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對我說的話很奇怪:你以前是不是受過什麼嚴重的內創?體質太虛,這次反而救了你一命,這種事在醫學上也出現過。器官有一定衰竭的人,只要維持下來,反而受創之後不會壞死。
他說的那些我都聽不懂,醫生只是搖頭,要我以後一定要注意身體,不要再造成這樣大的“醫創”。我微微的問“醫創”是什麼?白瑾說這是某些地方的說法,指的不是我這些傷口,指的是體質內臟的問題。
他的意思是,即便是受傷,我的身子也不該這麼虛,但我現在偏偏是醒着的?
白瑾在晚上又來了一次,說隔壁有人要見我。
有人要見我?
她推着我的車出去,到了另外一個方向的一個病房,這裡非常的安靜,但病房中,來來往往的醫生護士居然顯得很是匆忙。
有人說了句,人已經來了。醫生模樣的人朝病牀上問了兩句什麼,接着嘆了口氣,裡面的人紛紛停了下來,推到門外。白瑾將我推倒了牀前。
這是一個滿身包紮的老人,白瑾告訴我,他就是少數活下來的幾個人之一,這人看到我之後灰白的臉上變得非常奇怪,把手擡起來指着我。
白瑾說這人已經沒救了,臨死之前只想見我一面。
他張着嘴想要說什麼,我把頭湊了過去。他的聲音很小,
:這位先生,那晚上我看到你了。
虛弱的聲音中,他斷斷續續的說不清楚,似乎說的是他看到了一些讓自己忘不掉的風水手段。還說了那個邪物,說他自己身上痛。甚至讓我要小心,殺了那種東西,遲早會死的很慘。他似乎有很多想說的話,但他的身體都說不出口,斷斷續續只是不斷對着我重複,似乎想要把我看清楚,語氣中帶着想不通。
:風水這一路,我想知道你是誰?告訴我你是誰?
我發現他始終用一種恐懼而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突然他身子一動,最後幾句話我聽清楚了,說的是:事情傳出了,告訴範刻用,這個地方,已經再也容不得他了。
他的身體上,繃帶露出來了一大塊,裡面是密密麻麻恐怖的傷口,甚至還有麻線。
白瑾說,他剛纔還在做手術,中斷了將我叫過來。
這人被送到醫院的時候,身上什麼都沒有,放在牀頭的那個羅盤。他死的時候,還在瞪着眼睛看着我。
白瑾說,這次一共死了九個人。全是恐怖的渾身傷口崩裂,直到現在,很多人都在找老範。
範刻用去了哪兒?
第二天晚上,我依然不能行動,白瑾帶着我出了醫院。她一路上都沒告訴我要去做什麼,直到又到了那條街,雖然是晚上,這裡居然已經聚集了不少的人。全都圍在廢墟的警戒線外罵的,
居然是附近的店老闆,說什麼自己被騙了,現在這裡的房子都倒了之類的話。
白瑾帶着我在這些街道中繞了好幾圈,最終停在了一處偏僻的門面前面。
下車的時候,她還在不斷看周圍,似乎確定這裡有沒有人,接着才叫兩人將我推進了小門中。
這是一間很普通的店面,裡面什麼都沒有。
進來之後,白瑾在這兩間屋子裡東找西找,也不知道在找着什麼。
這個距離古玩店雖然隔了一條街,但從位置上,因爲沒路過來,其實只隔了兩排房子。最終白瑾把一處地面撬開。
顏色一樣的水泥地,居然有一塊是灰塵木板的?木板掀開,屋子裡頓時飄蕩出一陣巨臭。
下面居然並排放着兩幅棺材,還都沒蓋蓋子,裡面的屍體腐爛的嚇人。白瑾帶的幾個西裝男受不了,捂着鼻子居然吐了。
白瑾說不對,這下面怎麼會是這樣的?
她是什麼意思?誰知她湊近看了看這兩幅棺材,接下來的話讓身邊的人驚到了,她說正常的腐屍也不可能這麼臭,這味道比一般的死人濃了十倍不止。
這兩幅棺材埋在地下?白瑾皺着眉頭,叫人把棺材擡起來,誰知還沒動,下面便傳來了動靜,難道是裡面的屍體要起來了?
白瑾的臉都白了,看着這兩具屍體,誰知卻是兩幅棺材,慢慢的翻了過來,下面出現了一個黑漆漆的洞。
看着這個洞口,再次沒了動靜,我想到了什麼,拿出手機按了個號碼,不一會兒,一個人頭從下面伸了出來,正好手機鈴聲也響起了。
這個爬出來的人,正是老範。只是他的樣子非常的狼狽。這下面居然是個隔間,看樣子地方並不大,就跟平常人挖的地窖差不多,用光亮找下去,下面出了除了一些食物和水,還有一大灘惡臭的屎尿。
老範爬出來後就躺在地上,大口的呼吸,好一會兒才按斷了手機,對我說別打了,當面說話好點。
這幾天他就藏在這兒?
老範看了白瑾一眼,先是說了聲謝謝,接着說自己不藏在這裡藏哪兒?
:這下面全是封閉的,只有頂上能通氣兒,這兩具東西是我從墳地弄來的,目的就是爲了蓋住我自己的味道。唯一通氣兒的地方得用屍體蓋住,不然即使我往外撒泡尿,那個人腦殼也能聞到我在這兒。
爲了躲避那個人腦殼,事情的真相是,他一回到榮光,就躲在這裡面沒再出來過。
說實話,再次看到這個人,一副老實穩重的樣子,給我的感覺確實無比的奸詐。
上了車之後,他問我們那玩意死了沒?
正好車子經過了之前那條街,看到自己的古玩店只剩下一些磚頭,他居然一點都不驚訝,周圍還圍
着一大圈的居民吵鬧。
白瑾問他,你就不害怕?
老範點了根菸,說道:他們不鬧纔不正常。
他說周圍這些店鋪,其實全都改造過,全是在老範的鼓動下做的。水泥柱子換成了桃木,就連很多磚牆縫裡,也都敲了打進了桃木楔子。都是爲了佈置這裡。
:爲什麼會倒?你家房子連地基都換成了木底子的能不倒?
經過古玩店的倒塌,這些居民總算明白了現在一條街都是危房。我驚得說不出話來,那些人怕是殺了他的心都有了,誰知他輕輕吐了一口煙,朝着遠處唸了一句,
:麻痹的,這些人不修德行,還敢罵老子。我是爲了他們好,誰能想到垮的這麼快?住木頭房子,也是在幫他們積德。
估計沒人知道住木頭房子會不會積德,一聽那個人頭已經沒了,老範也鬆了口氣,說這些佈置總算起了作用。
這個人到底可不可信?說實話我已經開始懷疑了。但看他蓬頭垢面的樣子,又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感覺。聽到那些風水先生的下場之後,老範沉默了。
過了好一會兒,
白瑾冷冷的說道:表面上看不出來,那些懂行的人,有多少人在找你麼?
老範呵呵了一下:連手機都不敢開我還混個屁。
他只是看着窗外突然發了神,這個奸詐的中年人,悠悠的說了句,這個自己混了十來年的地方,這次之後怕是真的容不下他了。
到了一家酒店,我們是刻意從停車場直接去的房間。
讓我吃驚的是,果然,老範和白瑾也不是很熟,話語中似乎和白瑾有些不對頭,但比起白瑾和我,那是好上太多了。
從房間出來,老範又是當初那個風水先生的打扮,手裡拿着個衛生紙捂着嘴,我奇怪他在下面臭了那麼久都沒用紙,怎麼現在又這樣,結果他說,在底下好幾天,紙早就幹其他用途用完了。
他讓我把那晚上的事兒詳細跟他說了一遍,聽到服務員死的時候,他少有的沉默一下,這次的事情我其實沒有全部告訴他,但他似乎對於我的隱瞞不是很在意,只是說,只要那間房子倒了,那個人頭就必死。
他怎麼敢這麼肯定?
誰知他卻看着我,說了句讓我無比震驚的話。
:那玩意雖然邪,但總有能夠殺死它的東西存在。其實我知道,你一旦來了榮光,它就必死。
:爲什麼?
這句話我是抖着聲音問出來的。
老範看着我,這個人的眼神再次透出一種奸詐的忍色:我雖然和你二叔交情不深,但我多少知道一些事。那個草人,是我從來就沒見過的一種東西,你以爲隨便誰都能將染了風水味道的線,連在這麼一件物品的身上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