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羊方尊?這名字起得不錯,真是貼切。”司馬燁聽到我的話,仔細看了看這件青銅器,對我說的話連連點頭表示認可。
我這時候可沒有近距離看到國寶的狂喜之感,也難得地忽略了美男對我的認同,而是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廬山瀑布汗”。四羊方尊本應該是1938年在湖南寧鄉出土的,爲何這個時候就被挖出來了?!難道國家博物館裡放的那個是假的?抑或是這件青銅器挖出來之後又給埋回去了?無論哪種可能都很荒謬,當然還有更荒謬的可能,那就是他們從國家博物館搶來這東西之後穿越了……所以現在的我就跟被雷劈到一樣,臉部肌肉都在抽()搐,所謂風中石化說的就是我現在的樣子。
“我能不能問一句,這東西從哪來的?”胡思亂想沒有用,還不如直接問。
問到這個,潘安突然萬分得意起來:“這可是剛從楚地倒回來的,一堆明器裡我一眼就打中了這個,我眼光不錯吧。”
自從見到潘安,他給我的感覺一直是溫和厚道鋒芒內斂,只是惡作劇因子會時不時冒出來而已,可現在證明,我看人的眼光不是一般的差。潘安說這話的時候渾身散發出的光彩恨不得把我們的眼睛閃瞎,那自戀的語氣更是讓人恨不得給他一巴掌,不過是看在他臉好看下不去手而已。
“咳,安仁……”司馬燁很不自然地咳了一聲,潘安一愣,隨即有點尷尬地看向我道:“蘇姑娘見笑了,我的意思是這東西是我從楚地的販子手裡收來的。”
“從土夫子手裡收來的吧。”我鄙視地瞥了潘安一眼,裝什麼裝,本姑娘的專業和盜墓賊雖然在性質和道義上有着本質區別,但實際操作起來都是一碼事,挖墳唄。
我這話一出,潘安又愣住了,“蘇姑娘也知道土夫子?”
居然敢小瞧我?!美男環繞又被小看的直接結果就是說話不經大腦,一句口頭禪立刻就溜了出來:“我蘇曉慕下鬥見過的糉子比你吃過的飯都多!”
這下氣氛更詭異了。
首先是冬雪,徹底被我說的話嚇傻了。
然後是司馬冏。他本來在一旁仔細觀賞四羊方尊,聽到我的話立刻又散發出了那種壓抑的殺氣,手往我肩膀上一鉗,厲聲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來路?難道賈充大人最近還愛好起摸金盜墓來了?”
“嗷!疼啊,鬆手啊!”我的眼淚都下來了,這哪是手啊,分明是老虎鉗子啊。這個世子要是去牢裡審犯人估計都不用刑具,不招的就給來這麼一下子,私房錢在哪都能吐出來。
“兄長勿急,讓蘇姑娘慢慢說。”司馬燁也是一臉疑惑,不過還是本着君子之道不與我爲難,反而爲我緩和氣氛。
司馬冏哼了一聲鬆開了手,我揉着肩膀趕忙站到了司馬燁的另一側,離那個暴力狂遠遠的,順便找機會吃美男的豆腐。
“蘇姑娘,這偷盜陵墓可是要殺頭的,不管是前朝的還是當今的,都是朝廷明令禁止的,你如何去得?”潘安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看着我,好像自己就沒幹過這事似的。尼瑪啊,這就是有後臺的好處嗎?魏晉時期的世家大族可以挖皇陵都不被罰?
潘安看我一臉鄙夷地看着他,解釋道:“姑娘既然知道土夫子,就該知道摸金校尉吧,這是前朝魏武帝曹操專門訓練的一隻軍隊,用來偷盜陵墓籌集軍餉的。我朝不過是沿用了而已,恰巧還歸我管。”
沒想到潘安這樣名垂青史的美男子居然還是個盜墓賊,不僅是,還是頭子。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爲什麼A大考古系就沒有此等美男呢?想象一下潘安拿着工具打盜洞的場景,還真是……不協調啊。
“蘇姑娘?”司馬燁皺着眉頭喚了我一聲。
“呃,啊!那個……”我居然又對着美男走神了!現在還是趕緊想想怎麼把這個話圓過去吧。
“那個……我說過家父是古玩店的夥計,進貨的時候我跟着去過,說下鬥那是吹牛,我也就站在岸邊看看。”以後一定要管牢這張嘴啊,萬一說出點什麼圓不過來的,這幫權貴子弟還不把我大卸八塊了。我突然很懷念郭槐和“假男人”,跟那兩個草履蟲在一起比和這羣人精在一起輕鬆多了。
“蘇姑娘的父親既是古玩店的夥計,那蘇姑娘怎麼會進賈府賣身爲奴呢?”司馬燁並沒有放過我,而是繼續追問。
我突然覺得司馬燁很不一般的地方也許不僅僅是他的容貌。雖然在我們之中,他看上去年紀最小,脾氣也最好,但是眼光毒辣得很,腦筋轉得也快。我第一次說自己的父親是古玩店的夥計的時候,在場的潘安與司馬冏都沒說什麼,可我這次再一說司馬燁立刻就察覺出紕漏了。古玩店的夥計不是一般人能當的,都是很有手藝的人,工錢也很豐厚,斷不至於賣女兒爲奴的。
“我……我家本不在洛陽,有一次我幫父親送一件東西去主顧家,路上被一個駕車的人撞倒了,再醒來就發現東西沒了我還被賣到了洛陽……”我喘了口氣,想到了還在現代的老爸老媽,臉上的裝出來的悲傷也有了三分真,“我自從來了這邊,就一直沒能和家裡聯繫上。冬
雪這個妹妹也是我在賈府認的。”
仔細想想,我這番話可是比珍珠還真啊,一個字都不假啊!只不過駕車駕的是自行車,賣我的是老天爺而已。
看看站在我對面的冬雪,滿眼都是崇拜的目光,估計她是沒見過像我這麼能扯謊的。而那三個美男,似乎都還不怎麼相信。尤其是司馬燁,雖然他一直很溫和地衝我笑,笑得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可我就是覺得渾身發毛。
最後還是潘安先開口了:“蘇姑娘此次逃出來,可是要打算回家?姑娘家鄉何處?”
我當然想回家,但是我回不去啊!我覺得我要是說出來個比較好去的地方,以這三個貴族子弟的能力,沒準會直接很“君子”地提出要送我回家,那到時候就要露餡了。
“武威郡,我家祖上是從內地遷過去的。”西晉初期,鮮卑一直在和西晉交兵,就在今年初,鮮卑剛剛進攻過武威郡,那地方對於西晉來說屬於邊關了,一向是駐軍的,想來他們就不會送我回去了吧。
“武威郡啊,那邊我還真沒去過,難怪你一直和家裡聯繫不上,那地方正在和鮮卑打仗呢。”潘安一擊掌,笑着對我說:“不過不怕,你運氣好,我們可以送你回家。”
“什麼?!”不是吧,我挑了個打仗的地方啊,你們幾個公子哥也就在洛陽能呼風喚雨吧,難道還能調集軍隊送我回家?要麼就是他們府上有武林高手?要知道這世道,一般押鏢的都不會去武威啊。不過想到司馬燁的老師都能是水鏡先生了,他們府上有高人倒也不是很稀奇。
“安仁,別給我找麻煩。”我覺得我的臉已經夠黑了,可是一看司馬冏,他臉色比我更黑。
“你一向最是仗義,蘇姑娘與我們也算有緣,你反正是要去武威軍中歷練的,何不乾脆帶人家姑娘一程。”潘安和司馬冏的關係似乎不是一般的好,司馬冏被硬派了這麼一個差事,卻沒端出世子的架子來,只是很鬱悶地接下了。
“冬雪姑娘和蘇姑娘可是一路?”司馬燁突然問冬雪。
冬雪被這麼冷不丁兒一問有點發懵,慌亂地點點頭道:“姐姐去哪我去哪,我早就沒有家了。”
“那就要辛苦堂兄一趟了。也要請兩位蘇姑娘早作準備,三日後我兄長就要出發了。”司馬燁依舊是超然世外,翩翩出塵的氣度,甚至談笑之間他本就絕美的容姿變得更加攝人,可我依舊有一種不好的感覺——早晚有一天我會栽在他手裡,這人太精明瞭!
於是,我的逃婚路線就被這三個美男拍板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