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的事雖然令我很掛心,但是當務之急還是土倫發生的事情,土倫的事雖說不致於令我寢食難安,卻也暫時沒有心思做其他的事。
一天後,舒瓦瑟爾將軍帶着土倫之事和平解決的消息回到了馬賽。當然,他在我面前沒有少抱怨那位意大利僱傭軍指揮官的“糟糕性格”。雖然他並沒有明說我的處置不妥,但是話語中卻多少有着這類意思。他雖然有些無禮,可這也屬於正常反應,反正事情已經告一段落,當務之急還是出征科西嘉,我也就沒有爲難他。
在舒瓦瑟爾將軍來到我面前之前,我就已經先通過海軍的聯絡系統,從迪昂那邊收到了具體情況。
意大利僱傭軍在交出犯罪者後,便立即開拔,向東方撤去,最後經過十個小時的急行軍,離開了法蘭西領土。
令我頗爲意外的是,迪昂在信中對這支意大利僱傭軍讚賞有加,稱他們在全副武裝之下,連續奔跑十個小時,不但沒有人掉隊,甚至在到達目的地後,只在邊界經過了短短半個小時的休息,便再次重新站起來行軍。迪昂在信的最後,還特意說了一句:“我認爲,現在法蘭西陸軍之中,出去守衛巴黎的王室衛隊外,幾乎沒有一支同等兵力的部隊能夠與之抗衡。”
沒有想到意大利僱傭軍居然會如此厲害。
我判斷這支部隊的強弱,也無需看迪昂的讚美之詞,只要迪昂信中說的十小時奔跑是真的,那麼這支部隊便真的是不容小視。
土倫至邊界,至少有一百五十公里,十個小時的奔跑,平均下來不過每小時跑十五公里,這事實上並不算什麼,馬拉松的最好成績也不過是兩個小時多一點。然而,能夠連續十個小時處於奔跑狀態,而且五千人一人不落隊,這已經不單單是一個意志力的問題了,更是這支隊伍整體力量的一個體現。
我開始有些後悔了,或許當時有辦法可以將這支部隊收爲己用,可惜已經晚了,他們現在估計已經在亞平寧半島的某一個國家,找到了新的東主。
後悔之餘,我還必須寫一封信給巴黎的王祖父。僱傭軍雖然不是法蘭西人組成的軍隊,但畢竟也是一支由法蘭西稅金供養的軍隊,他們現在離開了,無論原因如何,都必須向巴黎方面及時通知,這樣也可以爲日後省下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這封信必須寫的十分聰明,首先難點就是不能將事實說出來。事實就是兩個指揮官的矛盾,如此一寫,那麼當事人舒瓦瑟爾將軍估計就會有麻煩,從而有可能由他牽扯上舒瓦瑟爾公爵。舒瓦瑟爾公爵是法蘭西少有的明白事理之人,雖說有着自負的毛病,可這也是有才之人的通病。相比於他的治國能力,他的缺點實在是不需要在意。
蓬帕杜夫人身前身後,我和公爵都沒有什麼私交,但難得他做的事情也多符合我的利益,特別是我未來的利益。他在國務大臣的位置上越久,日後我接手的法蘭西便越有實力,因此,無論如何我暫時都不能夠讓他喪失權位。
這封信的另一難點,就是必須編一個故事。編故事的目的就是爲了尋找一個責任人,這個人不能死舒瓦瑟爾將軍,也不能是我,然而卻必須是一個當事人,那麼就只有現在已經不在法蘭西的弗朗索瓦·加斯科因上校。而且,事實的過程也需要修改一下。不能出現兩軍對峙,不能出現談判放行。因此,在我的筆下,事情就變了一個樣子。
“意大利僱傭軍的弗朗索瓦·加斯科因上校,因爲縱容屬下在土倫爲非作歹,結果引發土倫居民反抗。我命舒瓦瑟爾將軍前往協調,結果協調不成,弗朗索瓦·加斯科因上校企圖綁架前去協調的舒瓦瑟爾將軍,幸好將軍即使逃離,倖免於難。將軍逃離之後,準備調兵征伐,結果弗朗索瓦·加斯科因自知不敵,星夜潛逃。將軍雖然親自率軍追擊,卻仍然被對方先走一步。將軍追至邊界才勉強追上僱傭軍後衛,卻因僱傭軍皆以越過邊界,纔不得不一槍不放而返回。”
唯有這樣寫,舒瓦瑟爾將軍纔不會有太大的責任。至於有可能會被指責的調兵不利、追討失當之類的問題,那也是他罪有應得。只是,那樣的小罪是無論如何也牽扯不上他的哥哥的。
土倫事件後,立即就到了出兵征討的日子。原本時間就不多,發生了土倫事件後,便顯得事情都擠在了一起似的。
上午十點,我在港口一番閱兵後,一萬名法蘭西士兵陸續登上了運兵船。一個小時後,在最後一位士兵登上船後,十艘運兵船升帆起航。
當天晚上八點,我接到了來自前線的第一封戰報。
這封戰報是由海軍的迪昂和菲迪曼准將聯名發來。
早上十點鐘,海軍的主力艦隊從土倫港起航,並在十分鐘後,和從馬賽出發的運兵船在地中海上會合。
兩支艦隊會合後,十五艘戰鬥艦以半月陣型,將十艘運兵船保護在中間。最初的四個小時,風平浪靜,不但沒有遇見科西嘉的船隻,甚至連風也沒有,但是,三點鐘過後,但瞭望手發現一艘掛着科西嘉旗幟的船隻後,情況就變了。
先是一艘,而後又有第二艘、第三艘,最後確定爲十艘。
這十艘戰艦,全部都是由不列顛海軍退下來的四級和五級戰艦,雖然各方面不足以與艦隊的那五艘三級戰艦和十艘原海盜艦相比,可是對於運兵船還是有極大的殺傷力的。
戰鬥的實際指揮官菲迪曼准將,趁着還有一段距離,當機立斷命令十五艘戰鬥艦放棄半月陣,採用海戰標準的平行線列陣的變種——雙線陣。
十艘海盜艦爲第一排,五艘三級艦在第二排。
我方布完陣後,科西嘉的那十艘戰艦也已經形成了平行線列陣——十艘戰艦一字排開。
菲迪曼准將事實上就是猜到了敵人會如同不列顛人一般,死守着海軍教條而採用線列陣,因此纔會採用雙線陣。
他一聲令下,便先讓前排的十艘海盜船以線列的形式衝入敵軍艦隊的平行線列陣中。
這些海盜船,雖然也多是俘獲的不列顛王國的四級艦和五級艦,但因爲海盜這種職業的特殊需要,所以這些船早就已經進行過了速度上的改造。在將船上不必要的設施取出後,以及在不減少船體強度的情況下,大幅度降低船體無用的結構,因此,這些船不但重量輕了,還因此而加快了不少的速度。
海盜船與科西嘉艦隊進入戰鬥狀況中。船隻夾雜在一起。或是兩艘海盜船夾着一艘科西嘉船,或是兩艘科西嘉船夾着一艘海盜船,總之是一種互相夾在一起的狀態。
在這種狀況下,海盜船的另一個優勢也體現了出來。
船上的船員因爲大多都是海盜。和養尊處優,猶如家養牧羊犬的正式海軍相比,海盜因爲經常出生入死,所以早就練就了一身如狼一般制敵於死地的本領。無論是登艦戰,還是炮戰,早先在大西洋和加勒比海,當地的不列顛就沒有辦法應付,更不用說現在的科西嘉海軍了。
一個交鋒,海盜船與科西嘉船隊對射一輪後,海盜船隻是受了些許輕傷,表面的木板有幾處碎了而已,但科西嘉船隊就不一樣,它們不是船身被打穿了,便是艦後的艦長室被擊中,再不就是桅杆被打斷了……十艘船有十種不同的結果,最爲嚴重的是科西嘉艦隊左翼的最外圍一艘戰艦。因爲彈藥庫被擊中,而引發了大火,半路便掉隊不前了。
接着,海盜船便立即進行掉頭,而在這時,菲迪曼准將也命令那五艘三級艦,以斜線的方式,由西北面向東南面斜線行去。這麼一來,那麼那五艘戰艦便能夠在保證不被攻擊的情況下,一邊開炮一邊到達指定地點。
五艘三級戰艦向東南面行去,一陣炮擊及移動之後,排成了一條直線。隨後,直線再度變爲曲線,菲迪曼准將的目的是繞到科西嘉船隊的後方。
同時,那十艘海盜船也已經調轉了方向,以全速再度衝了回去。這十艘船這次倒追而上,在追上後又立即減速。科西嘉船隊在前一次交手中已經有了創傷,火力也不及以前,海盜船降速之後,連續進行了兩次射擊。這一輪下來,科西嘉船隊中已經有兩艘船起火,還有兩艘船爆炸,另有兩艘船直接沉沒。
十艘海盜船駛過之後,那已經繞到了後方的五艘三級戰艦如同劃圓一般,直接以曲線行動方式,由東南方至西南方,劃了一個弧線,同時也是一輪炮擊。
事實上,這種情況下,敵方戰艦已經沒有一艘還有機動力,在那十艘海盜船平行之後,便已經形成了一種包圍形勢。
最後,一場二十多艘戰艦參戰的大海戰,就在一個半小時內結束。最後的結果是,我方無一艘船重創,損失五十餘名水手。敵方戰艦除一艘受輕傷後升白旗投降而倖免於難外,其餘皆沉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