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拓跋恆的話,李皋和徐仲雅不由自主的對視了一眼,上當受騙了,彈劾劉彥竟然是個幌子,證實楚王不是身染重疾也只是順手牽羊,他真正的意思原來是要給那個遠在荊南的馬雲創造一次機會,可這次機會卻大得足以消弱馬光亮祭祖對羣臣所產生的影響了。
拓跋恆實在是着實的可惡。可現在李皋、徐仲雅兩人卻無話可說,怒火只能憋在肚子裡面迴腸蕩氣,反對舉行這個盛典,他們沒有膽子,剛纔楚王是大聲叫好,贊成之意是羣臣皆知,這個時候站出來反對,必然是應者寥寥,而且還是大違王意。至於說反對馬雲主持,那就要推出楚王來,可是楚王現在生病了,剛纔拓跋恆口口聲聲體諒君父,勸慰楚王好生休息,他們此時跳出來,力主楚王主持,不就反被拓跋恆扣上居心不良、不愛君父的大帽子了嗎?至於推薦馬光亮來主持,不說別的,這黨爭之意就太明顯了。看楚王今天裝病的樣子,可不像選準了馬光亮做世子,說不定他正是在試探自己的兄弟兒子們。
馬雲上奏主持儒家盛典的這一招。想的實在是太妙了。這招是一記擦邊球,它雖然沒有祭祖那麼明顯的寓意,卻是不顯山不露水的表達了反對馬光亮當世子。治理國家,要靠的還是士子們,主持儒家的學術討論會,豈不最是吸引士子們的心聲。馬雲要是真的承認了馬光亮的世子地位,還要收買人心做什麼?!
就在李皋、徐仲雅又急又無奈,眼看着楚王就要下旨同意拓跋恆的提議的時候,馬希崇卻笑道:“大王,說起來,雲兒的這個想法是極好。這次大典辦好了也是一段流芳千古的佳話啊。咱們大楚雖然地處偏僻,比不得中原和江南。可舉行了這麼一次儒家的大盛典,可就壓過他們一頭了。不過,臣弟有些擔憂,這個。。。”
李皋神色一動,忽的想到馬雲這個傢伙不學無術,由他來舉辦儒家盛典,豈不是貽笑大方了嗎?他正要出列反對。
卻聽馬希廣“噗嗤”一笑,說道:“七弟,你過濾了。雲兒就算學問不好,可荊南有範質、石文德這樣文采非凡的大臣做幫手,有他們在。大王儘可放心。說起來,範質還是從中原來的。中原雖然動亂,可是朝廷禮儀俱在,有這麼一個熟悉大禮的人在荊南幫着,臣弟想,這次盛典一定辦的不負大王心願的。”
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又堵着了即將藉機大放厥詞的李皋,讓猶豫再三的楚王終於同意了拓跋恆的建議,准許馬雲舉辦這次盛典。
拓跋恆趕緊替馬雲謝恩。搞的楚王倒是在寶座上一笑,他裝作無力的樣子,說道:“雲兒,是我的兒子,難得他有這份上進之心。人不讀書,則不明。他能認識到讀書的好處,寡人心中大慰啊。”
等拓跋恆回到了隊列之中,楚王看了看欲言又止的李皋、徐仲雅,似乎覺得還不太牢靠,又緩緩說道:“不過,這事關重大,雲兒的學識有限,範先生的文采,寡人是知道的,可是此事重大。李皋。。。恩,這樣吧東野,你就替寡人去一趟江陵,幫一把雲兒。”楚王本想派李皋走一趟的,可想到李皋和馬雲關係不恰,去了以後,說不定反而誤事,於是就改派徐仲雅去江陵。李皋心中一鬆,嘴上卻微嘆了口氣,不知在想些什麼。
“微臣,遵命。”徐仲雅趕緊答道。
看羣臣再沒有了意見,楚王微微擡了下手,劉彥會意,大聲喝道:“大王有詔令。”
就在衆臣愣神的功夫,黃皓已經從懷中取出一份詔令,大聲的念道:“大楚立國乃將士百戰之功,現天子闇弱,契丹橫行,諸侯林立,南有劉氏之憂,東有李唐紛擾,西之孟氏,大逆不道,妄稱尊號。天下混亂,非文教昌盛,不足以教民,非兵強馬壯,不足以安國。江湖節度使馬雲,英武不凡,治軍有道,典兵不足三月,擒破國朝宿敵。南平之滅,足正其典軍之法。現特允馬雲之奏章,任馬光亮爲內軍典軍使,依法整頓,盡復昔日之精銳。。。”
這奏章居然是任命馬光亮爲內軍典軍使。典軍使這個官職看來是楚王臨時起意,才設立的一個官職。
唸完奏章後,馬光亮趕緊謝恩。李皋和徐仲雅對視一眼,神色都是一輕,今天最重要的一步終於達到了目的,有了典軍使這個職務,有了楚王在大朝會上的任命,馬光亮就可以着手整頓內軍。
好不容易,大朝會結束了。許多大臣都走過來向馬光亮道賀一番,接着又向拓跋恆也順帶恭喜了一下,恭維他教出了一個好學生。
其實,楚王有意任命馬光亮整頓內軍的消息,這幾天都傳遍了。雖然楚王沒有下達明詔。可不少官員,都跑到李皋那裡名爲新年的走訪,事實上是搶先的一番祝賀。因爲一些大臣們覺得,大王這次算是下定了主意,準備冊立馬光亮做世子了。
可今天拓跋恆早不攪合,晚不攪合,偏偏搶在楚王頒佈明詔之前,先給遠在荊南的馬雲搶到了一份任命。從楚王的表現上來看,羣臣大部分都已經明白了,大王心裡還是在猶豫啊。他還是沒有下定決心,要立哪個人做世子。
因此,昨天還極爲親熱的一些大臣們,口頭上雖是恭喜恭喜,態度上卻再次回到了不偏不倚的立場上去了。李皋看在眼裡,心中的恨意就不禁增加了幾番。要不是剛纔有拓跋恆這個攪屎棍胡亂攪合,今天的大朝會對馬光亮一黨來說就堪稱完美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馬光亮剛剛就任典軍使,也不知會聲李皋、徐仲雅,就迫不及待的跑到了許可瓊的軍營。準備在許可瓊軍營下刀立威了。他揣着劉昭禹從荊南偷來的賬本,就準備拿賬本上這些馬希廣的人先開刀。
可是拿着楚王的旨意,還不容易進到了軍營,命人敲了半天的聚將鼓,才稀稀拉拉的來了幾個人,指揮使這些高級點的軍官們居然一個都不在,就連許可瓊也不在軍營。
馬光亮一時不明所以,詫異的問了問原因。
一個留守的軍官說道:“秉王爺,剛剛左將軍下令,在天策將軍府聚將商議軍務。將軍們都騎快馬去了天策府,這留下我等在這裡守營。”
什麼?馬光亮立馬明白了,自己的這個五叔早不聚將,晚不聚將,偏偏自己下來巡查整頓的時候,他聚將了。呼啦一下子,把主要將領全部招去開會了。讓自己對着幾個大頭兵發號施令。這是在給自己下馬威啊。
馬希廣他開得什麼會,居然把軍中的將領抽了一乾二淨。帥營裡,最大的官就是一個800人的衛副指揮使,還是因爲這人前天騎馬不小心從馬背上摔了下來,跌了腳,才臨時請假沒去開會的。剩下的全是些都頭、隊正一類的小官,看樣子,從來都沒進過帥帳的,正賊頭賊腦的四下亂瞄,好奇的很。
馬光亮大爲光火,卻是無可奈何,雖然他是典軍使,可馬希廣論公,那是天策府左將軍,級別比他高,論私,他是叔叔,自己是侄兒,輩分比他高。馬光亮還只能吃了這個啞巴虧,還沒處兒發作。至於,藉機發作軍中的將領,那更是不可能的,主要的人都去開會了,自己對這着羣人發號施令,這不是寒磣自己嘛。
這些小軍官雖然基本上都是大頭兵出身,沒幾個識字的,可也不是傻子。馬光亮來軍營,自己的上司卻全都不在,這說明什麼,說明這個人不咋地嘛。再加上,進了帥帳之後,這馬光亮就只是發愣,什麼話也不說,一個個心中都頗爲鄙夷。
馬光亮沉默了半晌,他心裡忿忿不平的說道:“既然你們的將領都不在,你們都回去吧。明日,本將軍再來整頓。不過,軍伍之中講究什麼,講究的是令行禁止。主將他們不在,你們就軍中大將,怎麼到了帥帳還是如此的放肆,難道你們就沒見過主將嗎?哼。。。”馬光亮本來心裡有火,還想趁機立威,可從來沒喝大頭兵打過交道,一時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見下面的軍官們不住的東瞄西看,他心裡是既想立威,又想樹恩,最後卻是怒火橫燒,這話說的就更是不倫不類。
這些小軍官,大多爲人粗狂,聽了這話不痛不癢的,就想耳旁風一樣,基本上全部過濾到了,馬光亮說了等於沒說。
從軍官們的表情上,馬光亮也知道自己的話是白說了,心中怒氣衝衝的出了軍營,騎馬直接就去了天策將軍府。
到了之後,他也不等人通報,就衝了進去,將軍府的議事廳里正百餘名軍官正熱熱鬧鬧的聊天喝酒。馬希廣看到馬光亮進來,連忙站起來,招呼道:“亮兒,來來,我剛派人去叫你呢,今天是大聚內軍將領。你這個典軍使,又怎能不來呢?”
“馬左將軍,你大聚內軍將領,萬一,要有什麼變故,來不及指揮軍隊調動,你負得起責任嗎?”馬光亮陰冷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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