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院辰唯跑了,司鴻初決定客串一下店小二,就算是補償剛纔氣哭了院辰唯。
“這位先生,你好,想吃點什麼。”司鴻初嘆了一口氣,懶洋洋的提醒道:“不過,拜託你用華夏語,扶桑語,我不明白滴乾活!”
老人改用標準的華夏語說道:“你好,司鴻初先生,很高興見到你。”
“你認識我?”司鴻初指着自己的鼻子,驚訝的問:“你是誰?龜仙人?”
“龜仙人?”老人呵呵一笑:“沒想到啊,鳥山明先生的《七龍珠》,在你們華夏有很多的讀者。”
“《聖鬥士》也有很多讀者。”司鴻初說着,仔細觀察着這個來者不善的老人,隨時準備燃燒自己的小宇宙。
“是嗎。”老人點了點頭,長嘆了一口氣:“所以我才感到奇怪,爲什麼今天的華夏青年,分明在扶桑文化的薰陶之下成長起來,卻偏偏最爲仇恨扶桑。”
“這種很不是無緣無故的,你最好複習一下歷史,看看扶桑歷史上對華夏做過什麼。”
“可那都是半個多世紀前的事情了。”
“你敢保證歷史不會重演?”
“的確不敢保證。”老人微微一笑,緩緩向司鴻初伸過手來:“正式認識一下,鄙人藤原龍也,別人習慣稱呼藤原望間齋龍也,你可以叫我藤原先生。”
“原來,你就是二十刃的首領,第一刃藤原望間齋龍也。”司鴻初撓撓頭,有點奇怪的道:“不知道爲什麼,聽到你這個名字,我就想起魯迅的《藤野先生》。”
“我非常喜歡魯迅先生的作品。”頓了頓,藤原望間齋龍也一字一頓的道:“魯迅先生曾說;‘惟有民魂是值得寶貴的,惟有他發揚起來,中國纔有真進步。’,我認爲今天的華夏人,應當把這段話引爲箴言。”
“你好像很瞭解華夏嗎。”司鴻初嘿嘿一笑:“又是一個華夏通,扶桑從來不缺華夏通。”
“謝謝誇獎。”藤原望間齋龍也看着司鴻初,淡淡的道:“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那麼也應該知道很多事了。”
“確實知道一些。”
藤原望間齋龍也哈哈一笑:“那麼我就不必向你介紹什麼了。”
“確實沒必要。”
“哦,對了……”藤原望間齋龍也看了看周圍,似笑非笑的問道:“這裡是你的店嗎,怎麼是你在招待客人?”
“當然不是,我要是開店,也不會開扶桑料理。”
“我想也是。”
“這裡的老闆不知道幹什麼去了……”司鴻初說着望了一下後廚,還是不見院辰唯的影子,這丫頭轉眼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藤野先生……哦,不對藤原先生,不知道你今天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和風料理的血戰,你誅殺我紘州會那麼多人,這讓我很感興趣你是一個怎樣的對手。”藤原望間齋龍也一攤雙手,頗有點感慨的道:“所以我就來見你了!”
“見到之後結果如何呢?”
“有點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撇了撇嘴,藤原望間齋龍也接着道:“我曾經設想過,能夠如此重創我們的對手,一定是英氣逼人、年輕幹練、時刻鋒芒畢露……但司鴻初你不是這樣。”
司鴻初饒有興趣地問道:“我什麼樣?”
“你很普通。”藤原望間齋龍也毫不客氣的道:“你就是一個普通的華夏大學生,走在街上的話,不會吸引任何注意。你的穿着打扮、舉手投足等等,實在無法讓我聯想到那個血洗和風料理的強悍對手。”
司鴻初本來指望能聽到一番褒揚,或許自己在扶桑人看來已經實現屌絲逆襲了,沒想到藤原望間齋龍也還是把自己說成屌絲。司鴻初的額角跳動了幾下,強忍着纔沒發火:“謝謝誇獎。”
“這不是誇獎,不過……”藤原望間齋龍也話鋒一轉:“我現在想了一想,又覺得你應該這樣。如果你真的如我所預期那般鋒芒畢露,只怕等不到和風料理一戰,你就要倒在華夏人自己的刀下了。”
司鴻初深深地說了一句:“你說的一點都沒錯。”
“你們華夏人常講韜光養晦、玉韞珠藏,一個年輕人如果鋒芒太露,終歸不是好事。”說到這裡,藤原望間齋龍也緩緩站起身來:“無論如何,不管你是哪一種人,我都要向你表示由衷的敬意!”
說着話的同時,藤原望間齋龍也向司鴻初深深鞠了一躬,身體成九十度直角,鋥亮的禿頭正對司鴻初。
司鴻初被這個舉動搞愣了,用力揉了一下眼睛,才確定自己沒眼花:“你這是幹什麼?”
“我說了,向你表示敬意。”藤原望間齋龍也直起身,看着司鴻初淡然說道:“一個如此強大的對手,值得尊敬。更重要的是,我知道你因爲兄弟被綁架才突襲和風料理,而你在動手前基本沒有必勝的把握。換句話說,你去和風料理的時候,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準備。”
司鴻初坦然承認了:“沒錯。”
“這就更值得尊敬了。”長呼了一口氣,藤原望間齋龍也又道:“某種程度上,你已經具備了武士的精神,我非常希望你成爲一個扶桑人!”
“那是不可能的。”
“我當然知道不可能。”藤原望間齋龍也呵呵一笑:“如果你真的拋棄自己的民族,我反而會看不起你。”
“我猜到你會這麼說。”司鴻初聳聳肩膀:“你今天來見我,就是爲了看看我的樣子?”
“是的。”藤原望間齋龍也點了一下頭:“倒還有一件事,那就是我要正式告訴你,我們的戰爭纔剛剛開始。”
“哦?”
“我們損失了那麼多人,不可能就此罷休。我們有我們的宏偉藍圖,也必須要貫徹實現。”藤原望間齋龍也深吸了一口氣,告訴司鴻初道:“所以我們終將是對手,而我們之間的戰爭是你死我活的,只可能有一個贏家。這場戰爭可能用上各種手段,更可能無比血腥殘忍,我希望雙方都能做好心理準備。”
藤原望間齋龍也說出的這些話,全都是明擺着的事實,大家心裡清楚得很。但也正因爲如此,司鴻初反而有些尊敬他。
有的對手應當予以尊敬,有的對手則可以加以蔑視,這兩者之間的區別在於對手是怎樣的爲人。
一個只能背後耍弄陰謀詭計的對手,或許可怕,卻不可敬。而像藤原望間齋龍也這樣,願意堂堂正正的較量一番,並且讓對手做好足夠的準備,這種氣度是相當難得的。
“我知道了。”司鴻初點了點頭:“麻煩你回去告訴你的同僚,無論扶桑這一次動用怎樣的力量,最終贏得勝利的還將是我們!”
“我會轉達的。”藤原望間齋龍也坐在那裡,腰板挺得直直的,相比之下,司鴻初弓着腰有點像只蝦米。
“我希望這場戰爭儘快分出勝負。”
“我也這樣想,無論我們誰贏誰輸,總之儘快結束就好了。”說到這些,藤原望間齋龍也變得有些頹然:“戰爭總是很折磨人!”
“你不喜歡戰爭?”
“我爲什麼喜歡戰爭呢?”
“可我之前見過的扶桑人,無論井上正則,還是稻垣太一郎,對戰爭都有一種發自骨子的狂熱。”
“很多扶桑人確實是這個樣子。”藤原望間齋龍也點點頭,坦然道:“我可以告訴你,無論紘州會,還是二十刃,都有很多激進分子。但是,他們只是一部分,你不要以爲所有的扶桑人都是這個樣子。”
“是嗎。”
“從歷史和現狀來講,東亞各民族容易陷入一種集體盲從,這也就是爲什麼東亞是最後擺脫封建主義的地區之一。再加上扶桑是島國,扶桑人有着島國民族特有的偏執,所以非常容易走上極端道路。半個多世紀前,正是這兩種因素彙集在一起,導致扶桑人在狂熱效忠天皇的思想下走上了對外擴張的不歸之路。”深吸了一口氣,藤原望間齋龍也又緩緩吐了出來:“但是,這個時代已經不一樣了,扶桑人也變了。多數扶桑百姓沒有雄飛海外的野心,只是想過安靜和平的生活,天皇對他們來說僅只是一個象徵性存在。”
能說出這些話,證明藤原望間齋龍也非常開明,至少不同於紘州會和二十刃的其他成員。這讓司鴻初更加感到疑惑,何以藤原望間齋龍也偏偏成了二十刃的首領:“你和我說這些話,如果是想迷惑我對你產生錯誤的認識,那麼你要失望了。”
“不,我沒這個意思。”藤原望間齋龍也搖搖頭:“我所說的,都是我的真實想法,甚至於我在二十刃內部也從不掩蓋這些想法。將來,如果你有機會跟二十刃接觸,可以問問他們我平常是否說過這樣的話。”
“那麼問題就來了,你對扶桑民族有着非常清醒的認識,又不贊同對外擴張,爲什麼反而領導極右翼組織?”
“你看,我剛纔對你提過魯迅先生的名言,其實我真正的理想是當一個作家。”藤原望間齋龍也說着,哈哈大笑起來,笑得非常真誠:“平常寫寫書,給學校孩子們講講文學,閒來無事帶着相機周遊世界……這樣的生活難道不是很愜意嗎?”
“確實很愜意。”司鴻初不得不再次提醒道:“可你還是成了極右翼組織的首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