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我心裡除了憤怒和害怕,更多的是一種悲涼。光是一個饕字,就讓我想起了以前山海經中的怪物饕餮,我記得小時候奶奶告訴我,饕餮不只是神話中的怪物。而真正的饕餮,是一種比惡鬼還要邪乎百倍的邪物。這邪法裡面既然有這個字,似乎更加印證了那骨肉剝離的說法。
她告訴我,這法子的第一步,得用我的心頭血把八字寫在衣服上,貼身穿着護住人氣。
雖然有些猶豫,但看着她那單純的眼神,我還是把衣服脫了下來,告訴了她我的出生日期,鄭香把背心按在我的背上,用手一筆一劃的畫着。
我把胸口的繃帶剛一扯開,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下,我身子開始抽搐。
她用手在我心口沾了幾下,問了我年和月怎麼寫。這姑娘怎麼這麼靠不住?你再不快點,還不如直接殺了我。我趕緊歪歪斜斜的在地上畫。
“哥,接下來你一定要記清楚。這是你心頭血的八字,貼在背上,一旦感覺背心發熱,那就是你喪命的時候。”
我問她,到時候我會怎麼樣。
她說告訴我,到時候我會出意外,或許是車禍,或許是塌方。反正肯定會發生一些事情,看似匪夷所思,其實是一定會發生的。
而造成的結果就是,我最終的下場,骨肉剝離而死。
不是我不相信她,而是她說的太過邪乎。
光是意外,怎麼能讓一個人骨肉剝離而死?但鄭香很確定的跟我說,不管我信不信,這饕由法子的結局,肯定是骨肉剝離而死。
“你什麼都不用管,就跑去睡在那副棺材下面。我奶奶讓我告訴你,不管你看到什麼,千萬不要動,不然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你只管躺在那棺材下面,只有等到你衣服不燙了,你才能爬出來,記得,要趕快爬出來。用那家人靈堂上的供品,隨便丟三樣在門口,然後趕快離開。”
鄭香走了,她說她只能幫我到這裡,後面的事情只能看天意,她得回去照顧陳婆,我拿着這件帶血的背心,血呼呼的我不敢往上面看,心想,要是我這次死了,長這麼大,好歹摸過一個女孩的額頭。
夜幕低垂,我一個往那正在辦喪禮的街邊走了過去,腳步中帶着些許的義無反顧,鄭香這次來,只是盡人事聽天命,或許我跟鄭香的緣分,在這短暫的一天,就已經走到了頭。
我發現這就是一個普通人家的葬禮,店鋪不大,很多人忙裡忙外,在棺材的後面有個供桌,桌上的遺照是個五十來歲的中老年人。
混在賓客之中,久而久之我情緒了穩定了下來
。
聽起來鄭香的話像是天方夜談,跟着賓客觀看喪禮裡面的“做道場”環節,我冷靜了下來。一副棺材下面,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什麼陰門?
辦喪禮的店子是個五金雜店,聽周圍的客人議論,也證實了我的想法,果然是老闆家裡死了的人,地方不夠,所以就擺到店鋪中來了。
我本來覺得這老闆也是瓜的,也不怕以後生意不吉利?但看到一羣穿孝服的人哭的極其悲傷,我也釋然了。在孝字面前,生離死別這一刻,什麼東西或許都顯得不是那麼重要。
一直等到幾個唱哀歌做道場的人偃旗息鼓,主人家開始對賓客進行答禮。
城市喪禮不比農村,什麼砍仙橋,敲竹根這些迷信的環節都沒有。最多也就表示親人和鄰居對死者的一個哀悼。
我滿腦子都是胡思亂想,誰知道就在這時候,發生一件很是奇怪的事。
衆人都聽到了一陣貓叫聲。
“哎呀,你看,那屋子裡頭。”
就在衆人驚奇的聲音之中,我終於看到,居然是一隻黑貓,估計也就是一隻流浪貓,不知道什麼時候跑進了靈堂裡,圍着那口棺材轉。
貓在農村象徵這不吉利,但我發現,這隻黑貓的舉動更是奇怪。它嘴裡不斷的發出嗚嗚聲,然後像是一匹拉磨的驢子一樣。
我看到主人家很是激動,一個帶着孝服的大姐追着就要去打那隻貓。卻被旁邊的鄰居拉住了。那鄰居煞有其事的告訴她:
你可不要亂動喲,你家那口子剛剛去世,貓兒這種東西可通着靈。這隻貓在我們街上好些年了,第一次這樣。
我小時候也聽過,如果是剛死了的屍體,最怕見到貓立在棺材上面,迷信的說法是貓身上帶着陰氣,容易起屍。
但那隻貓並沒有上棺材呀,只是圍着棺材嗚嗚的轉悠。
很多人都看着在外面做道場的幾個道士,沒想到這幾個人之前又唱又跳,這時候居然傻了眼。其中一個說了句,把貓趕走就行了。
“你知道個屁,小崽子,不懂不別亂說。”
我注意到,說這話的居然是角落裡喝茶的一個老頭,這老頭一副邋遢的樣子,眼睛很小,看上去似乎一直都眯着,給人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周圍的人叫他欒伯,欒伯罵了幾個兼職道士一通,反而告訴主人家,這叫做貓趕鬼。他說,你們沒看到那貓兒嘴裡嗚嗚的叫喚?貓這種東西,一旦聞到了有什麼不好的玩意,就會在原地轉圈圈,它圍着那棺材轉,其實是在趕鬼。
貓趕鬼?這種說法我還是第一聽見,不禁多
看了這邋遢老頭兩眼。
人家辦這種悲哀的事兒,你這個老神棍跑來亂說一通?這不找罵麼?這老頭不得改了口,說那都是迷信,你們不信就算了,那貓兒估計是聞到什麼別的玩意受了驚。不一定像他說的那麼邪乎。
一通鬧場,貓趕鬼的事兒也沒人再去在意。主人家用掃帚攆過去,兩三下把那黑貓攆走了。
誰知道這貓兒離開了靈堂,反而遠遠的蹲在街口的位置,衝着這一處低頭嗚嗚。
一隻流浪貓,怎麼會突然變得這麼奇怪?我心想我這次過來是靠這口棺材救命,這貓兒的表現,不會是和我有關係吧。
更奇怪的是這一個叫欒伯的老頭,他被衆人圍攻一頓之後,搖頭晃腦的又回到角落喝茶,因爲我格外的關注他,這人自從貓兒被趕走之後,那雙小眼睛就一直在朝着人羣看,他在一個人一個人的觀察,看完了這個人之後自顧自的搖搖頭,又開始看一個。
這老頭在找着什麼東西,或者他在找着什麼人?
這老頭的一雙眼睛總算盯到了我身上,我以爲他會想之前那樣移開。再次看過去,沒想到他居然還在看着我。這一瞬間,我和這老頭的眼神四目相對,我發現他的臉上還帶着笑意。
我沒有管這奇怪的老頭。
鄰居陸續的走了,就在某一刻,我心裡一個哆嗦,因爲我明顯的感覺得到,自己的後背有些發熱,只過一小會,就已經燙的難受。
我快速的從一旁的桌上拿了一顆糖,裝作不滿意的樣子,接近靠屋裡的桌子。然後趁着所有人不注意,飛快的鑽到了那棺材的下面。
“誒,你這人做什麼?快出來?”
棺材下面很窄,剛剛只容得下一個人側身進去。主人家瞬間就發現了我,幾個人跑過來想把我拉出去。
背心的的感覺越來越燙,我死死的藏在這棺材底下。
:你們行行好,就當幫我個忙。
這話我是抖着聲音吼出來的,之後咬着嘴巴打死都不開口。
我已經鐵了心,今天沒人能把老子從這兒拽出去。主人家罵的難聽,幾個人用棍子伸進來打我。
堅硬的棍棒,還有扔進來的石頭,各式各樣的東西打在我的身上,我死死地咬着嘴巴,這種辛酸和憤怒沒人能夠體會。我胡小正到底做錯了什麼?爲了活命,要像一條狗一樣捲縮在這棺材下面?
我突然想起,被我調戲過的姑娘說的過陰門。但是我眼前只有這甚至有些生了黴的棺材底,鄭香教的法子,可是我的救命稻草,她口中的陰門。到底在這棺材底的什麼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