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住了,這個老人站在埋那條狗的土坡邊,我點了點頭。他看了眼這家人的廚房,問我能不能回去幫他拿一樣東西?
我拿了東西出來,他還在原處等我,揮了揮手讓我跟着他。我一早便發現,其實我的身子只是一個影子。回頭看向屋內,老範和一模一樣的我還靜靜的躺在牀上睡覺。旁邊躺着一排的職員,看清楚這些職員的樣子後我心裡狂抖。
之前睡覺的時候,這些昏迷的職員還身子完好。但此刻我總算看清楚他們出了什麼問題。
和他們一樣的影子躺在身子內,就包括呂思明在內,那些魂魄影子已經全身潰爛,而且每個人的頭上,居然長着一對羊角。
只有老範的看起來還算正常。不過睡的像個死豬一樣。
老人的聲音有些不清不楚,他告訴我,老範今晚不會醒過來,讓我跟着他。
他要帶我去什麼地方?
黑漆漆的天空下,一切似乎都蒙在一層灰塵中。如果是以前,我肯定以爲這只是一個夢。但此刻,我知道這是真實發生的。
老頭滿身破爛,給我的感覺和之前一樣,隨時都可能死掉。
我跟在他後邊,出了土路之後,沒有走鄉村小道,反而走的是一切極爲偏僻的土溝,草叢,這些十分崎嶇的地方。
這些路不僅偏,而且非常難走,這看起來分明就是平常那些野狗走的路呀。
他問我,道明怎麼沒跟我回來?
我哪裡知道道明是誰?還有,爲什麼他會知道我姓胡?
老頭嘆了口氣,繼續走路,這是他主動對我說話,讓我背心發涼。他接下來的話卻更讓我害怕,
:他沒跟你一起回來,看來他是回不來了,走了好,走了好呀。
他的樣子有些失落。
穿過很多崎嶇的地方,最終我跟着他到了一處巨大的荒山上,我認了出來。這裡不就是最開始我們來的那片荒山?
我有一種預感,那邊是今晚我很快便能知道這裡隱藏的秘密。
荒山上到處都是雜草,他問我是不是想知道他是怎麼來的?
周圍的空氣異常的冷,夜晚這座荒山顯得格外的詭異,似乎四處的草叢了都在散發出絲絲黑氣。給我一種錯覺,呼呼的風裡都在傳來鬼哭狼嚎的聲音。
他嘆了口氣,告訴我別害怕,說這是很多死在這裡的人,魂魄散了之後的怨氣,長期徘徊在周圍。不去聽那些聲音就沒事。
我跟着他到了這片草叢的盡頭,經過的地方,遠遠的我也看到那天遇到那羣羊吃草的空地。路過的時候,那邊
傳來什麼動靜。
我剛想往那頭走,卻被老頭拉住了。
:別過去,如果你還想做人,就別去那兒。
我看的出來,他對那片悠悠的草地非常的憎恨。
我們站在荒地的盡頭,周圍還能看到一些骨頭散落在泥土中,全是從土裡被挖出來的,也不知道是那具骸骨上面的。
他指着荒地邊緣的一塊地方,說他就是從那兒來的。邊緣的荒山非常特別,一開始我以爲是泥土被沖刷掉之後岩石露了出來。直到看清楚之後我驚呆了。
這些從地下露出來的東西哪裡是什麼岩石?居然是快快已經被啃的稀爛的木頭?這些木頭就像一個岩層,看起來似乎早就枯萎了,表面給人一種石化了的感覺。但我卻呆住了。
:這,這下面全是?
我指着這一整片的荒山。老人點了點頭。我不敢相信,因爲這些木頭和在工貝市區挖出來的詭異樹根幾乎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這裡是整整地下一層,而且看起來似乎早就枯死了。
:當初有人來過這裡,他告訴我,如果以後有姓胡的人過來。就給他看一些東西。不然,沒人會知道這個地方的存在,而我們,也會永遠沉淪在這個地方。
老頭的語氣起了變化,我回頭驚駭的看着他,誰知下一刻,他往我身上撒了什麼東西,那居然是一把髒兮兮的飯。
:小夥子,你敢看麼?
這是我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我驚呆了,意識到這是在問米。不過用的是那種狗吃的髒飯。這個老頭,帶我到這裡來,到底要告訴我一些什麼?
風變大了,一股濃烈的黑氣升起,我被吹的幾乎站不穩,模糊中,我看到老人吐了一大口血,他的身影變得搖搖欲墜。
:不管你看到了什麼,出來告訴我。
聲音落下,周圍的場景開始變換,接下來,我發現自己正站在一處鬱鬱蔥蔥的草地中。時間似乎到了夜晚,荒山就在我的眼前。
突然,山上升起了大火。似乎有無數人影在嚎叫。
我驚呆了,大戰,荒山中果然在進行着風水大戰。問米問出來的是幾十年前的場景。我想要靠近,卻發現自己完全無法動彈,況且那只是個場景,全是虛影,我伸手也抓不住什麼。
大火中,我隱隱看到有地裡一條條黑漆漆的龍鑽出來,幾十條佈滿了荒山。怎麼可能?
我全是冰涼,那不是龍,那是從地下拔起的樹根。即使只是虛影,當畫面中那沖天的陰氣也讓我呆滯了。我從沒見過這麼兇險的場景。
兇局,果然是一處兇局。不過
這一片荒山,要比我以前遇到過的任何兇局,那場面都要震撼的太多。
以前的風水人,他們面對的到底是一些什麼東西?出了巨大的鬼蛇一般的樹根,似乎還有其他很多看不清楚的玩意。只不過最後都被大火燒乾淨了。
火焰熄滅了,一切都不存在,只剩下滿地的灰燼。
時間過去了很久,畫面變換,山頂重新開始長出草來。
過來很久以後,可以看到有附近的農民重新日復一日的來這裡勞作。
除了農民,附近的牲畜也上山來吃草,有野狗,也養子。這是後來的一副其樂融融的景象。
但沒人看得見,這片鬱鬱蔥蔥的土地上,其實隱隱的一直有黑氣圍繞。那些黑氣,居然是從地下已經被燒的枯萎了的樹根散發出來,透過那些被挖出來的屍體,連這些土裡的屍體也被薰的泛黑,似乎在詭異的動着。
有一副畫面是,我看到一隻野狗,慫拉這腦袋,百無聊賴的上了山,畜生又不懂事,到處聞,在地下挖土,挖出了骨頭開始吃。最終這條狗離開了,原地只剩下幾根散落的骨頭。
我身邊出現了一個身影,正是那個老頭,他靜靜的看着地下的那幾根骨頭,還有遠處那跌跌撞撞像是喝醉了不斷搖頭離開的野狗。
畫面再次變化,我看到的是一些羊,正在啃地下的腐爛樹根。
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我的身子一個機靈。面色呆滯的站在原地,我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世界上居然有這種事?但這一切都是問米問出來的,那些場景由不得我不信。
:這裡,當初死,死了多少人?
周圍恢復了原裝,我們還是站在荒山的盡頭,這個老人倒在了地上,一大口鮮血吐出,他的臉色像是紙一樣的白,影子的全身都在冒血。他告訴我,他忘記了很多事。就包括他自己的名字他都想不起來,只記得有個叫道明的。他神情緊張,問我剛纔看到的那個屍體是什麼樣子?
:小兄弟,這些事我自己看不到。這裡有很多我這樣的,我們還好,但它們,已經變了。道明是屬於那種當初還沒出來的,他只願意留在地下。道明和其他幾個人,死的地方長滿了野稻草。
我抖着聲音告訴他,我看到的那具屍體,被挖出來的時候,衣服的領子很奇特,是兩截的立領。
他全身不斷地冒着黑血,影子開始震動,一雙眼睛看着這片草地,像是想要穿過時光看清楚很多東西。最後沙啞的聲音響起,
:我記起來了,我記起來了。我是左手流的人。道明是我哥哥。我叫餘道清,我叫餘道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