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顯,對比還戴着紗帽,穿着一襲很不起眼的玄衣的我,魏三小姐更符合世人對鳳凰的期待,這個出身高貴,一生驕養的美人,有着從裡到外,從上到下的傲慢和尊貴。
見到魏三小姐開了口,四下的人開始嗡嗡議論起來。
“她是誰?”
“她是藏在凡人界一個國家裡,先前被所有人判斷爲鳳凰的那個。”
“怎麼回事,居然有兩隻鳳凰?”
“自然是一真一假,只是不知誰是真誰是假?”
“這個美人雍容華貴,雖是凡人界出來的,卻比咱天人界的女子氣勢還足,定然她纔是鳳凰。”
“你懂個屁,便是最無用的女子,被凡人界捧了十年,也會把自己當成真鳳。”
嘰嘰喳喳的議聲中,魏三小姐顯得很痛苦,也很屈辱,她倔強地看着我,擡着下巴,眼底的神色複雜難明。
見她要開口,我連忙走了上去。來到魏三小姐身邊,我低聲說道:“到我的洞府去說話。”
也不等魏三小姐同意,我手一伸便扣住她的手臂,然後使用瞬移法訣,轉眼間便從衆人的眼前消失了。
我原來的洞府,一直還空在那裡,裡面的陳設物件都與昔時一樣,顯然有人定期打掃。
我一眼瞟過後,順手便在洞口設了幾個防禦陣。一直把洞口遮得嚴嚴實實,確定不會有任何大能能聽到我們的對話後,我轉向了魏三小姐。
魏三小姐臉色蒼白。形容消瘦,她說道:“魏枝,我真恨在魏國時沒有除掉你!”轉眼,她又傲慢地擡起頭,冷冰冰地說道:“明明我纔是鳳凰,也不知那些凡夫愚子,怎麼會覺得你這樣的蠢貨也是?”她又繼續說道:“光是與你這樣的蠢貨放在一起被人議論。對了來說都是莫大的羞辱
!”
魏三小姐的話很難聽,而且她顯然火窩了太久。一開口便是強悍的攻擊。
我看着魏三小姐,忍着翻白眼的衝動,想道:我現在有八百年的靈力在身,你的本事連我二十分之一也不到。我手指一伸便可以輕易拈死你,居然還在這裡信口開河!
我眨了眨眼,實在無心與她計較。等魏三小姐罵夠了安靜下來,才湊近她低聲說道:“不管我們誰是鳳凰,魏凌月,你得相信我,我從來都不想當這個什麼鳳凰。”
我把意識海玉簡中的那一段再看了一遍後,打斷又準備罵我的魏三小姐,乾脆利落地說道:“對不起!”
這三個字一出。我手一伸,便重重地砍向魏三小姐的後頸。魏三小姐靈根出衆,修練也勤奮。在同齡人中確是天才。可是,最出色的天才也不能與我這個有了八百年靈力的人相比。所以魏三小姐只來得及看我一眼,便雙眼翻白昏了過去。
魏三小姐一昏,我立馬用刀割破自己手腕,用自己的鮮血在魏凌月的四周刻畫了一個陣法,然後。我把手指按在魏凌月的額心上,開始念起咒語來。
我所佈置的這個陣。叫轉化陣,是從氣息到血脈,把自己的特徵完全轉到另外一個人身上的妖法。當然,它是暫時的,而且很有可能會在某些特定的場合破解掉。
足足用了一個時辰,我才與魏凌月完成轉換,隨着最後一滴鮮血滲入魏三小姐的意識海,我直是一陣眩暈。退後一步,吃了二粒靈藥讓手腕上的傷口迅速痊癒後,我虛弱地坐在了榻上。
就在我坐到榻上,魏凌月呻吟一聲站了起來時,突然的,外面一陣吵鬧聲傳來。
那吵鬧聲特別大,而且不等我開口,只聽得砰砰幾聲巨響,我所設置的幾道防禦陣便被人破解開來,接着,巫族大尊的身影出現在我們面前。
沒有想到破陣的是巫族大尊,我臉色一白,緊張地站了起來,魏三小姐與我一樣的緊張,她也急急站起。
在魏三小姐眼巴巴地看向巫族大尊時,我突然從她的眼中看到了欣喜,仰慕,渴望,還有纏綿的情意!
這個魏三小姐,她竟然愛上巫族大尊了!
我呆了呆。
身材高大,墨發披肩,紅眸俊美的巫族大尊一進入洞府,便衣袖一揮封閉洞府,然後他轉過身,朝着我們打量而來。
他看了一會魏三小姐,又轉頭看了一會我。
最後,他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宛如紅月般,邪異的同時也美得驚心動魄的眼睛,在定定地打量我一會後,巫族大尊聲音低沉傲慢地說道:“魏枝,好久不見了!”
他這句話一出,我立馬想起當年和林炎越落在他手中時的情形,不由畏懼心起,白着臉向後退出了一步
。
巫族大尊那雙紅色的眼還在緊緊盯着我,他薄脣一僵,又道:“聽說你與天君和好了?真有意思,當年他扮成林炎越時與你雙棲雙飛,一變回天君便視你如陌路人。你還真是賤得可以,只需二三句甜言蜜語,便又上趕着掏心掏肺了。”
巫族大尊說這話時,語氣邪惡,明明應該是聽不出其他東西的,可我就是打了一個寒顫,就是從他的眼中,從他的語氣中,看到了滔天的怒火,痛恨和悔意!
他在憤怒什麼?
我又是不解,又是後怕,繼續向後退了一步。
這時,巫族大尊轉向了魏三小姐。
對上他的目光,魏凌月連忙福了福,她愛慕的,低聲地喚道:“師尊。”
巫族大尊點了點頭,他關切地看着魏三小姐,瞟了我一眼後問道:“她對你做了什麼?”
“她?”面對着自家師尊關懷的問話。魏三小姐眉頭蹙起朝我看來。看着我,魏三小姐叫道:“喂,魏枝。你剛纔對我做了什麼?”
這個蠢女人!
我垂下眸,小心地看了一眼巫族大尊後,扁嘴說道:“沒做什麼。”
魏三小姐怒道:“我不信。”
我暗中翻了一個白眼,想道:你不信又能怎麼樣?剛纔佈置防禦陣時,我便想道,那些大能的本事防不勝防,所以我連話也不敢與魏凌月多說。便直接對她動了手。幸好剛纔話說得不多,所以以巫族大尊之能。也不知道我與魏三小姐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只能這般現身詢問了。
這時,魏三小姐已低頭檢查起自己來,可她看來看去。哪裡有什麼異常?要是真說有異常,便是她的意識海和丹田中都變得暖暖的,似乎從裡到處都強壯了許多一樣。
不過,這些變化魏三小姐自然不會說與巫族大尊聽,她瞪了我一眼後,向着他委屈地說道:“師尊,這個魏枝一定有問題。”
巫族大尊看着我,邪異的紅眸盯了我一會後,他說道:“不錯。魏枝確實是有問題!”
聲音一落,他手一伸向我抓來!
巫族大尊何等了得?就算我現在身手已經很不錯了,這猝不及防之下。也遠遠不是他的對手,除非我激發血脈,可一來這血脈不是我想激發就能激發,二來,我本不願意讓巫族大尊知道我是鳳凰,又怎麼可能當着他的面激發血脈泄露鳳凰氣息?
於是。巫族大尊五指伸出,很順利地扣住了我的手臂。只見他手指飛快的伸出。嗖嗖嗖幾下,便制住了我的丹田血海。
見他轉身準備離開,我突然說道:“大尊。”
在巫族大尊看來時,我朝他一笑,挺快樂地說道:“大尊,你可真夠笨的
。現在整個天君城的人都在說我是鳳凰,你居然當着他們的面就想帶走我?你不怕成了衆矢之的?”
在巫族大尊定定望來的目光中,我又說道:“便是你巫族大尊最能,也敵不過天下人聯手吧?要知道,我現在可是滅魔的主力!”
就在我說得滔滔不絕時,巫族大尊笑了,他冷聲說道:“原來你還不蠢!”
丟下這幾個字後,他隨手向後打出一個法訣,這個法訣一出,只見正眼睜睜看着我們的魏三小姐的身上,陡然出現了無數的冰凌,這些冰塊迅速地把她包圍起來,轉眼間,魏三小姐便保持着睜眼看來的動作,被厚厚的冰塊凍在了那裡。
見我吃驚,巫族大尊傲慢地說道:“你這蠢貨瞎操心什麼?她只是暫時被凍住,又不會死!”
說到這裡,巫族大尊又道:“行了,可以安靜一會了。”說罷他衣袖一甩,於是那包着魏三小姐的冰塊便撲通撲通地滾到了洞府深處。
這時,洞府中只有我與他了。
要說這個世間,我最怕的人中,巫族大尊必然是排名第一的。站在這不大的空間中,看着眼前這個高大的,渾身上下都散發着強勢和邪異氣息的男子,我眼珠子轉了又轉,臉色已是越來越白。
巫族大尊看我這樣,他重重一哼。
我勉強找回神智,說道:“你,你要幹什麼?外面可,可是有很多人盯着這裡的,你還不快放我出去?”
巫族大尊又是一哼,他說道:“本尊進來時,順手在洞口布了結界。”
看到我的臉越發白了,他提步向我走來。
他一靠近,我便情不自禁的後退,他越靠越近,我也一步一步向後挪去,直到我的後背靠到了牆壁上。
巫族大尊一直走到雙腿抵到了我的腿,才停了下來。到得這時,他的呼吸之氣都可輕易噴上我的臉。
我哆嗦了一陣,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想幹什麼?”
巫族大尊沒有回答,而是再逼迫一步,直到把我緊緊擠在牆壁上,直到他高大強壯的身體,完全壓制了我,他才猛然錮起我的下巴,令得我與他直視。
四目相對,巫族大尊那雙血色紅眸中,彷彿有濃稠的血雲在旋轉!
我只是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連忙垂下了眼。
這時,巫族大尊憤怒的,痛恨地沉喝道:“擡頭看我!”
我給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擡頭向他看去。
巫族大尊雙眼死死地盯着我,盯着我。盯了我一會,他忍着憤怒啞聲說道:“你與那小子又好了?”
我眨了眨眼,詫異的,小小聲地問道:“爲,爲什麼問我這個?”
巫族大尊壓制着怒意低喝道:“回答我
!”
我垂下眸,看了自己的鼻尖一會,最後輕輕地回道:“恩……”
幾乎是我這個恩字一出,巫族大尊便猛然向後退出幾步,他一直退一直退,一直退到牆壁處,才砰的一聲重重一拳砸了過去!
他是何等力道?這一拳砸去,石洞中便轟轟搖動起來,沙石紛落中,巫族大尊背對着我,把額頭重重抵在洞璧上。
我只是一眼,便被他渾身上下散發的濃烈的絕望和痛苦,還有恨意給驚駭到。
我本不是那麼聰明,想了一陣也沒有想明白他爲什麼痛苦。不過這人的痛苦,倒是奇異的讓我對他的懼意減少了不少。
就在我小心地歪着頭看向他,在心裡胡思亂想時,巫族大尊開口了,他的聲音沙啞得幾不成聲,“……我究竟是遲了一步,還是兩次都用錯了法子?”
他的聲音極低極低,隱隱中似夾有哽咽。巫族大尊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哭?我肯定是聽錯了。
突然,巫族大尊站直了身子。只見他手一揮,便把冰塊中的魏三小姐解了凍。然後,他一手提着魏三小姐,大步朝外走去。
這時,結界外一陣震盪,有人從外破了巫族大尊的結界!
結界陡然一破,洞府外和洞府中的人便直面遇上了。對上站在洞口處,一襲青衣長劍冷冷,傲然而立的天君,巫族大尊冷笑了一聲,提步向他走去。
天君瞟了他一眼,轉頭看向我。
就在天君朝我關切地看來時,巫族大尊與他擦肩而過。
我站在後面,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清楚地看到,擦肩而過的那一瞬間,巫族大尊看向天君的眼神!
這種眼神,讓我的心感到一種驚怖,我迅速地跑到天君面前。看着提着魏凌月瞬移而去的巫族大尊,我轉向天君,顫着聲音低聲說道:“他會殺你。”
仰頭看着天君,我生怕他不信,白着臉急急說道:“是真的,我感覺到了,他想殺了。炎越,他真的想殺了你!”
天君朝我一笑,伸手探了探我的脈後,他低聲說道:“幸好你沒事。”
見我還着急着,他又說道:“我與巫族大尊本來就是對立,他要殺我有什麼奇怪的?好了,別想了。”
是這樣嗎?可巫族大尊剛纔那一眼,怎麼讓我現在想起,還是陣陣驚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