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三不兩下便擠入了人羣,見到終於把那個學生貴族給拋下了,高興得鬆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我手臂一緊,卻是被人扯了過去。
我嚇了一跳,急急回頭,卻見那個抓着我的手臂是林炎越。
見到是他,我馬上想起了昨晚今晨的事,不由臉一紅,眼巴巴看着他輕聲問道:“木頭,你回來啦?”
林炎越回道:“是,我回來了。”他似是想明白了什麼似的,輕輕把我帶在懷裡,又道:“你只戴了紗帽,就不應該出門的。”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怪我沒有經過他易容改裝就出了門,這樣很容易被人看穿,當下應了一聲。我偎在他的懷裡輕聲道:“木頭,剛纔我看到魏三小姐他們了。”我聲音壓得極低,“還有那大尊和巫木仙使。”
林炎越一僵,他抿脣說道:“怎麼來得這麼快?”說到這裡,他抓着我的手,“走吧,我們離開這裡。”
我不知道,就在我們前腳離去,後腳,大尊一行人便返回了剛纔我與那學生貴族呆過的地方。那巫木仙使拿出一樣東西測了測後,轉向大尊沉聲說道:“師尊,那隻孔雀剛纔在這裡停留過。”
巫木仙使的話音一落,大尊還只是點了點頭,一側的歐亞已激動起來,他冷着俊臉低聲請求道:“大尊,請允許屬下下令,立刻封鎖紜城,嚴禁任何人離開!”
鳳眼俊美的大尊負着雙手,他淡淡說道:“下令吧。”在歐亞朗應一聲,轉身離去時,他轉頭看向魏三小姐,說道:“魏凌月,你不是收有魏枝的貼身衣物和毛髮嗎?測一測吧,也許能準確探知她的方位。”
魏三小姐低下頭應道:“是。”應過之後,她還是有點不甘心,不由說道:“師尊,孔雀不過是隻凡間的鳥,您何必這麼看重?”
大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一會,說道:“魏凌月,一隻真正的鳳凰,它必然是大氣坦蕩的,你心性不足,也是本尊懷疑你不是鳳凰的原因!”
魏三小姐自照過鑑鏡後,還真沒有人當面說過懷疑她不是鳳凰的話,因此,大尊這話一出,對早以鳳凰自居,自認爲是天下獨一無二的魏三小姐來說,是生生地打了臉。
嗖的一下,她臉色一陣青白交加,不過說這話的人是大尊,自是沒有人會出面相護,甚至因爲大尊這句話,那些在她面前做低伏小慣了的,一個個還向她投來了懷疑的目光。
真是,好生羞辱!
我和林炎越自是不知道這裡發生的事,我們正在人羣中擠來擠去,不一會功夫,便回到了客棧。
當我們收拾好準備出城時,卻陡然聽聞,紜城的四個城門全部被封鎖住,一律只許進不許出。
這下真不好了!
重新回到客棧,擡頭望着林炎越,我咬了咬脣。
見我一臉擔憂,林炎越伸手摸着我的頭,低語道:“不要怕。”
我睜大眼看着他。
林炎越再次把我摟在了懷裡,又道:“別怕。”
我在他懷裡扭了幾下,小小聲說道:“木頭。”
“恩。”
“那個……”
“有話直說便是。”
“那個,你雕刻的那些東西,都送給我好不好?”
林炎越:……
他低下頭看了我半晌,慢慢搖了搖頭,說道:“魏枝,我就不應該對你高看!”
被他批評了一頓,我連忙老老實實地低着頭。
這時,林炎越說道:“你想要,就都拿去吧。”
“好嘞——”我歡叫一聲,連忙收拾起那些木雕來。
林炎越一閒下來便喜歡雕刻,因此這些價值千個金幣的木雕非常之多。我撲騰過去它們全部收攏,剛收入儲物袋,又忍不住把它們全部拿出來擺在牀上。望着滿滿擺了一牀的木雕,我眉開眼笑地想道:一個就值一千金幣,這裡一共三十七個,三十七個一千金幣,那是多少錢啦……嘿嘿。
我數了一陣,樂了一陣,最後喜滋滋地把它們收入了儲物袋。
直到這時,我才記起我們的危機,轉向林炎越問道:“木頭,我們都不能出城了,那可怎麼辦?”
我的聲音一落,林炎越便冷笑道:“原來你還知道擔心?”
見我老實低頭,他又說道:“他們想找你,最有可能是拿到你的衣物頭髮,再通過秘術測算。這點我早有防備,無需在意。”
我看到他好整以暇的樣子,真是崇拜極了,忍不住靠在他身邊挨着他坐下。仰望着林炎越,我輕聲說道:“便是大尊來了也不怕嗎?”
林炎越低頭撫摸着一柄雕刻出的小木刀,淡淡說道:“小心點就是。”
我大力點頭,看着他俊美的側面,想了想,忍不住又問道:“林炎越,今天你去哪兒了?我等了好久你都沒有回來,就自己出去了。”
林炎越撫刀的動作一僵。
他低着頭,薄脣微抿,雕刻般的面容上,突然染上了淡淡的紅暈。
直過了好一會,林炎越才低聲說道:“我去問人了。”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便問道:“問人?做什麼要問人啊?”
林炎越看着自己修長白皙的手指,說道:“我去詢問他人,爲什麼我都服了十顆固心丹,卻毫無效果。”
聽到這話,我張了張嘴,半晌,我聲音細弱地說道:“那,那個人怎麼回答你的?”
林炎越沒有看我,他專注地又盯向那柄木刀,低聲回道:“那人說,等我與你圓了房,就一切都平復了。”
嗖的一下,我臉孔漲得通紅。我脣嚅了半天,才結結巴巴地說道:“圓,圓房?”
見我結巴,林炎越低聲道:“你不願意?”
我看着依舊沒有看向我的林炎越,嚅嚅回道:“我,我不……”幾乎是剛剛說出這三個字,驀然的,一陣排山倒海的孤悽,和難以形容的渴望同時涌上心頭,彷彿,在漫長漫長的歲月中,我就站在那山顛上,迎望着天的那一邊,那天我看不到邊,那山千萬重我也看不到邊,我等了太久,渴望了太久,當我有一天終於能飛越千萬關山時,赫然發現,原來隔着我的,不是這山,而是那星海,原來,千千萬萬年了,我離開山顛後,依舊會站在黑暗虛空裡,我的四周,是無數無數的浩瀚星海,我揮手便可把一顆星辰拋離它固有的軌跡,卻永永遠遠無法觸及那個我最想觸及的生靈。
不知不覺中,我淚流滿面,在林炎越怔忡疑惑的眼眸中,我仰着頭望着他,流着淚歡喜地說道:“我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