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伊勒裡宮裡戒備森嚴,出去王后等人外,隨同遊行的未受波及的貴族也逃了進來,因而,幾百位近衛軍士兵也涌入了杜伊勒裡宮,並在花園和主要出入口設崗警衛。
路易進入宮殿,徑直步入他昔日在這座宮殿中的套房,剛一進入,便見到瑪麗?安託瓦內特和瑪麗?阿德萊德正一臉焦慮地站在會客廳中。
“路易!”兩人一見路易到來,異口同聲地喊了一聲,接着便興奮地奔了過來,雙雙撲入了路易的懷中。
路易左手摟着瑪麗?安託瓦內特,右手環抱着瑪麗?阿德萊德,雖覺突然,可之前因三位姑姑的死而造成的心理創傷也隨之癒合。
“你們沒有是吧!”路易雖不願與她們分開,可還是被迫主動與她們分開了。
路易看了看瑪麗?安託瓦內特,見她並無什麼損傷,於是便轉向看着瑪麗?阿德萊德,柔聲問:“瑪麗,你和孩子們沒有事吧!”
瑪麗?阿德萊德哭喪着臉,神情之中殘留着三分惶恐,她目光渙散,顫着聲帶回答說:“我沒……沒事,只是,剛纔的爆炸就在我們前面,我們……特別是瑪麗安娜和維多利亞,他們被嚇得都哭起來了。”
“瑪麗安娜和維多利亞呢?”路易突然發現,這裡並沒有雙胞胎姐妹的身影,不祥之感頓時籠罩在他的心中。
“她們沒有事,現在正被保姆和侍女陪同。”瑪麗?阿德萊德低着頭,神色黯然。
路易既是愧疚又是心疼,飽含深情地輕輕在瑪麗?阿德萊德額頭上一吻,接着將她擁入了懷中,她的臉剛一貼到路易的胸膛上,便忍不住哭泣了起來。路易無奈地嘆着氣,並伸手撫摸着她的長髮,以寬慰她受到驚嚇的心靈。與此同時,路易在心中暗暗對自己說:“哭吧!但是,我不會讓你們的眼淚和鮮血白流。我發誓,我一定會抓到幕後元兇。”
一旁的瑪麗?安託瓦內特這時極爲尷尬。經歷了這一次大難之後,她也是非常害怕恐懼,她也渴望能夠得到路易的愛撫,甚至剛纔那一聲“瑪麗”響起時,她差點便接口回答。瑪麗?安託瓦內特倒吞了幾口苦水後,違心地打斷了他們的愛撫。
“路易,這一次有多少人傷亡了?”瑪麗?安託瓦內特問道。
聽見瑪麗?安託瓦內特的問題,路易的心不由得抽了一下。他忍着心痛,幹着嗓子,回答說:“平民、士兵的死亡人數不知道,但應該超過兩位數。我的三位姑姑,全部遇難了。我親眼看見了……看見了她們殘缺的肢體。”
“這!”瑪麗?安託瓦內特驚恐地擡起右手捂住了嘴,她對那三位姑姑並無什麼好感,但也沒有多少惡感,細想起來,那三個人除了尖酸刻薄,說話毫不留情之外,並無什麼宮廷勢力,也無什麼政治威脅,而且在身世遭遇上,還非常惹人同情。
瑪麗?安託瓦內特臉色泛白,因爲她在意起了路易的那一句“殘缺的肢體”,這令她意識到那三位姑姑恐怕死得很慘。
“兇手……兇手找到了嗎?”瑪麗?安託瓦內特強忍着難以接受的心情問。
路易搖了搖頭,說:“可能是太混亂了,所以纔沒有在第一時間抓到,但我已經下達命令,他們休想逃離巴黎。”
能引發爆炸的只可能是火藥,而這種規模的爆炸,其火藥數量絕對不少,雖然路易還不知道刺客是如何帶着火藥埋伏就緒,但他相信這種手法並不難查。另一方面,現在的火藥若要引爆,必須要引信和人工點火,因此,除非刺客奮不顧身地想要同歸於盡,否則必然在點燃引信之後逃走。火藥爆炸的位置正好是三位姑姑花車經過時,三位姑姑顯然不可能成爲刺殺目標,那麼只可能是粗劣的定時裝置出現了誤差,纔會導致刺殺對象出錯,所以,路易相信刺客必然還活着,而在天羅地網之下,他也自信能夠將其逮捕,並順藤摸瓜找到幕後主使者。
“路易,這次刺殺恐怕是對着你來的,普通人是不可能有膽量和這種意圖,所以必然會有一個身份高貴的幕後之人。因此,抓住直接行兇的刺客不是結束,要找出幕後之人,才能夠防止更多的刺殺。”瑪麗?安託瓦內特語氣急促地提醒道。
“這個我已經想到了。”路易一邊繼續安撫懷中瑪麗?阿德萊德,一邊對瑪麗?安託瓦內特回答說,“我想,現在最有可能安排這場刺殺的,只可能是沙特爾公爵。”
瑪麗?安託瓦內特眉頭稍稍一皺,思索道:“沙特爾公爵似乎得到了一筆錢財,他有這個能力僱傭人手,再加上他在法蘭西可能還有幾個親信,這就更容易辦到了。”
“我也是這樣想的。”路易點頭說道,“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我殺了他的父親,並且剝奪了他的貴族身份和家族血脈,這也是他的動機。”
路易的話剛一說完,便感到懷中之人越發緊貼。
瑪麗?阿德萊德曾經是沙特爾公爵的未婚妻,即使在婚約解除之後,她也無法坦然面對沙特爾公爵。對沙特爾公爵,她的心中有一絲歉疚,但更多的是道德良心方面的不安。兩人雖沒有正式結婚,但畢竟已經訂婚,她深爲自己有失道德的行爲感到痛苦。然而,她並不爲自己的所作所爲感到後悔,只是她越是如此,便越發害怕來自上帝和沙特爾公爵的報復。現在,在聽聞此次事件有可能是沙特爾公爵所爲後,她心中的恐懼更甚。
路易深知瑪麗?阿德萊德的性格,所以,即使不問,他也知道瑪麗?阿德萊德此時的心情。
瑪麗?安託瓦內特的眼睛從未離開過路易,自然也沒有無視過瑪麗?阿德萊德,因此,在見到他們兩人的小動作後,便明白了其中的奧妙。她在路易說完之後,暗自在心中嘀咕了一句:“恐怕你搶了他的妻子一事,也是他要殺你的動機吧!”
奧爾良家族從來便對法蘭西王位有所企圖,到了沙特爾公爵這一代覬覦之心更重。即使當初沒有發生“偷走未婚妻”一事,日後路易和沙特爾公爵也少不了衝突,但是,正是因爲“未婚妻”一事,兩人、兩個利益集團的衝突纔會提前爆發,並引發至現在這個情況。
路易擁着瑪麗?阿德萊德來到了一旁的沙發邊,慢慢與她分開後,又引導她坐下。
瑪麗?安託瓦內特見機靠了過來,但她並未像瑪麗?阿德萊德那樣“貪心”,只是抱住了路易的手臂。
路易回過身來,輕輕撫摸了幾下瑪麗?安託瓦內特的背,而後便溫柔地將彼此間接觸之處分離。瑪麗?安託瓦內特對這不公待遇,頓時面泛不滿。
路易正面瑪麗?安託瓦內特,擡起雙手,撥開她散落在臉頰上的髮絲,輕撫着她那兩片白裡透紅的臉頰。接着,路易輕輕地將臉靠了上去,但他的嘴脣沒有吻上瑪麗?安託瓦內特的額頭,而是直接吻上了那兩瓣緋紅、溼潤的嘴脣。
輕輕一吻後,路易柔聲說:“我現在需要去處理善後事宜,你們暫時留在這裡,等我回來。還有,我已經命令加派守衛在聖克勞德宮,所以,你們可以安心住在這裡。”
“住在這裡?”瑪麗?安託瓦內特總能從路易的話中抓住關鍵,這一點連路易都很驚訝。
路易點了點頭,回答說:“現在外面太亂了,而且也不能保證沒有其他刺客,所以,暫時就待在杜伊勒裡宮,這樣是最安全的。”
瑪麗?安託瓦內特聽後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即使是她,也認爲這是最好的辦法。但對於她,關注的不是自身的安危,而是路易是否也會乖乖留在杜伊勒裡宮。
短暫地面會後,路易離開了套房。他走過走廊上的兩道隔門,便見到了年輕的拉法耶特侯爵。
“陛下!”拉法耶特恭敬地脫帽行禮。
“你做得很好,拉法耶特。”路易來到拉法耶特身前,快速問道,“你很好地保護了王后,你想要什麼獎賞?”
“陛下,我並不需要任何獎賞,因爲爲您服務是我的職責,也是我的榮幸。”拉法耶特謙遜地說。
“很好,上尉。”路易滿意地點了點頭。
最初一次不算,這兩次與拉法耶特的接觸,都令路易留下了良好印象。在混亂的街道上,衆多貴族騎兵只有拉法耶特帶人往回本來,而在獲得功勞之後,不驕不躁,謙遜推辭,這正符合了路易一貫挑選人才的幾項要求。
“上尉,我正好缺少一位近身侍衛隊長,你願不願意擔任這一職務。”路易鄭重問道。他的上一位近身侍衛隊長是勒費弗爾,勒費弗爾因在征討薩丁尼亞之戰中立下功績,而被提升爲上尉,同時也離開了近衛軍去了其他部隊擔任指揮官。所以,這一段時間路易身邊缺少一位近衛隊長。
拉法耶特愣了愣,急忙回答說:“願意,我願意爲您效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