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她自己住害怕。”安志軒脫口而出。
羅絲帶着一種探究的口氣說:“她是先生的朋友?”
“嗯,我們從小就是朋友,她很可憐,受到很大的刺激纔會變成這樣,她本來是個很善良和快樂的女孩子,由於遇到很多不幸,所以變成這個樣子。”安志軒到廚房爲宛如熱了一杯牛奶。
羅絲的眼裡閃現出同情,她說:“可憐的孩子,你要上班,讓她自己呆在家裡也不是個事呀,要不我來幫你照顧她吧。”
安志軒笑着說:“謝謝你,羅絲,只是,她現在對任何人都有敵意。”
羅絲點了點頭,“那我以後要什麼時候來呢?”
安志軒想了想說:“明天我會帶她去我的實驗室,明天來吧,等她和你熟悉了,就會好些的。”
第二天,安志軒果然帶着宛如進了他的辦公室。
爲了更好的治療宛如,安志軒將宛如的病情告訴了研究室的的同事,在大家的幫助下,宛如的精神一天天好轉起來,原本略顯蒼白的臉色也慢慢有了血色。雖然她還是跟着安志軒,但是她已經知道對那些關心她的人表示友好了,尤其是那些女士,她會親熱的跟她們打招呼,也會和她們聊天。看着宛如一天天正常起來,最高興的莫過於安志軒了,他高興的對宛如說:“我就說你會好起來的,等新年的時候我帶你回家,伯父伯母肯定會高興壞的。”宛如露出一臉溫柔的笑意。
這天,安志軒有個會要開,臨出門時,把宛如留在他的辦公室,叮囑着他的兩個助理好好照看她。
“我去開會,一會就回來,你在這裡等我,好嗎?”他對宛如說。
宛如溫柔的點點頭,“嗯,你去吧,我不會亂跑的。”
安志軒走後,宛如坐在辦公室的椅子上覺得無聊,便走到屋外,看見那兩個助理正在一起聊天,便走過去跟她們打着招呼:“你們聊什麼呢?這麼開心?”宛如微笑着說。
一個叫雲楚的女孩子也是從中國來的,她忙站起來對宛如說:“宛如姐,過來坐,我們在聊她的男朋友。”她一指那個一頭金髮的艾麗。
宛如在這裡已經有近半年的時間了,她知道艾麗就快和她的男朋友結婚了,於是她笑着說:“是不是艾麗等不及了,想快點結婚呀。”
“不是的,宛如姐,我看呀,他倆不一定結得成這個婚了。”雲楚說。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宛如奇怪的問。
“艾麗她媽不知道從哪聽說他男朋友的公司要倒閉了,說什麼也不同意他倆結婚了。”雲楚看了一眼愁眉苦臉的艾麗,對宛如說。
宛如同情的看着艾麗,安慰着她說:“你跟你媽媽好好說說,沒有工作可以再找,可是一個合適的伴侶可不是好找的。”
“我媽那個人死腦筋,想不明白這些的。”艾麗泄氣的說。
宛如看着艾麗一臉的愁容
,突然有種熟悉的感覺,這種感覺讓她的心裡有些不舒服。
雲楚對艾麗說:“要我說呀,你就不用聽你媽的,來個先斬後奏,我看你媽也就沒折了。”
“你不瞭解我媽,我可是把她瞭解得透透的了,如果我真那麼做了,她真能氣死。”艾麗無奈的說。
“那怎麼辦?你就打算聽你媽的了?”雲楚問。
“先拖拖再說吧,那畢竟是我媽,我也不想她因爲我的事上火,她心臟不好,別再氣犯病了。”艾麗無精打采的說。
宛如坐在那突然覺得呼吸有點不暢,她站起來,向外走去。雲楚奇怪的問:“宛如姐,你去哪?”
“我突然覺得喘不過氣來,我想去外面透透氣。”宛如說。
雲楚忙跟了上來,“我陪你去,教授說了,不能讓你自己獨處。”
宛如微微一笑,快步走了出去。雲楚跟在她後面,不安的說:“爲什麼會喘不過氣呢?要不要去診療室看看?”
“沒事,去外面透透氣就好。”宛如說。
站在藍天碧草的院子裡,宛如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突然,她耳邊好想響起一個聲音:“你愛她什麼?你能給她幸福嗎?她每天的消費是多少你知道嗎?”
宛如猛的晃了晃頭,將那個聲音甩掉,可是又一個聲音響起來:“宛如,對不起,我不想離開你,是你媽媽逼我的。”
宛如猛的用手捂住耳朵,大聲叫了起來:“不要說了,不要說了。”
跟在她身後的雲楚嚇了一跳,忙上前焦急的問:“宛如姐,你怎麼了?”
宛如一臉痛苦的蹲下身子,對雲楚說:“快去叫安志軒。”然後她用手捂着耳朵拼命的晃着頭。
雲楚急忙拿出手機,給安志軒打電話,然後對宛如說:“宛如姐,你放鬆,放鬆,什麼都不要想。”可是宛如還是不停的晃着頭。
雲楚放慢了聲音,輕柔的說:“宛如姐,你聽,聽到海浪聲了嗎?聽到海水拍打岩石的聲音嗎?宛如姐,你仔細聽,聽那海鷗的叫聲,多美呀。要起風了,要漲潮了,宛如姐,你聽,那海浪聲已經越來越近了。”
宛如隨着雲楚的語調,慢慢的,好象真的聽到那嘩嘩的海浪聲,她閉着眼睛,彷彿正坐在海邊,聽着那海浪聲,還有那海鷗不停的鳴叫聲。
雲楚繼續柔聲說:“不要睜開眼睛,用你的心去聽,去看,宛如姐,放鬆,放鬆。”
當安志軒氣喘吁吁的跑過來時,正看見宛如蹲在地上,頭埋進雙膝裡,雲楚正柔聲細語的跟她說着話。見到安志軒,雲楚才驚魂未定的站了起來,急切的說:“教授,宛如姐剛剛發病了。”
安志軒讚許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做得很好。”然後他扶起宛如,輕聲對宛如說:“沒事了,沒事了,宛如,現在睜開眼睛看着我。”
宛如慢慢的睜開眼睛,看見安志軒,一下子撲進他的懷裡
,哽咽着說:“剛纔我聽見有人在對我說話,好象是媽媽的聲音,還有,還有程浩,是程浩。”
安志軒拍着她的背說:“沒事了,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安志軒帶着宛如回到家,讓她坐到沙發上,他去倒了杯熱牛奶給宛如,然後坐到她身邊,握住她的手說:“宛如,你聽我說,經過半年多的治療,你身體上的病已經好了,現在就剩下你心裡的病了,這需要你自己努力,外人只能起個輔助的作用,你必須自己解開你的心結。”
宛如恐懼的搖搖頭:“我不行,我不行的,我做不到呀。”
“你能,你必須能,宛如,你一定要做到。”安志軒握緊她的手,宛如能感覺到他手上的力量正源源不斷的輸進她的體內。
“宛如,天下沒有不愛自己兒女的父母,伯父伯母也一樣,他們愛你甚至超過他們的生命,當初他們阻攔你和程浩交往,是因爲他們認爲,程浩不能給你幸福,不管他們的決定是對是錯,你要相信,他們是爲了你好,你可以賭氣,可是怪他們,但是,你不能恨他們,他們是生你養你的父母呀,你不知道,當年,伯母因爲後悔自己當年的決定,差一點自殺了,宛如,你不可以恨他們,你知道嗎?難道他們對你的養育之恩你可以全然不顧,只是一味的記着他們曾經給你的那一點點傷害嗎?你忍心嗎?忍心看着你父母在悔恨中過完餘生嗎?”安志軒覺得不應該再回避這些問題了,應該讓宛如學會面對。
宛如怔怔的看着安志軒,安志軒明顯的感覺到宛如的手在顫抖,於是他更加用力的握住她的手,目光堅定的看着宛如那透着迷離的眼睛。
宛如茫然的看着安志軒,先是不安的掙扎着,漸漸的,淚水從她那雙有些空洞的大眼睛裡流出來。
安志軒感到宛如的漸漸停止了掙扎,才慢慢放開她的手,宛如撲進他的懷裡,突然放聲大哭起來。一直以來,在宛如心裡一直糾纏着那股對父母抹煞不掉的恨意,她矛盾着,她掙扎着,她明知道她不該恨,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總是在不知不覺中恨着。這種恨時刻折磨着她,她從來沒對人說過她的痛苦,可現在,安志軒竟然一下子擊中了她心中那塊傷疤,殘忍的將它們撕裂開。
“哭吧,宛如,你應該好好哭一場了,你也是母親,你應該瞭解一個母親的心,放下你的恨吧,只有放下了恨,你才能徹底解開心結。”
“志軒哥,我知道我不應該這樣,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我也恨自己爲什麼這麼無情,爲什麼要恨父母呢?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呀。”宛如哭着說。
“我知道,宛如,說出來吧,把你心中的委屈都說出來,告訴志軒哥,好不好?”安志軒誘導着她。
宛如伏在他懷裡,抽泣着說:“媽媽那麼狠心的對我說,如果跟程浩結婚,她就再也不管我了,還把空調都斷掉了,連浴室的熱水都掐掉了,媽媽好狠的心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