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番外一
仙使慢慢走到我面前。
低頭打量了我一會,仙使說道:“你什麼都能幹?”
我連忙點頭:“是的是的,我很能幹的。”
仙使又是一笑,他輕而溫柔地又道:“只要能留下來,你幹什麼也願意?”
我忙不迭地點頭,“願意願意!”
仙使挑了挑眉,他似是在審視我,過了一會,仙使問道:“你今年多大?”
“我十七了。”
“十七?”仙使溫柔地說道:“於凡人來說是剛剛成年,於仙人來說,甚是幼小。”
我不明白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便眨巴着眼看着他。
仙使見我這樣子,又是一笑,“眸光倒是楚楚。”他若有所思地端詳我一會後,又道:“你可懂侍寢?”
什麼?侍寢?
身爲十七歲的前閨秀,這兩個字我怎麼可能不懂,不由的,我臉刷地一下漲紅,情不自禁地向後退出一步。
仙使的目光依然平靜而淡漠。
我嚅了半晌,還是紅着臉回答道:“我懂……”我的聲音小得不能再小,低頭看着地面,我一邊緊張得身子發硬,一邊想道:以仙使的身份,他要找侍寢的凡人女子,那是揮揮手便有千千萬,我長得這麼平凡,他一定不是那個意思。
就在我尋思來尋思去,眼光四下躲閃,就是不敢直視仙使時,仙使平緩無波的聲音傳來,“只是問你一問……你身無根骨,又非爐鼎體質,雖然我不明白你爲何偏在這個時候出現,不過你實於我無用。”
他這“無用”兩個字一出口,我便撲通一聲跪在他面前,我這時什麼也顧不了,朝着他一撲,緊緊揪着仙使的衣角,我拼命地眨巴着剛被他誇獎過的“楚楚眸光”,激動地叫道:“有用的有用的,我可能幹了,真的,仙使大人要你相信我,我最能幹了。”
見他只是漠然地看着我,我牙一咬,抓着他的衣角便向上爬,轉眼我抱住了他的腰。
我緊緊抱着仙使,乾嚎起來,“仙使身邊,總要有幾個聽用的婢僕吧?我魏枝一個頂十,保準幹得比誰都好。嗚嗚……求求你了,仙使大人,你就收下我吧。”
我嚎了一陣,不見他說話,便悄悄擡頭,小心地朝着仙使打量而去。
仙使正低着頭看着我,臉上的表情很奇怪,似是疑惑,又似有震驚。
我們四目相對,他見我拼命的眨眼,終於又給擠出幾滴淚水,便開了口,“本……你能抱到?”
我低頭看了看被我緊緊摟住的腰身,想道:這不是廢話嗎?
不過我思考再三,決定還是不讓他知道他自己在犯蠢,便繼續眨着我“楚楚可憐”的眼,挺溫柔羞澀地回道:“只要仙使答應我的要求,我就鬆開手。”
仙使低下頭認真地尋思起來。
他一邊尋思,一邊時不時打量我一眼,過了一會,仙使突然問道:“你之長相,在凡人界如何?”
我一呆,尋思一會,忸怩的,“一般。”
我的回答一出,仙使便低頭盯向我緊摟在他腰間的雙手。
我極是聰明,一看便知道他的意思,當下紅着臉繼續忸怩地解釋,“我別無優點,就只皮厚。”所以,對抱上他不放一事,一點也不難爲情。
仙使沒有想到,我居然還知道自己臉皮厚,他定定地瞟了我一眼後,又問道:“剛纔過來時,你第一眼看到的我是何等相貌?”
第一眼看到的他?
幾乎是他這句話一落,我便紅着臉低下了頭,我用足尖磨着地面,小小聲地回道:“郎君之面貌,很,很好看。”
我的頭頂,清楚地傳來了仙使的嘆息聲。
他這聲嘆息,悠長而深沉,彷彿有着萬分的不解,也有點萬分的無力和無奈。
緩緩的,他衣袖一甩,在我身不由已地退後幾步後,仙使提步朝着樓閣走去。我以爲他還是不要我,正猶豫着要不要繼續撲上去抱住他不放時,仙使的聲音已淡淡傳來,“既是早就註定,那就隨了你罷。”
啊?
我呆了一會明白過來,當下興高采烈地跟了上去。
位於青碧山上的這座樓閣,原是一樣法寶,它可大可小,置於平地,便自成屋舍。
這種法寶,是上界仙人常用的,裡面傢俱事務一應俱全,我向仙使自薦時,還口口聲聲說,自己能幹,可以爲他煮飯洗衣,打掃衛生,哪裡知道,樓閣中用傀儡製成的僕役有十數個,再加上仙使早已不食凡間煙火,身上的外袍也是不染紅塵的法衣,我之於他,還真除了侍寢,便再無用處了。
明白了我之於仙使,實是多餘得不能再多餘的人後,我馬上有了臊意,忍着不安,我在西廂找了個房間就躲了進去,坐在空蕩蕩的石牀上,我打開仙使所賜的玉簡,便修練起來。
這時,已漸漸夜深,天空一輪圓月泄滿大地,我閉着雙眼專心一致地打坐。這時的我,根本沒有想到,這樓閣裡的靈氣,是外界的十倍有餘,而隨着我修練,這些靈氣已漸漸如霧一樣瀰漫成形,同時,一道月光從窗口牽引而來,投射到我身上,隨着這靈氣一罩,月光一灑,我渾身暖洋洋的,一種極致的充實和愉悅,讓我再也捨不得睜眼。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慢慢睜開了眼。
這一睜眼,我赫然發現,自己所坐的房間,已積了薄薄一層灰塵,而我自己,更是渾身上下都積了一層厚厚的黑垢,伴隨着黑垢的,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惡臭。
咦,這是怎麼回事?
就在我又驚又奇時,外面傳來一個悠悠的聲音,“醒了?出來吧。”
是仙使的聲音。
我連忙應了一聲是,衝過去打開了房門,隨着這房門一開,外面的空氣一入,我突然覺得自己臭得不能忍了。
仙使依然是那副憨厚平實的模樣,他負手而立,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後,說道:“引十倍靈氣閉關三月,身上紅塵垢盡去,若換作別人,少說也踏入了天人之路,你卻依然與凡人無異。”
他若有所思地盯了我一會,揮了揮袖,“去洗一洗吧。”
隨着他這一袖揮出,我眼前便是一花,再睜開眼,整個人已撲頭撲腦地向着水潭中跌去。
我嚇得哇哇大叫,隨着撲通一聲落入潭中,我還在尖聲嚎叫,“我不會水啊……汩汩……仙使饒了我罷……汩汩……”
也許是我的尖叫聲太過驚天動地,仙使忍無可忍的斥喝聲傳來,“三尺深的潭水,怎地嚇成這樣?”
三尺深的潭水?這潭水只有三尺深?
我一怔,猛地雙腳直立。
這一站,我才發現,原來這潭水只及我腰部!
我老老實實閉着嘴,整個人縮在水潭中。
因身上惡臭太重,我羞愧了一小會,便高高興興地搓洗起來。
這一次,我足足洗了一個時辰,感覺到連指甲縫都變得紅潤白皙了,這才站出水面。
我朝岸上看了一眼,正羞答答地想着沒有衣服換怎麼辦時,一陣腳步聲響,卻是兩個傀儡侍女捧着衣服走了過來。
把自己拾掇乾淨,也許是紅塵垢盡去的緣故,我直覺得自己身輕如燕忍不住蹦跳幾下,快快樂樂地朝着樓閣竄去。
跑了幾步,我無意中對上樓閣光滑如玉的牆壁時,整個人一驚。
玉璧時,出現了一個青絲披到臀部的美麗少女,隔這麼近,我依稀聞到少女的身上,傳來一種無法形容的,極好聞的體香。
這個少女,肌膚如水般光滑,一雙眼眸明亮又純澈,裡面彷彿盪漾着無窮無盡的活力,她柳葉眉櫻紅嘴,整個人清麗明透,唯一有點不好的就是,那五官隱約有點與我相似……我那看了十七年的平凡相貌,那是沾上一點都顯俗。
不對!
這特麼不對!
我左看看右看看後看看前看看,好象這附近,只有我一人……
也就是說,玉璧中照出的那小美人,就是我?
我張着嘴與玉璧中的人你瞧我我瞧你一會,突然哇哇尖叫起來。
我一邊尖叫,一邊胡亂衝着,轉眼衝到仙使的房間,看到他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望着我,我衝過去撲到他腳前緊緊揪着他的衣袍,顫聲的,“仙,仙使,我變化雖然大了些,可我真是魏枝,是那個除了紅塵垢的魏枝。仙使,你要信我!”
除紅塵垢,在這個遍地修真的世界並不罕見,便以我的孤陋淺聞,也見識過好一些,可他們最多是添了點仙氣,從來不像我現在這般,宛如換了一個人,由一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世間少女,變成了一個不輸於魏四小姐的美人。
這特麼太讓人驚駭了!
也不知仙使相不相信我的話?萬一他覺得不妥,把我當墮落界的妖女給順手除了可怎麼辦?畢竟,我閉關三月卻依然是凡人,這已引起他的疑惑了,外表再變化這麼大,他不信我怎麼辦?
仙使低着頭一言不發地看着我。
我見他眉頭微皺,又是若有所聞,不由伸出爪子摸摸索索又向上爬,我爬啊爬,爬啊爬,慢慢地爬上了他的腰,手指捏了捏,嗯,這肌肉甚緊實,腰線也美,感覺好幸福……呸!這節眼骨上,我這是做什麼?
我迅速地收回自己的爪子,拼命眨着被他稱讚過的楚楚之眼,一時之間,不知是向擅自捏了他的腰向他道歉,還是繼續求他,讓他相信我真是一個普通人。
仙使還在皺着眉,冷着一張憨厚看不出冰山原貌的臉,靜靜地瞅着我。
他實在盯了我太久,盯得我忍不住打起哆嗦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仙使慢慢說道:“剛纔你大呼小叫衝過來時,本……我爲防你衝撞,特意還給自己加了一層上品防護罩。”仙使眸光深深,“魏枝,你且說說,你這般想撲則撲,想抓我裳便抓我裳,想抱便能抱……到底是何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