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汴京城,這所當前世界上最大的城市處處洋溢着繁華盛況,房屋樓宇鱗次櫛比,街道溝渠縱橫交錯,綠樹鮮花遍佈點綴,人流車輛來往不息。(閱讀最新章節首發m)
童貫的太尉府坐落在汴京城的西坊,那高大的門第,那威武的守門府兵,在達官聚集的西坊也是數一數二的氣派了。
不過這太尉府雖然是當朝權宦童貫的府邸,也異常氣派,可因爲童貫乃是太監一枚,所以府裡除了幾個使喚小廝丫鬟,就是一隊隊巡邏的府兵,倒鮮能見到別的人影了。
自之前的高俅刺殺案過後,朝廷便建制對汴京各高官們加強了安保力量,童貫又是掌軍權的太尉,府中兵丁護衛自然是超規格的。
童府正廳,數位身披鱗甲的將軍和幾位緋紅袍官員分列兩旁,對着首座上的一位身穿黑水麒麟袍的男子畢恭畢敬,那男子一臉絡腮鬍子,刀眉盾額,太陽穴突起,看起來大概三十來歲,生的粗枝大葉體闊腰圓,一雙微突的圓眼精光內斂。
此時他用手肘斜撐着太師椅,正在側身品茶,看起來隨意卻帶着幾分霸道。
這個人,就是童貫。
童貫太監的身份是確定無疑的,而他長着絡腮鬍子,生的體壯如牛威風凜凜,也是確確實實的。這一點,滿朝文武都和當朝皇帝陛下早已見怪不怪了。
這想必就是人們常說的奇人異相吧,無論如何,童貫在歷史上確是一位奇人。
“太尉大人,西府剛得到消息,河北平亂的禁軍首戰失利……”一位官員出列對童貫稟報。
宋朝中央權力機構分爲東西兩府。東府就是中書門下省,是宰相副宰相辦公的地方,相當於後世的國務院;西府就是樞密院,樞密院的老大樞密使總領全**務,相當於後世的**************。
——主席自然是皇帝陛下。
兩府的負責人,都是大宋官場頂級的存在,都是宰相的待遇,只要入主過兩府,哪怕後來被貶官被流放,別人也會恭恭敬敬的稱一聲“相公”的。
不過這兩府首腦歷來都是隻能文官擔任,自太祖開國以來,只有狄青以武將身份出任過西府的樞密使,最後還被文官們合夥整的鬱鬱而終,童貫一個武裝太監,就算軍功再高,也是萬萬不敢染指樞密使這個職位的。
雖然他不敢當樞密使,可是畢竟是掌握實際軍權的大太監,樞密院如今已經完全被他架空了,他的這個太尉府,纔是大宋各種重要軍務軍令的集中收發地。
………
聽到河北禁軍失利的消息,童貫冷笑了下,道:“哼!王黼這次可算給他外甥搶了一份倒黴差事!”
如今的大宋朝局,完全被“六賊”掌控,蔡京是東府首相,百官之首。王黼是東府副相,童貫是太尉兼任西北三路軍指揮使。政權,財權,軍權,三人各自瓜分。宮廷裡面有樑師成把持內政,民間又有李彥和朱免大肆搜刮,這整個大宋朝廷,果真是奸臣當道。
不過在現在的朝堂奸臣裡面,也是派系分明,明爭暗鬥的。
朝堂中蔡京深得皇帝寵信,勢力也最大。童貫和蔡京井水不犯河水,關係還說得過去。不過副相王黼和蔡京就是貌合神離了,他一心想算計掉蔡京,接任帝國首相的位置,蔡京前一次罷相就是他從中作梗。
奈何蔡京勢力在朝中盤根錯節,罷相才短短几個月又重新迴歸首相位置。王黼無奈只能拼命找機會在朝中培植親信,倒也得罪過童貫幾次。之前聽聞河北有亂軍,在王黼眼裡這就是送上門的大功勞,所以他便搶在童貫之前爲他外甥葉良辰奪得了掛帥的機會。
“是啊,這個王黼眼裡只有酒色財氣,竟把行軍出征視爲兒戲,讓他毛沒長齊的外甥掛帥出征,以爲這樣就能搶到功勞?”一位將軍鄙夷道。
“太尉,我看河北禁軍撐不了幾日便會潰敗,此時誰若平亂可是功加一等啊!咱們現在請命徵調西軍也不算晚!”說話的這位官員乃是樞密副使,現在的樞密使是一位行將就木的老臣,身爲副使的他索性不伺候了,整天來童太尉府上報告。
“這次我不會徵調西軍。”童貫一擡眼皮,悠悠道:“如果我真的想要這次平亂之功,之前王黼就根本不可能說動陛下讓那個毛頭小子掛帥。”
聽童貫此言,下面衆人都不解了起來。
“太尉,你的意思是……這次平亂,咱們不參與了?”
“嗯。”
童貫漠不關心的點點頭,繼續品起了茶。
衆人急了起來。
“可是那股亂軍是原遼國的精銳騎兵,如果放任下去,恐怕一旦成了氣候,會成爲我大宋的心腹之患啊!”
“何況,就算我們不去爭這軍功,河北的禁軍一樣會被打敗,到時候陛下還是會命我們去平亂。”
整個大宋朝廷,也就只有童貫手裡的軍方還未徹底腐朽,還有一絲憂國憂民的情懷。
童貫輕笑了下,他擡頭對着東北方向遙望着,道:“無妨,此次西軍不出,河北的亂軍也必敗無疑!”語氣充滿了自信。
衆人都是一愣。
他們能爬到大宋頂級軍權層中,即便是文官也是帶過兵的,那些將軍也都是久經沙場,其中更有數位當年是跟着童貫伐土蕃徵西夏打過河湟之戰的,以他們對大宋軍事力量的瞭解,自然知道大宋各地駐軍不堪一擊,想要平定這次亂軍非派最精銳的西軍出征不可。
但是,他們對童貫也是信任至極,既然太尉說不用調西軍,肯定是有着充足的理由的。
“想來也是,河北禁軍目前只是初嘗小敗,不是沒有取勝的機會。”一位將軍皺眉道,“就看王黼那個外甥到底有沒有能耐了。”
禁軍就算再腐朽,可論戰鬥力起碼比地方駐軍強太多,如果統帥是個軍事天才,倒也不是沒有打勝的可能。
“那個葉良辰?”童貫意味深長的笑了下,道:“成事不足,敗事亦不足爾!”
衆人聞言又是齊刷刷的一愣。
“既然太尉看不上那個葉良辰,爲何還如此胸有成竹?”
如果河北禁軍不行,西軍再不出動,在場的這些官員將軍們實在想不到在泱泱大宋還有哪裡的軍隊能對抗遼國亂軍了。
“爾等只須安心等待便可。”
童貫沒有再對衆人多說什麼,若是之前,他應該也會和衆人是一樣的看法,認爲大宋除了西軍,再無御強敵之軍,可是現在,他的看法變了。
他本不知道的,自從上次他親率使團出使金國,在海上遇到風暴後,他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