湊了個機會,風無涯與大哥說起我們途徑無柳鎮小客棧時聽來的事情。
得到的回覆讓人欣喜,大哥說自己那時並沒去過無柳鎮,更不用說去找一個小客棧老闆的麻煩了,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風無涯悄悄將這事的結果告訴我,看大哥一副神清氣爽地模樣,與老爹正論着最近白蕩海書院送來的學子新策論,爭來爭去好不快活,遂也放下心腸不再過多的去爲這事煩擾了。
留下風無涯與老爹還有大哥圍坐外間聊學問經濟,女子們則入了內間聊宮裡宮外的那些事。
言語間瞥見身後的兩個小丫頭不時向門外張望,想起兩人都是打小在府里長大的,與府內的下人們感情自是要好。
由其秀蔓的哥哥志滿因爲在大哥身邊當差,兩兄妹如今分在兩府之中,一個在京城當差,一個陪嫁到青州,雖然都是少爺小姐身邊的人,不用受苦,但平時想見一面卻是很難。若此時不讓兩人見面,兩兄妹再見面怕就得等明年此時才成了,想起這個讓我心下難忍,在向美人娘與大嫂取得同意後,即讓期盼不已的秀蔓下去尋他哥哥志滿去了。
至於怡卉,則純粹是貪玩。她的家人都在山州老宅裡當差,本就受父母疼愛的怡卉,自從陪嫁到青州後,因着兩地分離不遠,想見一面也就是隔天的功夫。便經常有家人來探望,雖說是家生子,但怡卉在京城這邊倒是沒有近親。
猜她是見了秀蔓出門去尋哥哥。自己沒理由出去,迫不得意只好留在屋裡與美人娘身邊新調上來的兩個小丫頭,躲在一邊說瞧瞧話,中途又是問這個好,又是問那個好地,與之一起長大的兩個小丫頭也是問起她青州的風景,三人湊在一起聊得不亦樂乎,惹得紅英上前呵斥。
美人娘念她們年紀都還小也不去計較,見怡卉提起衆人時都有想念之意,遂讓自己身邊的丫頭藍蝶帶她到下人房裡去尋人。==得了命令的怡卉歡天喜地的去了。
用餐時,因着都是自家人,少了許多客套。
女人們早早用完返回內間,風無涯與老爹他們則繼續留在外間吃酒,順便說說最近朝堂上的變動。
內間玩累的小延瑞躺在大嫂的懷裡,不久便睡了過去。
美人娘見大嫂與兩位嬤嬤正在將小延瑞放到牀上,就問起我們明天入宮請安的事情,美人娘爲我明天入宮時地行禮問題犯愁,怕我萬一有個什麼閃失,留下大遺憾。
又道若我在入京前現懷了身孕。根本不用爲這事犯愁。
知道美人娘說的有理,畢竟在青州我除了跪老太君,其他人都不必理會。
知道美人娘也是怕大嫂爲難,所以才避着大嫂說這些話的。於是乾脆與大嫂說起別的話來,又問過上次那什麼郡主的事,感謝大嫂幫我擋了下來。
大嫂笑道:“我若是不管,只怕你哥哥那邊就先繞不了我。再說不看你大哥。只念你那年不顧擔風險的救我。我這做嫂子地豈能眼看着有人與你添堵不去搭把手?”
見大嫂笑的雲淡風輕近午天,滿臉都是滿足表情。知道大嫂如今是生活美滿,沒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纔會越感念起以前的恩情來。我也暗自爲當時沒有聽美人孃的話,顧及大嫂公主身份就袖手旁觀的舉動而欣慰。
美人娘見我與大嫂說的熱絡,便也展了眉頭加入進來。
話中提及二哥因爲二嫂即將孕產的緣故,今年不能進京拜壽之事,美人娘又有淚意。
望天啊,果然是孩子都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平日裡打着罵着,到了關鍵時刻哪一塊不是連着娘地心與肝的。
晚些與已有醉態的風無涯兩人告別了雙親,看着夜色中佇立門前燈籠下,遙望越行越遠地馬車的家人時,心裡升起淡淡的失落感。
回望一眼身邊的風無涯,脣角微提,醉眼迷離中卻也不忘握住我地手,見我回頭望着他時,黑亮地眼睛灼灼有神,哪還有半絲醉態,忍不住笑得更盛起來。
笑意中想到雛鳥總歸有一日會離巢。自己雖然是那隻剛剛離巢的雛鳥,但我身邊有與自己比翼雙飛地丈夫,已算是大幸。更何況雛鳥也將擁有自己的小小雛鳥,如何還要去做那般拿不起放不下的事來。
心下大定,在內心默默祝福所有家人都能夠擁有自己幸福美滿的生活。
城主府內,風無涯將我送到大姨娘房裡請安,自己則去了書房與大姨丈敘話。
大姨娘竟然也提出與美人娘一樣的問題,讓我心裡暖暖的,與大姨娘說起美人孃的話來,道:“娘與母親不虧是親姐妹,想法都是一樣的,思兒感謝娘您如此厚愛,明日入宮,思兒定會小心注意的。”
大姨娘聞言笑罵我傻丫頭,害我難爲情了半天。
請安出來回自己院子的路上,聽秀蔓與怡卉兩人討論着舍人府哪個小廝娶了哪個丫頭,又有哪個丫頭嫁了人的,讓我抿笑不已,不自覺興起爲兩人找個好歸宿的念頭。
戌時風無涯從書房直接返回,見我已經梳洗妥當,便攙扶着我躺下,又坐在牀邊陪着我說了一會話,纔在小貴子的提醒下,依依不捨的往“松風軒”行去。
哎,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成親後頭次獨守空房,偌大的牀上只有我一個人,往日嬉笑怒罵皆有己的人兒,如今卻在相隔不遠的院子裡獨眠,他是否也如我這般思念着我與腹中的孩子。
不知是何時辰,也忘記羊數到多少隻時我才睡了過去。
清晨醒來有點頭疼,自己也只當是沒有睡好的緣故,所以也沒有與他人提起,以免白白讓別人擔了心去。
大姨丈與風無涯兩人騎馬,我與大姨娘兩人則各乘一架馬車,帶上從青州帶來的禮品,一行人大清早便入了宮。
風無涯與大姨丈直接往朝堂行去,我與大姨娘則被一位小太監領到一房內休息,在上好茶水後,那小太監便退下侯在一邊不言不語。
繁瑣厚重的禮服壓的我有些難受,加上早起時的頭疼雖然已有好轉,但太陽穴處還是隱隱犯痛,胃也跟着開始翻騰起來,爲了不讓大姨娘擔心,於是只能咬牙忍着。
在休息房裡等了約莫半個時辰,纔有太監總管模樣的人跑來向大姨娘行禮,禮畢後即道:“皇后娘娘讓奴才來與兩位夫人說讓兩位夫人久等了,請兩位見諒。皇后娘娘剛去向太后請完安,現下正在受完衆位娘娘的參拜,只要禮畢後,立刻就宣兩位夫人覲見。”
大姨娘起身謝過那總管,暗暗打了賞,才又與那太監說起別的話來,大部分都是讚美皇后的話,聽不聽也無所謂。
我與先前伺候的小太監安靜地待在一邊,心裡嘆息一聲暗道“這皇后可真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起的比鳥還早,睡的比那什麼還晚,讓我做的話,肯定是gaeoVeR,光是起牀時間這一關我就受不了”。又笑,怪不得皇帝雖然後宮佳麗三千,但對皇后卻一直是敬重有加,怕是因爲皇后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原因多一些吧。
不過這些也只是我妄加揣測來的,與事實搭不上多少邊。
畢竟皇帝與皇后之間,政治上的聯姻多過與其他的因素,這種婚姻大部分應該與感情無關,與風月無關……
但人活在這個世上,畢竟都有自己要去盡的責任,誰也逃脫不了。
五卷?終爲連理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