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得很快,眼看八月十五就要到了,我也懷孕有六個月了。
看着在我身旁熟睡的司馬燁,掩去了白日裡的鋒芒銳氣,只剩下純真的美讓我格外心疼。他總是比別人少去半日的時間,白日裡總是狠命的壓榨自己把所有事情都做完,幾個月下來,人都瘦了一圈。好在他的睡眠時間夠充足,不然我一定會要求他罷工的。
司馬冏和汝南王司馬亮率軍出征,現在已經在荊州紮了營。陸抗豈是等閒之輩,一聽說晉朝舉全國之兵來滅吳,也沒心思跟步闡慢慢磨了,直接就出手滅了他。現在晉吳兩軍對峙於長江,頗有當年魏武帝曹操邀孫權會獵於吳的架勢。也不知道雙方是在等什麼,兩邊誰都沒動靜。
墨翔被派去給水鏡先生幫忙,倒也時常寫信回來說些好玩的事。看着他們活動的區域,外加上墨翔信裡的一些描述,我深深地懷疑他們去盜的墓就是曹操的七十二疑冢。我也好想去啊!骨子裡的考古因子又開始蠢蠢欲動,可看看肚子裡的小包子,我只好待在東宮裡養胎了。淺川這兩天出城採藥了,我本以爲我可以輕鬆點,誰知道淺川把冬雪和林婉清訓練得太好了。要說灌各種稀奇古怪的藥給我喝的時候淺川是閻王爺,那林婉清和冬雪就是黑白無常,牛頭馬面。
楊芷的日子一直不好過,那天我提議合宮大宴確實把她害慘了。後宮這些女人的智商顯然比郭槐賈麗高出不止一個段位,像李充容那樣的扯個衣服毀個首飾的,只不過是開胃小菜。在這羣世家出身的貴女眼中,折辱一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時時刻刻揭對方出身名聲上的短處。
那場宴會上,那羣女人藉口楊芷舞跳得好、琴彈得好,來回指使她做那些只有舞女歌姬纔會做的事情。在這個官大一級壓死人的皇宮中,楊芷就算想反抗,也只能換來更加悽慘的下場。
我真心不是故意的,可宴會之後,我明顯感覺到楊芷和我之間的隔閡。我沒辦法和她解釋清楚,只好在物質上能照顧她的就
多照顧些。她也學乖了,每天躲在清河園裡不出來,紛爭倒是少了不少。司馬炎那邊,楊芷既不是老婆也不是客人,身份不尷不尬,司馬炎也沒招幸她,後宮裡的女人找不見樂子,自然也就不對她上心了。
八月十五是個大節日,朝廷要放假,皇宮裡也要舉行盛大的宴會。我月份見大,不能太過操勞,胡貴嬪索性就把舉辦宴會的所有雜務都攬了過去。一開始我特別感激胡芳,因爲我終於可以躲懶了,可現在……豬一般的日子過久了也是受罪啊。這會都三更天了,我還是全無睡意,誰讓我白天睡太多了呢。
肚子裡的孩子時常胎動,雖然會有點疼,但這種感覺很新奇,我也深刻地體會到什麼是母親。
司馬燁遇到這種情況也變得傻傻的,一有時間就靠在我的肚子上聽。淺川已經說了這一胎是女孩,司馬炎有些失望,可司馬燁卻興致大增。
“女兒纔好,生個兒子豈不是又要多個臭小子來和我搶你?你關心別人的事已經夠多了,也該關心下我了。”
這是司馬燁的原話,我就不明白了,我什麼時候少關心他了。這個男人自從晚上會變成小孩樣子之後,越發地能吃飛醋了。
依靠進司馬燁懷裡,閉上眼睛養神。據說今天要試中秋宴會的衣服,肯定又要忙一天,多少還是要休息下的。
再一睜眼已經是天光大亮了,司馬燁已經上朝去了。冬雪聽到有動靜就走了進來:“主子可要起了嗎?”
我點點頭,冬雪上前扶我起身。我現在就是一個殘疾人,自己起牀都費勁。
“今天點的什麼香,這麼好聞。”屋裡多出了一種別樣的幽香,清甜潤澤還特別醒神。
“說是內府特供的,是淺川先生走之前留的方子。”冬雪一邊帶着人給我更衣一邊解釋:“先生說娘娘月份見大,用藥什麼的都要特別注意了。臉上的傷藥若是停了,前功盡棄,若是不停又怕對孩子不好,所以留了這個香的配方,說是能
中和藥性。特地囑咐了,讓娘娘時常聞着。”
這法子好啊,爲了去疤,我喝了好多稀奇古怪的東西,有的味道那真是……想起來就汗毛倒豎。
“這個香叫什麼?”
“先生沒說,似乎是臨時配出來的,沒想好名字。”
“沒名字不如就叫無名吧。”我又深深吸了幾口,真香。
“娘娘,齊王妃來了。”林婉清走進來稟報道。
齊王妃?她怎麼來了?有孕五個月之後,我就不再上朝了。只知道上個月齊王討了一個押糧的差事去看兒子去了,齊王妃大概是無聊進宮串親戚來了吧。
雖然沒比我大幾歲,但對方是長輩,我也不好讓人家多等。齊王妃是個很溫柔的人,怪不得司馬冏和他這個名義上的母親感情這麼好。
一走進正廳,就見齊王妃笑盈盈地迎了上來:“淺川先生真是神醫,娘娘都懷了近六個月了,人不但沒有浮腫走樣,到越來越水靈了。”
“王妃真會說,我也就厚着臉皮當真話聽了。”齊王妃夸人就是受用啊。
毀容之後,我並沒有像司馬燁他們建議的那樣天天帶着面紗遮掩。你自己越在乎,別人也就越在乎。在這宮裡,想讓她們不要成天議論你的短處,只能是你並不把這些當短處。你不在意,別人說這沒意思也就不說了。
臉上的疤痕已經淡了很多了,齊王妃說話的時候眼神打量在我臉上,言在此而意在彼,既安慰了我,又沒有明着說這道疤,真是個細心貼心的人。司馬攸有這樣的王妃,真是好福氣。
吩咐宮人上茶,我請齊王妃坐下來說話。齊王妃一坐下,一直跟在她身後的人就露出來了。
“賈午?!你怎麼來了?”這個名義上的異母妹妹在司馬冏出征前的一個月進了齊王府,據說司馬冏只是把她養在偏院裡,沒爲難她也沒去見她。
“我今天來找娘娘,除了看看娘娘,也是爲了這個孩子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