手裡厚厚地一沓,顯然是案件的卷宗。
卷宗的墨香味十分清新濃郁,顯然都是最近的案子。
“我倒要看看,有什麼案子很難辦!”齊宣心裡想到。
其實最主要是……閒着也是閒着。
既然自己沒孩子。
那就打別人家的孩子!
……
“平安賭坊”
齊宣擡頭看着匾額。
正在此時,兩個黑衣勁裝的壯漢舔着笑臉主動走了上來。
“這位大人,您怎麼又來了!”
這話是對着齊宣身邊的杜采薇說的。
杜采薇寒着臉沒有回話,默默地看了一眼齊宣。
齊宣立刻笑眯眯說道:“兩位大哥,我們是來找人的。”
說着拿出了一張卷宗,掃了一眼,繼續道:“何小威,你們認識不?”
一聽到“何小威”的名字,兩個壯漢立即收斂了笑容,不耐煩地回道:“都說了我們不認識這個叫何小威的!”
而其中一人更是對着杜采薇抱拳苦笑道:“這位追兇緝盜司的大人,上次您不是親自查過了嗎,咱們賭坊裡的確沒有這個人啊!”
杜采薇依然沒有說話,只是斜視了一眼身旁的齊宣。
這時說話的壯漢才意識到纔是此行真正能做主的,當即討好地笑道:“敢問這位大人貴姓?”
齊宣則是偏着腦袋看向了賭坊的大門。
裡面熱鬧的很啊!
於是他立刻收好了卷宗,邁着豪邁的步伐朝着賭坊裡走去。
這一舉動讓杜采薇連同兩個黑衣壯漢同時吃了一驚。
“你要幹什麼!”杜采薇終於開了口,小聲問道。
“當然是進去看看!”齊宣微微一笑,旋即對着兩個黑衣壯漢說道,“我們不找人,進去玩兩把可以吧?”
“這個……當然沒有問題。”黑衣壯漢先是一怔,隨後猶猶豫豫地回道。
“那就好,咱們進去!”齊宣當即昂首走進了賭坊。
直至站在了賭桌前,齊宣纔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沒帶錢!
他扭頭看向了杜采薇,目光一路向下,直至看到了杜采薇腰間露出小半截的錢袋。
杜采薇猛地一驚,手不自覺地捂住了錢袋。
“杜大人。”齊宣嘴角微微勾起:“我記得追兇緝盜司的待遇很不錯的。”
被齊宣的眼神看得背後發毛,杜采薇想起在府衙之時自己親口所說的“今天一切都聽你的”,便吐了口氣,隨後扯下錢袋一把拍在了齊宣的手裡。
這一幕,自然是落在了一直觀察着兩人的黑衣勁裝壯漢眼裡。
“嘿,原來是女神捕的小白臉!”其中一人不屑地笑道。
齊宣看了一圈,發現大部分的玩法自己看不懂,最後選擇了個最簡單的。
骰子。
長桌被一塊白布覆蓋。
白布上劃了三個圈,圈中分別寫着三個字。
大,小,和。
齊宣掃了一眼桌上的,均是成型的銀錠。
看來賭得不小啊。
齊宣掂了掂手裡的錢袋是,隨後直接一股腦倒在了桌上“小”字的範圍內。
這一舉動,惹來不少目光。
不過隨着莊家一聲“一,三,四,小!”。
齊宣贏下了人生第一場賭局。
……
一刻鐘後,賭桌上只剩下滿頭大汗的莊家,以及神色淡然地齊宣。
而齊宣的面前已經堆滿了小座小山似的銀子。
而此時,一個身穿鑲紅長袍的精瘦男人來到了賭桌前。
莊家如釋重負地退下了。
“這位朋友,不妨由在下與你賭上一局。”
齊宣頭也不擡,已然感覺到對方身上的真氣流轉,當即微微一笑:“唉,這麼賭下去真的是無聊,我們不妨換種方式。”
說着,齊宣指了指對方身前的骰盅,道:“還是由你坐莊,我只壓一個數字,至於賭注就按照開出來的數字百倍計算。”
換言之,齊宣壓十八,若真開出來了十八,那齊宣就贏一千八百兩。
精瘦男人眼底浮現一抹傲色,當即點頭道:“就依你!”
“完了,這傻小子要吃癟!”
“怎麼說?”
“這精瘦男子我說怎麼看着眼熟,原來是‘鬼手’石進,當年他一把贏下了整個鎮遠鏢局,致使鄧總鏢頭自殺,因此遭到了北方四大鏢局的追殺,本想到竟然在這裡現身了。”
“啊,那這平安賭坊……”
“長興幫的產業,也難怪四大鏢局不敢來主動尋仇。”
……
周圍人的議論齊宣都聽在耳中。
不過他依然不爲所動。
只是淡淡地叫了一聲:“十八。”
三個骰子,只會有一種情況出現十八,那就是三個六。
“鬼手”石進笑了,他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這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朋友了。
只見一道殘影閃過,骰盅赫然出現於石進手中。
“呼啦啦——”
骰子在骰盅裡瘋狂轉動,最後“啪”地一聲拍在了桌上。
爲了確保萬無一失,石進的手一直放在骰盅之上,防止有高手作弊。
“開!”一聲低喝,骰盅瞬間打開。
“一千七百兩銀……”石進的聲音戛然而止,低頭的瞬間臉色一僵。
“六,六,六!”
三個骰子赫然都是六字一面朝上。
“承讓了,一千八百兩銀子。”齊宣輕輕一笑。
石進凝視着骰子良久,隨後緩緩擡頭:“再來!”
真正的賭徒從不懷疑自己!
“十七。”齊宣淡定地吐出兩個字。
“六,六,五,十七!”
開盅的瞬間,人羣一片譁然。
認出石進的那人更是一臉的不可思議。
而石進的額頭已經密佈着細細的汗漬。
“這不可能!”他極力地壓着嗓門,怒道,“每次開盅前我都確認過了!”
而齊宣只是淡淡地說道:“十六。”
手中的骰盅似乎有什麼魔力一般,在齊宣報出“十六”之後,原本憤怒的石進瞬間冷靜下來,繼而再度搖起了骰盅。
而此時,人羣之中的黑衣壯漢,已經忍不住用手擦拭着額頭。
看見石進再度開盅後,黑衣壯漢悄然地退出了人羣。
……
“不可能!”
“這絕不可能!”
石進雙手撐在長桌上,汗珠不斷從其鼻尖滴落。
而他雙手之間的骰盅中,三枚骰子疊在一起,最上面那枚骰子赫然呈現出鮮紅的一點!
“一,還真的是一!”
人羣不斷簇擁着想要上來親眼見識這神奇的一幕。
從“十八”到“一”連開十八把,每一把都是齊宣贏!
輸的錢雖然不多,但是侮辱性極強。
尤其是這最後一把“一”。
鮮豔的紅點十分刺目,而齊宣淡定的聲音則讓石進背後冷汗直冒。
“承讓了,一千兩銀子。”
攥着一千兩銀票的手如論如何也是伸不出去。
而就在這時,“咚,咚,咚……”沉重的腳步聲迴盪在賭坊之中。
只見一拳黑衣勁裝的壯漢魚貫而入,繼而隔開了人羣,將齊宣和杜采薇圍在了賭桌之前。
“老夫今日倒是要看看,誰敢在長興幫的地盤撒野!”
人未至,聲先到。
這略帶滄桑之意的一聲讓賭坊之中不少人感到了耳膜一陣刺痛。
不少江湖人士瞬間反應過來。
“不好,有高手!”
僅以聲音便能傷人,可見來人武功之高!
所有人的目光匯聚在門口處。
只見一青衣老者邁步踏入,一雙陰鷙的眼睛立刻就鎖定了賭桌前坐着的齊宣。
不過老者很快便注意到了齊宣身邊的杜采薇,眼中頓時流露出驚豔與貪婪之色。
此前在門口的黑衣壯漢在老者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老者當即冷笑一聲,主動上前來對着杜采薇拱手道:“原來是追兇緝盜司的杜大人,老夫胡成柳。”
說着,語氣猛地一擡:“和你們孫大人也算是舊相識。”
何止是舊相識。
算起來,老者應該是金衣神捕孫樵的師伯。
“原來是‘裂川手’胡成蔭的兄弟,難怪這麼豪橫。”在場的武林中人立刻有人認出了老者的身份。
胡成蔭乃是東南一帶小有名氣的高手,其掌風凌厲有開山裂川之威,故得了個“裂川手”的稱號。
而追兇緝盜司的金衣神捕孫樵,就曾拜在其門下。
這老者自稱胡成柳,想來和胡成蔭的關係匪淺。
而胡成蔭只有一個哥哥。
“胡長老是吧。”齊宣終於開了口,“既然你在這裡,想必你那第七房小妾的妻弟何小威,應該也在這裡了。”
話音一落,胡成柳臉色瞬間一變,繼而扭頭看向了杜采薇:“你果然還是衝着老夫來的!”
“呼——”
齊宣單手探出,雄渾的真氣自掌中席捲而出。
胡成柳只覺得腳下一輕,一擡眼便發現自己已然半跪在了一個容貌俊美的年輕人身前。
“交出何小威,饒你不死。”齊宣淡淡地說道。
“我……”胡成柳咬牙正欲破口大罵,突覺左臂一陣劇痛襲來。
“啊——”
淒厲的慘叫聲響徹賭坊。
“裂川手,想來是手上的功夫?”齊宣鬆開了胡成柳的一隻手,旋即冷冷地說道,“另一隻手我給你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