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上有太多人不知道爲什麼而活,到死的時候才後悔,有太多的地方沒有去,太多應該愛的人沒有愛。回首前塵,忽然發現那些曾經放不下的執念都是狗屁,只有腳下踩過的土地,懷中曾經溫存過的姑娘纔是實實在在的生命印記。
李夢熊說,我這輩子已經值了,做了這麼多事情,都是順我心意去做的,唯一非我所願的就是練了這麼高的功夫。
失去了天賦異稟的熊魂精魄,他便等於失去了畢生凝聚起的元炁精華,一身功夫從超凡脫俗的圓滿大宗師倒退到化勁層次。但是他說,我是個魂在天涯心在情場的浪子,武力值對我來說沒有那麼重要。
顧天佑唯有歎服,這個老流氓真是不虛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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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魄”是道家和中醫的基本概念,在華夏曆史文化中留下深深的烙印。人們常說的成語有“失魂落魄”、“魂飛魄散”、“三魂七魄”、“勾魂攝魄”、“神魂顛倒”、“魂不附體”、“借屍還魂”、“驚心動魄”,等等。人們習慣的用語有“神靈”、“幽魂”、“靈魂”、“魄力”、“鬼魂”。葛洪在《抱朴子》中說:“人無賢愚,皆知己身有魂魄,魂魄分去則人病,盡去則人死。”
時至今日,傳統文化屢遭破壞、打擊,中華文明逐漸湮沒消失,“魂魄”二字也就剩下一具空殼,已經很少有人知道它的含義了。其實對於三魂七魄的探索,並不只於道家和中醫,世界上許多宗教,神秘學流派都對魂魄這個概念有所研究。比如瑜伽的七脈輪就是建立在七魄的理論上,佛家的法相指印也都是基於對三魂七魄變化的感應所創。
還有一門最古老的教派,對魂魄之學研究之深,甚至不在道門之下,便是薩滿教。
薩滿教是個很籠統的概念,巫師,巫醫,神漢,祭司,都可歸列其中。
李夢熊說,要想醫好你身上的傷,就得先讓你明白薩滿的來歷,以你的道行修養,必須堅信不疑,沒有這個信字,我是不可能將自身的熊魂精魄合到你身上的。接着着重介紹了薩滿教流派的歷史。
先從巫醫說起,這一門的學說涉及到診斷、治療與引發疾病等能力的傳統信仰及實踐。有時認爲病痛是與靈魂存在特殊的關係、或是因爲對靈魂的控制而造成人們的苦難,聽之甚玄,因此被稱作巫醫。而薩滿 (Shaman,巫師)曾被認爲有控制天氣、預言、解夢、占星以及旅行到天堂或者地獄的能力。簡•阿特金森稱之爲“薩滿術。
薩滿教傳統始於史前時代並且遍佈世界。最崇拜薩滿教的地方是伏爾加河流域、芬蘭人種居住的地區、東西伯利亞與西西伯利亞。朝鮮人也是薩滿教的信徒,他們的東學黨據說是由此而來。
滿洲人的祖先女真人,也曾信奉薩滿教,直到公元11世紀。清朝皇帝把薩滿教和滿族的傳統結合起來,運用薩滿教把東北的人民納入帝國的軌道,同時薩滿教在清朝的宮廷生活中也找到了位置。
薩滿教建立在認爲可見的世界充滿影響生物體生活的不可見的力量或者靈魂的前提上。“薩滿”來自女真語和其他通古斯語族語言。這字在通古斯語中是“智者”、“曉徹”的意思。蒙古語爲孛額,回紇牟羽可汗是此字轉音。部分學者認爲“薩滿”來自梵語的sramana “沙門”。
薩滿教在本紀元人類歷史上先於任何有組織的宗教出現,可以追溯至新石器時代。
李夢熊說,薩滿教是最先於任何宗教發現魂魄的奧秘的,也是最先於任何宗教發現動物和人類一樣擁有靈智,並且對萬事萬物產生崇拜,進而掌握一些發掘靈魂天賦訣竅的教派。這世上沒有任何一種教派能如薩滿教一般曾經遍及全世界,也沒有任何一門教派會比薩滿教更懂得利用自然萬物客觀存在的各種天賦的。
顧天佑說:“我曾經接觸過一個叫丁淮的人,他身上有一道神魂是來自猿猴的,他們那一門雖然是武術門戶,卻依靠薩滿術歷代傳承這道神魂,藉此來
感悟通背拳的奧義,對於薩滿教的東西,我沒你想的那麼陌生。”
“這個不算什麼特別的能力,在一些流派傳承中,薩滿的力量被認爲是從其他被“招魂”的薩滿那裡過繼過來的。”李夢熊道:“西伯利亞薩滿的舉止可能被西方醫師描繪爲精神病患者,但是西伯利亞文化將其解讀爲靈魂附體,而在南美土著那裡薩滿被託夢傳授巫術,這都是對靈魂的研究所得出的能力。”
顧天佑道:“怎麼聽着跟密宗傳承有點雷同?”
李夢熊道:“本來就是一回事,密宗就是藏區薩滿教和佛教相互融合而生的新教。”
顧天佑道:“你做法的時候會不會也戴上那些亂七八糟的面具,掛一身骨頭,再點一把篝火,然後連蹦帶說的弄半天?”
李夢熊道:“那是爲了加強信力纔用到的道具,只有最低級的薩滿才需要,我需要的只有一個,便是你的信任。”接着又道:“以你的道行修養,如果不肯配合,不能放開戒心讓我的熊魂精魄直接面對你的五臟精魄,我是不可能對你施加任何術法的,所以,一定要先立起一個信字。”
顧天佑想了想,道:“我這種人完全相信一個人太難了,要不這樣吧,換個方式,你放開戒心我來合你的魄,不需要什麼儀式,也不用道具,只要咱倆搭個手,你不要抵抗就行。”
李夢熊吃驚道:“你也懂奪魄之術?”
“我不懂什麼叫奪魄。”顧天佑搖頭道:“不過我會玄門左道里的食魄之術,此術傳自左道嫡傳大宗師左絕天,我說說你聽聽,看看跟你那一套有多大區別,是否安全。”
左絕天講,魄是身之神,魄強則身強,所謂五臟精魄乃是金木水火土五種元炁精華凝聚而成的五臟之神,以魂聚神,以神借天地元炁於身魄,可謂奪天地造化而成,各守一德,存乎真性。
凡俗之輩,全憑五穀三餐採納五行之精,自顧尚且不暇,自然難以凝聚成神,故此有魄而無神,世人矇昧不知其用,聞神便做迷信說,卻不知身魄之精實乃肉身之本,人之衰老,形銷骨立,如風中殘燭,皆是魄之精耗盡所致。人之病損,則多因五行不調。食魄之術,奪的魄之精華,施展起來卻離不開神魂道相之力。
李夢熊打斷道:“神魂道相各具稟賦,五行之精各不相同,按照你的說法,需對應上才能採納,古代邪門術士盜元嬰採先天精魄,都對新生兒的生辰八字有着非常嚴密的要求,正是爲了精準採納五行精魄與之相合者的精魄,你體內陰陽失衡,五臟裡的氣血已經紊亂,若奪之不當,反倒更破壞自身平衡,說不定小命都得交代。”
顧天佑道:“我修成混沌道相,可以融通五行,所以沒有這個顧慮,只是這食魄之術全在於一個化字,要把你的身魄精華化作五行元炁,纔好方便我合到身上,這個過程你會本能的生出掙扎反應,所以會有些痛苦。”
李夢熊釋懷點頭道:“我的熊魂精魄本是外物,只是與我八字相合,所以寄宿我身多年,只要你能降得住,自取了便是。”又提醒道:“這可不是逞能的事兒,你能拿便拿,不能拿千萬別拿,如果混沌道相降不住它,要不了幾年,你這身體就得長成一頭沒毛的大狗熊樣子。”
顧天佑道:“我身上七魄初立,便是再多的元炁精魄也不夠消耗的,只是擔心此術過於霸道,稍有不慎就會傷害到前輩,因此我也需要前輩立一個信字,您必須絕對相信我沒有害你之心,否則此事只好作罷。”
李夢熊擺手道:“我就是一平頭百姓,再怎麼樣也不會有多大變化,就算被你騙了失去一身功夫,甚至丟了老命,對我而言其實真算不得多大事兒,人生七十古來稀,我這個歲數的人見多了生離死別,早將生死置之度外,你既然是長槍故友,我信你不會言而無信!”說着,果斷伸出手來跟顧天佑的手搭在了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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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實在是一件經不起推敲的事,你越想搞清楚,就越搞不清楚。在這個問題上,
顧天佑險些成了哲學家。愛一個人和愛幾個人究竟區別在哪裡?究竟是好色無厭還是天性博愛誰能說得清?就比如李夢熊,對每一個女人都很好,都是掏心窩子的付出,比較而言,那些一夫一妻白頭偕老的就比他的情感更真摯嗎?
李夢熊和陳芝芳回京城了,是搭乘菲菲給子琪準備的那架私人飛機走的。李夢熊的這一寶押對了,顧大官人果然沒讓他失望。私人飛機,無罪開釋,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無影劍的案子宣佈結案了,所有罪責都推到了死掉的柳生二郎身上。李夢熊和陳芝芳作爲知情不舉的同案犯被捕,押送入京聽候發落。這自然是說給柳生十兵衛和二人共同相處多年的老鄰居們聽的。在一個晴朗的日子二人離開了這個生活了五十四年的地方,從十六七歲的青春少年,到古稀之年的老者,兩人積累了太多的思鄉之情,迴歸對他們而言是最好的歸宿。
顧天佑坐在龍女號的甲板上,仰頭看天空,長風呼嘯而過,白雲在空中幻化搖曳,頃刻就被吹散,但很快又聚起新的雲朵前赴後繼。這世界從來如此,美好總是留不住,新的美好又會隨之而來。
小龍女說:“所以你現在傷勢痊癒了?”
顧天佑攤開雙手道:“跟剛出生的嬰兒一樣健康。”
小龍女道:“也一樣弱吧?”
顧天佑道:“這位李前輩至真至情,正是我輩中人,所以我還是不忍徹底毀他的道基,只是取了化解內傷所需。”
小龍女道:“昨晚你睡覺打呼嚕了,跟狗熊似的。”
顧天佑笑道:“還存在一點點小問題,飯要一口口的吃,我保證不需要忍受太久。”
小龍女道:“這幾天你都在閉關,孫京飛那天請我和菲兒姐過去幫忙,李夢熊提供的消息很準,在柳生十兵衛的住所裡有一口井,是連通一條地脈的,根據孫京飛的推測,這條地脈已經廢了,流棺裡的東西被取走了,柳生十兵衛兄弟困守六十年就是在等這口流棺漂流至此。”
顧天佑問道:“王憲那邊有什麼動靜?”
胡莫菲從艙室裡端了一碗藥汁遞了過來,說道:“龍興會把分會開到迪化來了,巴媒集團在本地的分社突然失火,搞的孟凡冰很惱火,但王憲說無影劍一案的幕後元兇還沒找出來,柳生兄弟根本掌控不了這麼大的局,他言外之意是要把屎盆子扣到陰山狼城的頭上,孟凡冰慫了,西邊是狼城的老窩,王憲這麼幹就是擺出一副不惜一戰的架勢,搞不懂他這是要做什麼?火併陰山狼城就不怕咱們漁翁得利嗎?”
顧天佑沉吟道:“還能做什麼,他被激怒是假,藉口將龍興會的勢力擴展到西部纔是真,他這是在試探我的底限。”
胡莫菲道:“那咱們要不要幫楚懷秀一把?”
顧天佑淡然一笑,反問:“怎麼幫?人家需要咱們幫忙嗎?”頓了頓,又接着道:“你以爲狂人楚懷秀是那麼好對付的?”
胡莫菲道:“你是想讓他們先兩敗俱傷?”
顧天佑搖頭道:“根本不可能有這樣的機會,我這位老師向來喜歡規劃長線,如此急功近利的做法根本不是他的行事風格,他這是在試探,高術江湖最頂尖的三股勢力當中,他是最強的,所以他一直在試探着進攻,先用葉家來試探我,結果被我以搏命的氣勢給擋回去了,還趁機拉攏了葉家,他看在我這裡佔不到便宜,於是就改主意從陰山狼城這邊打開缺口。”
“你明知道是這麼回事,還不着急?”小龍女插言道。
顧天佑笑道:“他是在試探楚懷秀,又何嘗不是在試探我?咱們要是連坐收漁翁之利的膽子都沒有,豈非正好中了他的圈套,被他看出咱們的虛實來。”
胡莫菲道:“可是要是什麼都不做,會不會顯得咱們心虛?”
顧天佑道:“所以我決定還是要做點什麼,他在西邊弄,咱們就去東邊搞。”
胡莫菲眼睛一亮,道:“你是說葉家和閩浙商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