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大家紛紛腹議宮中的真正想法,但日子還是得過下 話說: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這些都不是輕易能改變的,尤其是帝后雙雙過問的事,誰會那麼不長眼色去觸這個黴頭。
基於大家對現實的清醒認識,因此朝中一片祥和,而我家被分派來的五進大院,卻成爲京城新貴中最熱鬧的宅子。與山州官員不一樣,京裡的官們一個比一個鬼靈精,怎麼可能隨意出頭。最是無情帝王家,誰知道這眷寵能維持多久呢?因此這時候他們的女眷就開始粉墨登場。
話說三個女人一臺戲,這話放到哪兒其實也挺合用,不是說咱們女性這樣不好,只是男人女人各有天賦罷了。即使是以大家閨秀謹言慎行,三從四德立世的古代,這一諺語還是能用上的。
於是在我家門廳、花園裡總能聽到那三三兩兩的交談聲,若是過三個以上的,那能量簡直就是相當於一個生化武器的能量。我雖然被孃親勒令在房裡專心用功,但被我派出去的秀蔓與怡卉正好揮了自己的潛能量,每天小道消息源源不斷送回來,讓我們幾個在晚上時,以往算是比較無聊的時光也變的歡快起來。
從她們收集回來的這些消息我整理出,哪家夫人愛俏,哪家夫人最重視自己哪個孩子,哪家夫人明理,哪家夫人小氣,那家夫人背景強悍沒人敢得罪等等。雖然只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但鑑於我十歲後就會被外祖家帶入京城社交圈,提早知道這些總是沒有壞處,由細微處見乾 坤,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纔是人生之王道。
雖然孃親離開京城十多年,剛回京城還有點不能適應,但畢竟未出閣前也參加過不少賞花會之類的閨中聚會。其中有幾個閨中密友還嫁在京城本地,因此接待起來倒也順手,又有大舅母在中間幫忙,幾日下 來,上上下下均是打點得體面周到。一派祥和中就爲我家老爹與大哥打好了最基礎的後“防”工作。
大哥自從定下官職後,就從狀元府搬回到常府,和在山州一樣,我們三兄妹各佔了一個院子,爹孃住正院。大哥次之,我與二哥的院子則要偏後一些。
由於大哥很有可能被指婚的原因。從山州帶來的秀枝與秀葉兩個丫頭。沒有被繼續留在大哥房中,而是被明着升爲府裡的一等丫頭,實際是已經排除兩人做通房丫頭的可能性,只看後續如何展再定而已,如果必要則會被送回山州祖宅。
新一界科舉士子地官職基本定下來後。莫離得了京畿郊區一個七品縣令的缺,老爹的其他學生也慢慢都得知了自己的前程,有的是到邊遠地方任職。有地被派到江南富庶之地,不過他們都於臨行前來向恩師辭行,老爹開心之餘不免又爲幾個囊中羞澀的弟子出錢出力。
穩定下來後就是“燒炕”,老爹認爲這段時間府中風頭太足,因此選好吉日後,就只請了衛府近親與爹孃的幾位京中舊友,簡單的辦了幾桌酒席了事。
也就是在那天我才見到了新茹表姐她們。印象中微胖的小丫頭現如今已然是婷婷玉立,可能經常出入社交地原因,走路說話皆是一副大家模樣,這與我的想象完全不一樣,不過這樣也好,省得城門失火,每每都殃及我這池魚。
與新茹表姐一起來地新嘉,見了我後起初沒什麼反應,在三舅母提醒她小時候見過一次後,才慢慢活躍起來,後來還拉着我地手說了好些話,我本來就挺喜歡這個漂亮的小表妹,見她懂事又乖巧,又添加了幾分喜愛。
而其他幾位表哥只打過招呼行完禮,就去前院與二哥他們相處去 了,沒怎麼說話。只有新傑表哥看着我笑了半天,臨走時還讓我多照顧一下新嘉表妹,我笑着應允下來。轉身看到新茹表姐看着衆位哥哥們離去的身影呆,回頭望着那一羣風采各樣的少年身影,我家大哥挺俊的身影一躍入目,我心思一動認爲自己思想不太純潔,搖搖頭冷靜下來,才帶着新茹表姐與新嘉表妹逛起了園子。
中途孃親又帶了一對姐妹來,說是禮部侍郎家地女兒,一個叫穆遙雪,與新嘉表姐同齡,一個叫穆遙影,比我和新嘉要大 我與新嘉向兩位姐姐行了禮,幾個女孩子才熱熱鬧鬧的逛起了花園。
她們的父親與我家老爹是同一界科舉士子,雖然老爹辭官這麼多 年,但兩家交情從來沒斷過,一直有書信往來,因此這次才邀了她們全家來參加“燒炕”,孃親囑咐我好生照顧她們,千萬別怠慢了。
無奈新茹表姐雖然說性子不復從前地囂張跋扈,但卻多了一絲冷傲孤僻,除了偶爾會與新嘉說幾句話之外,基本就是保持沉默,有時候連穆家姐妹與她打招呼,她都愛理不理的。天可憐見穆家姐妹卻是極好說話,我們先是聊起繡藝,知道她們打從小家裡就給請了師傅,繡的花兒連宮中太后看了都誇好,我與新嘉拿着她們親手繡的絹帕端詳半天,果然是竹法獨特,針法更是細緻縝密。後來又聊起她們也和我一樣,一開始都是臨摹帖子,再由家人指導,所以也都小有成就,不同之處她們現在已經開始寫草書,而我還停留在小楷的範圍內。又閒聊了許久,我不禁咂舌,怪不得孃親在山州時對我要求那麼嚴格,原來自己真是井底之蛙,自以爲高明,卻不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從穆氏姐妹即可窺見京城閨秀,所幸早早知道了這些,將來才至於貽笑大方。
送穆家姐妹走時,穆家大夫人還與孃親說兩家以後千萬別生分了,定要多來往一些,平日裡姑娘們都是見不到生人,有時間就讓兩家姑娘多走動幾回,也好有個說話的,孃親本來也有這個想法,所以就應說等參加過新寧表姐兒子趙康安的“祈福宴”後,就會帶我過去拜訪。
“祈福宴”是皇家獨有的一種宴席,也不知道從哪兒興起來,反正就是在擺完“三日宴”、“滿月宴”、“百日宴”之後,在皇子與小世子們滿半歲時再擺一次酒,就是所謂的“祈福宴”。由於這個風俗是在本朝近幾十年才興起的,所以我理所當然的認爲:這只是那些皇子爲了可以在公開場合拉攏人心而找出的由頭,不知是不是我多心,反正下意識裡就涌出這個念頭。
由於上次小世子的“百日宴”我們全家正在進京的路上沒能趕上,讓孃親很是遺憾,因此這次參加“祈福宴”時,準備了極其豐厚的禮 品,從大人到孩子,使的用的應有盡有,至於長命鎖,銀項圈這類必備的禮品更是數不勝數。
接近午時,全家乘坐馬車朝皇宮方向行去,在離皇宮不遠之處,就是所有離宮開府的皇子與王爺們的集中居所,八皇子的府邸則位於皇家區域二條大街的中間。
我們到時,門前早已經停了很多華麗馬車,王府的下人不時的調遣着來往馬車,將所有馬車都引導到一邊後,沿牆一溜排好,遠遠看上去也是一難得的壯觀風景。
馬車停在門前,禮品交給門前負責登記的禮官後,老爹帶着我們踏上臺階,就聽有禮儀喊道:“翰林待詔常大人攜家眷到。”可能不好區分我家老爹與大哥的名頭,隔了一小會才又高喊:“翰林應奉文字常大人到。”
在門前招呼衆人的八皇子,本來正與幾位大人聊的開心,聞後走下兩級臺階迎接我們,對着我家老爹與大哥抱手道:“姑丈與賢弟親來,小王甚是感激。”老爹也抱手回禮道:“哪裡,上次未能參加小世子的百日宴,已經遺憾萬分,此次怎麼再錯過。”三人寒暄片刻,八皇子纔對孃親道:“姑母還請入內院,王妃等候姑母已久。
”孃親聽後也是着急看小世子,說了幾句恭喜話後,就留下老爹與大哥他們,拉起我跟着丫鬟朝內院行去。
一路行來下人們井然有序的穿梭忙碌,接人待物恰到好處,看來這位八皇子治家御下確有一套。與印象中溫文爾雅,才具出衆的少年比起來,現在的八皇子內斂自信,沉穩大方,雅緻似竹露清風,風姿如明珠玉潤,舉手投足無不讓人如沐春風。
四卷?再進京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