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西裝模樣的紙人?難道就是昨晚擡她進去的那一隊的人?怪不得那些人給人一種僵硬麻木的感覺。反而是屋內這些據說是操控紙人的陰陽先生,一個個唉聲嘆氣,愁雲慘淡。
最終,在裡面的一間屋子裡,我們見到的熟睡的白瑾。中年西裝揮了揮手,其餘西裝跟班便出去守着。
他嘆了口氣,說道:前段時間,小姐帶我們過來,說是做一個儀式。我們盤下了這麼一間大屋,門口向着西邊。昨晚上屋子裡到處都點了火,小姐讓我們守在周圍,她躺在中間,說是自己要出門一趟。
:可,可現在都還沒醒過來。
一直守到晚上,白瑾緊閉着眼睛沒有動靜,外面的那些看似受了傷的陰陽八字先生開始鬧騰,一個跟班走進來說了幾句,中年西裝冷冷道:小姐不醒,一個都不準走?告訴他們,錢少不了他們的。要是小姐有點什麼事兒,他們有錢拿,我怕他們沒命花?
:營叔,可是這些都是集團的關係啊。
:集團?我現在眼裡只有小姐,沒有集團。
跟班抖着聲音嗯了下,接着快速的出去了。
直到這天半夜,衆望所歸中,白瑾有了動靜,像是在夢中說話,我在屋內聽得清楚,呢喃的說的是:你這個窮蛋,到哪兒怎麼都有你?
我正在抽菸,嗆了一口,一旁的中年西裝疲倦的露出了笑容:小姐回來了。
另一人急道:她只是說夢話,你怎麼知道?
中年西裝接着的話很小聲,但我還是聽清楚了,他有些忌諱一般的嘆氣道:小姐以前經常說這種夢話。
一房子人的衆望所歸中,白瑾微微睜開了眼睛。看到中年西裝的時候笑了一下,接着看到坐在角落的我,臉上露出一些異樣的神情,接着雖然臉色蒼白,又成了那個冷冰冰的樣子。
我心裡奇怪,白瑾醒過來爲什麼用了一天的時間?一旁的成志話非常少,聽到我念叨,少有的回了一句:我們是在那棟樓的原地,你想想,這裡距離那個地方有五里路左右。這段路,不是那麼好走的,有的事兒,你不明白。
出門之後,他看了看我,有扭頭看了看裡面還在一臉正色強撐着和一羣陰陽先生說話的白瑾,屋子裡還擺着那滿地的西裝樣式的碎紙人。
成志莫名其妙的笑了。
我有些心虛,說你笑什麼?
這個人只是低頭不答。
第二天,在江由的一家西餐廳中,我們再次見到了白瑾,本來我訂的地方是肯德基,但生生被白瑾改了地址。
幾個跟班在大門口守着,見面之後,我和她第一句話,幾乎同時問對方,你到這裡來做什麼?
這地方更像是個會議室,桌旁有電腦,白瑾帶來了一大疊的資料,看上去真的就是早有準備。她問我,對於這個明朝沿海的恭靖王,有多少了解?
她帶的這些資料,有些是從博物館找來的,更多的卻是一些老舊的散裝線書,完全沒有出處,我吃驚於她是怎麼弄到這些的。
但更讓我吃驚的是,這些資料上敘述的事情。
恭靖王,封地山陰東邊,也就是附近沿海這一帶。諡號陰昌,葬墓於海,祈求長生。關於這個封王的記錄,出了崇化年間的事情之外,正規的書上便沒有過多的描述了。只是
其中有一句話讓我背心發涼。
是民間關於他的諡號的一個傳說,按理說,一般的古時封王,都會祈求封地昌盛,縱觀歷代的君主裡面,很少會有陰這種忌諱的字眼。陰昌這個諡號,據說是他死前崇尚邪法,大肆修建海墓,而且據說還在死前接受了陰間鬼神的召封,死後永享昌壽。
這種傳說,一般都傳的很邪乎。什麼活人接受陰神的庇佑,說自己看到了陰鬼,死後也是做君主的料。受到了陰間的召封,這句話給我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一旁的成志一句話都沒說。始終都低着頭。
白瑾沒管這些,拿出一旁的幾張線裝的老書,繼續將她知道的事情講了出來。
其實這個恭靖王,一身都在研究所謂的陰間風水,根據當年一些術士留下來的傳說,說他死的時候,非常的邪門。他殯天的那一晚,據說當時海邊颳起了大風,當時在海上,有人還看到升起了一扇門,他的屍體被擡進去墓穴,而擡他進去的那些,根本就不是人。
怎麼可能?
白瑾說,這些都是傳說。我也知道,民間的流傳,其實很多都經過加工,不然那些文人墨客吃什麼?但有些事,卻不一定是空穴來風。
白瑾突然看着我:我是通過正規的古時祭祀,才能夠進入那個鬼魂之地,那裡是藩王以前宮殿的遺址。你們,究竟是怎麼進去的?
成志還是沒說話,只是低頭喝着咖啡,我將這次的事兒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越說我便越覺得,這次的事情,似乎是從一開始就透着奇怪,我之前也問過成志,爲什麼裡面的那些鬼魂,即使看到了我們,都沒有要了我們的命。按理說這種陰魂聚集的地方,是怨氣最大的所在。我們一路幾乎是暢通無阻的到了宮殿的最底層,見到了那個雕塑。
這一路上,就像是冥冥中,一直有人在暗中給我們帶路。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我們看到的那個藩王的魂魄,一開始是不在那間雕塑的宮殿內,他是隨着隨着白瑾的祭祀隊伍,一起進去的。
咖啡放在桌上,一個恐怖的猜測似乎同時從我們心裡升起,我知道白瑾和成志,他們早就有這種猜測。
但我們誰都不敢說出來。
白瑾看着我:胡正,這次肯定是有人引你們進去的。
我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一旁的的成志端着咖啡的手都在抖。死一般的寂靜中,成志終於開口道:要知道謎底,我有一個辦法。
他說話的時候,咖啡杯子旁還擺弄着一些乾草,他居然把這些乾草條帶來了,我記得清楚,這些玩意,不就是出了樓棟之後,在花壇上擺下的那個“卿“字。
成志說道:他當年信奉邪法,死後也不得翻身,或許引我們進去,是想尋一個解脫。成志的這句話,終於讓我確定了什麼。我驚的已經說不出話來。
一天之後,我們回到了那個樓棟,白瑾叫了一個工程隊。現場的人早就等着我們了。
這麼大一個開發區,二十幾層的樓棟,他們究竟要找什麼?誰知我們在這周圍找了兩三天,最後成志帶我們到了距離當初的樓棟有一段路程的一個樹林裡,很是確定的指了指一處地方。
:就是這兒,挖。
工程隊開始施工,挖了整一個大坑,卻什麼都沒有。
我心裡奇怪,他到底在找什麼?如果說這兒真的是藩王的遺址,那些魂魄聚集在這裡,只是表明這塊地方陰氣比較重。而且以前的的房子修在地面上,早就沒了,地底下都是土,能夠挖出什麼來?
誰知道當天晚上,工程隊真的在下面發現了一樣東西。挖出來的時候我們嚇了一大跳。
那是一尊表面已經被浸的漆黑的石頭雕像。土地下居然真的埋着這件東西?我不敢相信,這玩意和我們在夢裡看到的幾乎一模一樣,只是樣子破舊了很多。
而且奇怪的是,這座雕像在土裡,還擡着手指向了一個方向。
白瑾臉色變了,叫周圍的人立即出去嗎,只剩下我們三個在公棚裡。
成志一言不發嗎,拿出了鑿子一樣的鐵釘,是一把大鐵錘。我們跳下去,將鐵釘碰碰的釘進這個雕像裡,胸口,腹部,打了一個個大大洞。這裡面居然有東西,每次釘進去的時候,雕像中都有怪聲傳來。
一直到鐵釘把這玩意打的千瘡百孔,這座雕塑才從裡面裂開,看到裡頭的場景,我不敢相信的眼睛。
雕像的內部居然是空的,裡面長滿了腐肉一般的肉舌頭一般的玩意,被我們用鐵釘鑿爛之後,有一兩個甚至還像是有生命一般的在蠕動。
這些玩意是怎麼長進去的?
我頭皮發麻,成志把挖坑的地方灑遍了雄黃,接着點火饒了。
火焰太大,連公棚都着了起來,我們趕緊出去。來到外面,施工隊有人驚訝的問我們,你們在作什麼?
還有人說,這可是挖出來的文物,老闆,不會出事吧,這種東西不上交,會有麻煩的。
到了半夜的時候,人羣逐漸散去,我坐在工地旁抽菸,一羣工人領了錢之後,有說有笑的經過我旁邊。
我感覺到似乎被誰碰了一下,沒一會兒,我發現旁邊有人,居然是成志走了出來,他眼睛死死的盯着我,莫名的指了指的我衣兜。
我的衣兜里居然多了一張紙條,看着這張紙條,成志變了神色,轉身想要往那羣工人的地方追過去,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什麼,生生的停下了步子。
我打開紙條一看,幾乎呆立在當場,上面寫着:小夥子,謝謝儂。也帶我感謝一個叫胡二皮的人。告訴孫卿,這樣活着不是辦法,到此爲止吧,勸你們回去,毀了這座被污的雕像,孤也得了解脫。從此再沒有孤。我只恨當初,追求長生,埋下了這座墓位的八字塑像,搞得現在不人不鬼。你們快走,這件事不是你們可以參與的。
這些夾雜着現代語言,不倫不類的話,分明是一個在現實生活中活了很久的人才寫的出來。讓我背心升起一股冷汗。我回憶起了剛纔的畫面,一羣工人中,有一個扛着鋤頭的老人一般的身影,看上去似乎很是有些熟悉,可能已經很久了,這人我在哪裡遇到過,這是一個很普通的人,但就是想不起來到底是在幾年前,還是在哪裡,看到過他?
我聽到了動靜,追了過去,發現成志躺在一邊的樹叢了,渾身都在抖,滿臉慘白,神色很是複雜,可能是因爲激動,他的身上居然開始滲出了水。我將紙條遞給他,他捲縮這沒有看,只是眼神空洞的說了句,
:胡正,答應我一件事,燒掉那張紙,不要去找他是誰。這個世上,再也沒有藩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