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麼的,他說的‘我爲你而來’這五個字,挺讓我喜歡的,於是我笑得見眉不見眼了。
而說出這句話的林炎越,又擡起了頭。
這人擡頭看向前方時,會有一種說不出的冷漠和肅然,彷彿,他生來就是這樣凝視前方,在他下面的人,下面的世界,他從來不屑一顧。也彷彿,他連骨頭也是冷的,這天下間的紛紛擾擾,從來阻不了他的道。
我看着這樣的他,不知爲什麼有點胸悶。
躺在他懷裡,我仰頭眼巴巴地看着他的形狀完美的下頜,看着他那刀斧雕刻出來的五官,看着他臉上那淡淡的,把他襯得遙遠不可得的瑩光。
這個男人,長得真俊啊。
這時,我們身側傳來一個青年的說話聲,“林侯爵這是第一次來天妖城吧?”
林炎越淡應了一聲,“是。”
另一側,那個清秀的雌性一邊悄悄地偷看着林炎越,一邊忍不住問道:“看林侯爵這樣子,似乎家裡的傀儡雌性並不多?你娶妻了嗎?”
林炎越似是不喜歡說這種私事,他眉頭微微一皺,卻是沒有回答那雌性的問話。
那面目清秀的雌性見他不理不睬,不由臉一側不高興起來。
我朝那個雌性看了一眼,悄悄抿嘴一笑,而就在我轉過眼睛時,一下對上了夷厲盯來的目光。
夷厲的目光似是若有所思,在與我對上時,他還露出雪白的牙齒衝我笑了笑。
我連忙收回目光,不敢再四下打量。
我目光不能亂轉,整個人便無聊起來,又聽了一陣閒話後,忍不住再次把注意力放在林炎越身上。
這般躺在他懷裡,從下而上地看他,這人真是俊得可以。
淡淡陽光下,甚至那喉結時不時地移動,也讓人覺得好看。
我艱難地把目光從他的臉上移開,看向他策着天馬的手,那手指修長白皙,指甲修得乾乾淨淨,明明一雙優雅貴族的手,卻給人一種極有力量的感覺。
我悄悄伸手覆上了他的手。
我手覆着他手後,見他沒有動作,膽子又大了些,於是我用我細白的手指不亦樂乎地戮啊點啊畫啊的玩着他的手指。
就在這時,他大手突然一翻,握住了我的手。
他握得有點重,重得我有點疼。
我皺起了臉,擡起睫毛小心翼翼地看向他,見他面無表情地看着前方,隱隱的,似乎他眉頭有點擰起?
我連忙一動不敢動了。
這樣老實了一會,他終於鬆開了我的手。
我那手一得到自由,我便連忙用力地甩了幾下。
因爲連甩了幾下還有點疼,我有點不敢碰他了,便轉過頭四下張望起來。
林炎越這個人實是太冷淡,衆青年個個出身不凡,被碰了兩回鼻子後,一個個也不怎麼理他了,那些人自發地聚在一起說說笑笑,我轉過頭一邊打量着他們,一邊好奇地傾聽着。
“大荒百數個國家裡,咱們妖境地方算是最大,可能修習進入上界變成天人的,卻又是最少。幸好巫族大尊出世了,不然我真擔心再過個幾百年,上界無人知道大荒有個妖境了。”
“這還用說?自從知道大尊出世後,我所在的夷和城,足足狂歡了七天七夜!”
“聽說大尊很喜歡那隻鳳凰?”
“你這不是屁話?鳳凰誰不喜歡?”
“對了,這幾個月里老是聽人說起巫族大尊的,也不知大尊長什麼樣?”
熱鬧聲中,走在前邊的夷厲突然插嘴道:“我知道巫族大尊長什麼樣。”
他這話一落,嗖嗖嗖,幾十雙目光都朝他看去。
在衆人期待的目光中,夷厲從懷中掏出一小塊玉石樣事物,只見他把那玉石樣事物握在掌心,隨既,那東西便發出了瑩瑩藍光。緊接着,那藍光越擴越大,越擴越大,它在升到衆人前面二米高時停了下來。
藍光宛如鏡面定在虛空,等到那光芒一穩,鏡面完全靜止時,一個黑衣青年出現在虛空中。
這個黑衣青年,眉目輪廓極深,五官俊美,他的額頭上繫着一根紅色的絲巾,薄脣噙着一朵淺淺的,似涼薄似懶散的笑容,他眼珠微微帶着一點血色,便如是微微染上了紅色的上好琉璃。當他在虛空中斜睨而來時,那眼神既說不出的邪惡又說不出的無情。
衆人此起彼伏地驚歎起來,“原來這就是巫族大尊啊?”“他看起來好年輕啊。”
“聽說一萬年前,庇護咱們妖境的,就是那區區不足千人的巫族人,這些巫族人天生強大無比,神通蓋世,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當然是真的。要不是這樣,巫族大尊出世,咱們妖境怎麼會這麼高興?”“對了,巫族大尊想找鳳凰,該不是想娶她吧?”“大家也都猜測是大尊看上了那隻鳳凰。”
這些妖境的青年越說越是興奮,對着虛空中的那巫族大尊的像,也是左瞧右瞧地欣賞個不停。
我也欣賞了一會,不過還沒等我研究出巫族大尊眼珠上的血色是怎麼回事時,我眼前突然一黑,卻是林炎越用手遮住了我的眼。
……真小氣!
……真是太小氣了!我想摸他他都不願意,現在又不許我看別人!
……實在是太太太小氣了!
我很惱火,而且這手微帶涼意的大手捂上我的眼睛時,給我的感覺又有點舒服。
我一邊要生氣,一邊感覺到很舒服,於是在夷厲收起巫族大尊的相片,林炎越也準備把捂我眼睛的大掌收回時,我也不知是不捨還是生氣,“嗷嗚”一聲,便咬了上去。
這時林炎越正要把手收回,我這低頭一咬,沒有咬中他的手掌,卻咬到了他的小指。
我含着他的小手指,一不小心用舌頭舔了舔……
林炎越渾然一顫,僵硬得一動不能動了。
含着他手指的我,突然明白自己在做什麼,也窘迫得滿臉通紅,忙不迭地鬆開了口。
也不知過了多久,林炎越冷漠的聲音從我頭頂傳來,“你不過變過一回狗,就真把自己當狗了?現在連咬人都學會了!”
我通紅着臉,羞愧無比地聽着他教訓,就在我頭越來越低,臉越來越埋得深時,頭頂上傳來一陣暖意,卻是林炎越低下頭,只見他在我耳邊面無表情地說道:“我沒說你做得不對,只是這是大庭廣衆之下。”轉眼他又道:“晚上沒人的時候,我允許你把剛纔的動作再做一遍。”
騰地一下,我的臉更紅了。
我悄悄地擡眼看向他,結結巴巴地說道:“晚,晚上?”
林炎越這時已擡頭看向前方,他似乎沒有聽到我的反問,依然是那麼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高遠冷漠。
看來我剛纔聽錯了。
我輕輕吁了一口氣,放鬆下來。
這時,我感到有一雙目光朝我盯來。
我擡頭看去,這一看,我又對上夷厲的目光了。四目相對間,夷厲朝我一笑,他策着虎獸靠了過來,朝着林炎越說道:“剛纔我看到侯爵的美人兒臉紅了。”他感慨萬端地說道:“想我從小到大,什麼樣的傀儡美人沒有見過?也不知怎麼的,自見到侯爵你的這位後,總覺得她一言一行格外生動,彷彿真與我輩一樣是個天生生靈。”
說到這裡,他拿出一個儲物袋,從中掏出一柄扇子樣法寶。只見他捧着那法寶,客氣地遞到林炎越面前,說道:“這是上品的風系法寶搖風扇,放在拍賣場上,它可以換得一百個傀儡美人。現在我想用它交換林侯爵懷中的這個。還望能夠允許。”
隨着他這話一說出,四周驚呼陣陣,有人叫道:“夷厲,你瘋了?”“好你個小子,上次我用十萬金幣買你這搖風扇,你理也不理,現在爲了個傀儡你就拿出來了?”“夷厲,這可是你滿二十歲生辰時你世家給你的獎勵,拿它來交易一個傀儡,你就不怕影響到你那家族對你的看法?”
指責驚呼聲中,夷厲理也不理,他認真地看着林炎越,等着他的決定。
我突然生起氣來。
爲什麼好好的,這個叫夷厲的老是把我當物品一樣想要索過去?討厭!這些妖境人真討厭!
我忍着憤怒,抿着嘴瞪大雙眼惡狠狠地盯着林炎越,說不出是遷怒還是不安,我在不知不覺中,還狠狠捻住了他內臂間的肉肉。
我掐!我掐!我掐掐!
饒是我用出了吃奶的勁,我手下的那塊肉肉還是硬得像鐵一樣,它是那麼硬,我壓根就感覺不到林炎越被我掐疼了。
這讓我更生氣了。
氣惱中,我轉過頭對上夷厲,對上他雙眼放光,笑意盈盈望來的目光,我惡狠狠的一瞪,怒道:“我纔不要跟你!”
我示威地抱緊林炎越的腰,一扭頭在他頸上咬了一口後,也顧不得打量林炎越的表情,轉向夷厲叫道:“你看,主人身上有我留下的印記,我的身上也有他留下的印記。我不許你再打我的主意!”也不知爲什麼,第一眼見到這個林炎越,我便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一種想要親近的渴望,一種在他面前可以放鬆可以信任的感覺。再說,我現在連自己爲什麼在這裡都記不太清了,我當然要死死巴住林炎越這個可以親近的人,而不是跟這個什麼夷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