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友銀很聰明,立即聽出司鴻初話裡有話:“你放心,我對你沒有惡意,也不是想要利用你。”
“那就好。”
“既然你這麼說……..”猛地吸了一口煙,陳友銀緩緩的道:“那麼我就告訴你,我爲什麼幫你。”
“我聽着呢。”
“你暴打康大偉的時候,我剛好在旁邊。也就是說,事情從頭到尾,我全部目睹了。”搖了搖頭,陳友銀接着道:“我認爲康大偉應該被打!”
“謝謝你這麼說。”
“我料到,康大偉肯定找你麻煩,學校肯定也要處理你。”嘆了一口氣,陳友銀緩緩說道:“所以我去找警方作證,只要我的證詞在警方那裡形成筆錄,就多了一份對你有利的東西。沒想到的是,康大偉竟然動用關係,把你直接關進了拘留所。”
“沒錯。”
“康大偉找人打你一頓,我勉強都能接受,可他竟然動用公權解決私怨,這讓我接受不了。”撇了撇嘴,陳友銀告訴司鴻初:“於是,我直接讓省公安廳發話,把你從拘留所放出來了。然後我又聯繫了其他幾個目擊者,一起去找學校領導,把經過如實說了一遍。”
“我一直都知道,這件事有人在背後幫忙,原來是你。”司鴻初點點頭,很誠懇的道:“謝謝你了。”
“別這麼說,應該是我謝你纔對,而且還是代表很多學生感謝你。康大偉仗着自己家裡有些勢力,終日在學校胡作非爲,早該捱揍了 。”望了一眼司鴻初,陳友銀深深的道:“你知嗎,我之所以幫你,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爲佩服你。你一新生,無錢無勢的,竟然敢打市長公子,這份膽量真心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你這是挖苦我嗎?”
“當然不是。”陳友銀急忙道:“我想說的是,大家平常對康大偉敢怒不敢言,其實只要有幾個人拿出像你這樣的勇氣,康大偉早就收斂了!”
“話這麼說倒沒錯。”聳聳肩膀,司鴻初有點無奈的道:“不過,對這些***,想要拿出勇氣很難,大家只有保持忍耐。”
“我也是***!”
司鴻初瞥了一眼陳友銀:“我看出來了。”
“說起來,我老子的級別比康大偉他爸要高,否則我不可能動用省廳的關係。”嘆了一口氣,陳友銀一字一頓的道:“其實***也是不一樣的!”
“是嗎?”
“我小時候住農村,我老子是軍轉幹部,從部隊回來後在地方當鎮長。後來因爲他工作幹得不錯,才逐步提拔了起來…….”呵呵一笑,陳友銀有些自嘲的道:“說起來,鎮長也是一方的土皇帝,不過我從小卻看到縣長和市長的孩子們如何飛橫跋扈!”
“然後呢?
“然後我覺得,其實每個人的尊嚴和人格都是平等的,所以我非常討厭康大偉這種人。”陳友銀說着,向司鴻初伸出手來:“很高興認識你。”
司鴻初與對方握了握手:“我也是。”
“我很願意跟你交個朋友。”陳友銀看了一下時間,隨後又道:“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有空常聯繫。”
司鴻初去食堂吃了點飯,剛好到下午上課時間,於是去了教室。
張藝磊無精打采的坐在那裡,望了一眼司鴻初,輕聲問:“咱們翹課出去啊?”
司鴻初從小學開始就逃課,一直逃到高中,很想把這個優良傳統帶到大學。
可是無意間一瞥,司鴻初發現藍萱正看着自己,馬上對張藝磊道:“翹課出去也沒什麼可乾的。”
“上網、打遊戲、逛街,幹什麼不行呀…….”張藝磊說着,拿出一枚硬幣:“不如咱們拋硬幣決定,正面就出去上網,反面就睡覺,豎起就留在教室上課,四十五度角傾斜就努力學習,摔碎了就等下課去自習樓繼續學習,如果摔出兩枚……咱們就天天摔!”
張藝磊拋出的是反面,剛想告訴司鴻初睡覺,卻發現司鴻初趴在桌子上已經睡着了。
張藝磊瞠目結舌:“我靠!你睡得也太神速了吧!”
司鴻初根本沒聽到張藝磊說什麼,也完全忘記了藍萱讓自己好好上課,很快打起了呼嚕。
這一堂課是宏觀經濟,上了沒多一會,老師就發現司鴻初在睡覺。
對照了一下點名冊,老師喊了一聲:“司鴻初同學,起來回答問題。”
司鴻初沒反應,張藝磊推了一把,司鴻初這才懶洋洋地站起來:“到!”
“回答我剛纔講的問題………”這位老師剛評上教授職稱,正想好好表現一番,看到有人在自己課堂上睡覺,氣不打一處來:“何謂第一產業?”
司鴻初還在神遊物外,一時間沒明白老師的問題,倒是想起自己在農村時的生活,張嘴便道:“就是喂牛,養羊。”
同學們發出一陣鬨笑,老師氣鼓鼓的問道:“那麼何謂第二產業?”
“就是殺牛,宰羊。”
“何謂第三產業?”
“就是吃牛肉,喝羊湯。”
老師再次問道:“那麼什麼是文化產業?”
司鴻初想也不想就道:“就是吹牛B,出羊相!"
學生們發出一陣鬨堂大笑,還有人輕輕鼓掌起來。
沈鵬連聲說:“這傻B太有才了……..”
“你說的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老師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頓的道:“考入菁華大學有多麼的不容易,可是你們卻上課不認真聽講,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麼。你們這些九零後,讓我說你們什麼好,知不知道自己當前主要任務是什麼……..”
司鴻初張嘴便道:“主要任務是製造零九後。”
同學們又是一陣鬨堂大笑,老師氣得渾身發抖:“你到底在幹嘛?”
“上今天的課,睡昨天的覺…….”
“你……你……你……..給我出去!”老師看着司鴻初,咆哮着道:“我對你太失望了!你真是枉爲大學生,有空好好讀讀教科書,上面有很多光輝人物,好好學一學…….”
被老師趕出課堂,等於合理合法的曠課,司鴻初本來打算出去,但聽到老師的這句話,卻又停住了腳步:“老師,你批評我,我接受,但是…….”
老師把眼睛一瞪:“怎麼?”
“教科書裡的事情都是扯淡。”司鴻初一攤雙手,很無奈的道:“你就比如那個賴寧,爲了兩棵小樹苗而死,在媒體和磚家們的鼓譟之下,這種二到極點的行爲竟然變得無比光榮壯烈。讓我們學習這類人物,這不是把我們往火坑裡推嗎?!”
老師愣住了:“你…….”
“人性是自私的,媒體宣傳的英雄人物都有太多水分,如果世上真有這樣的人,那麼就是聖人。不過聖人這個行業早被取締了,你要是不信,去人才市場門口擺個攤說你是聖人,你看城管揍不揍你!”頓了頓,司鴻初接着道:“媒體忽悠也就罷了,偏還要把這些事寫到教科書裡,唯恐把人忽悠得還不夠慘!”
“你……..”老是感覺心臟不太舒服,趕忙拿出藥吃了兩顆,這才質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每一個人都不是完人,都有優點,也有缺點。而一直以來我們卻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或者一竿子把人給打死,或者一下子把人捧到天上。所以,那些高大全的形象從來都不可信,反倒是那些平凡的英雄才更應該值得學習。”指了指教科書,司鴻初緩緩說道:“尤其是教科書,裡面的事情太假了。你還不如讓我們去學習點更加現實的人物,比如白芳禮或叢飛,這樣的人或許無法感動媒體,但是能感動我們。”
“我……..你不用出去了,我出去!”老師本來想反駁,可腦海裡亂七八糟的,根本組織不起來語言。最後他用力擺擺手:“下課。”再不理會什麼,大踏步離開了。
離下課鈴還有二十多分鐘,同學們看着老師的背影,不住的鬨笑着。
藍萱起身,來到司鴻初身邊,淡淡的道:“真有你的。”
“謝謝誇獎。”
“你還真以爲這是誇獎?”嘆了一口氣,藍萱又搖搖頭:“你把老師都給氣走了,這算什麼事?”
“大學的氛圍應該很民主,大家能自由表達觀點………”
“我不想和你討論這個。”藍萱打斷了司鴻初的話:“我是想提醒你,好好準備藝術節的表演。”
“你上午已經說過了。”
“我怕你不上心,只能再提醒一次。”
藍萱非常重視這一次藝術節,唯獨出現一點紕漏。
不止一次,她質問自己是不是發瘋了,竟然跟司鴻初同臺表演。
可不知道爲什麼,儘管她總是想要取消合作,每次看到司鴻初卻又無法開口。
在藍萱的忐忑之中,這一天終於到了。
學校有一所佔地面積很大的專業體育場,可以承辦專業賽事,藝術節就在這裡舉行,全校大多數師生都到場了。
藍萱穿上一套火紅色的禮服,緊張地在後臺等着,可是司鴻初卻不見人。
連打了好幾個電話,司鴻初拖沓着腳步來了,藍萱乍一看就氣不打一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