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眸子沉沉的,猜不透他心底到底是怎麼想的,陶羽瓷神情淡然,“別亂動了,這兒壓着!”
秦紹安臉上難得露出一抹晦澀的笑意,伸手過去壓着剛纔拔針的地方,“我的前妻隱藏的功能這麼多啊?”
咦,怎麼感覺這句話有歧義?
秦紹安這句話分明是話裡有話,有褒義有貶義。
不愧是站在商業頂峰揮斥方遒的男人,說起話來都這麼含糊,她竟然沒找到反駁的餘地……
眼看秦紹安心不在焉針眼沒壓好,稍有不慎,就會噴薄出一攤血來,看着觸目驚心。
爲了避免這種情況,陶羽瓷一隻手不動聲色的伸過去,壓在了秦紹安的手上,“秦總不想放血的話就安分一點。”她微微偏開了一定的角度嘀咕道:“身體裡還流淌着我的血,就不要輕易拿健康開玩笑!”
秦紹安盯着陶羽瓷,眉毛已經豎起來就差飛舞了,“你說什麼?”
陶羽瓷驀然想起當初她可是沒告訴秦紹安是她獻血……
所以說她的一腔孤勇還有堅持到最後不過是爲了諷刺她是一個笑話。
陶羽瓷輕輕搖了搖頭否認了自己自言自語的內容,插科打諢道:“我說,秦總你自己的身體,我給了你正確的選擇,你還要去送死,那我也沒辦法……”
陶羽瓷認真的樣子讓秦紹安放棄了掙扎,兩人就保持着這個姿勢一陣之後陶羽瓷堂而皇之的準備鬆手離去。
然而靈敏如秦紹安,很快就嗅到了她即將要離開的味道,在陶羽瓷鬆開他手的一瞬間,電光火石之間就將陶羽瓷拉到了懷裡……
陶羽瓷只覺得重心不穩就倒了下去,而且還聽到了秦紹安的一聲悶哼,估計是她壓着他了。
陶羽瓷恨得咬牙切齒,要不是此刻秦紹安牽制着她,她定然給秦紹安幾個掌摑……
“鬆開!”陶羽瓷倔強的將視線挪到了門口的方向,那眼睛裡盛着細碎的光,彷彿下一秒就會進來一個救兵將她救贖。
秦紹安完好的那隻手不自覺的用力,“答應我一個條件。”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裡的光一寸一寸暗下去,曾幾何時,他也需要條件交換來讓這個女人暫且留在自己的視線裡?
“說。”
陶羽瓷聲音冷冷的,就好比什麼組織的特工,竟然如出一轍,秦紹安再次驚訝了一下。
“餵我喝湯。”
秦紹安這麼堅持,陶羽瓷都不好意思拒絕。
這個男人是不是腦子也出了車禍,順帶進了水,養了魚,所以這會兒抽的厲害……
她擺出一副特別諂媚的表情,即使秦紹安看不到。
但是她本着演戲就要演到位的決心,要不然也對不起秦紹安對她那麼高的評價——奧斯卡影后。
“好。”
其實喂秦紹安喝湯,她不會少塊肉,所以與其這麼折磨自己,不如讓一個人活的舒心一點。
秦紹安這才警惕地鬆開手,盯着陶羽瓷每一步的動作,生怕陶羽瓷腳底抹油跑了似的。
陶羽瓷真的坐在了牀邊,溫柔地吹了一勺湯送到了秦紹安的嘴邊,秦紹安一顆心才穩穩地回到了胸腔裡。
若要問剛纔在哪裡,他也不知道……
心裡還在想陶羽瓷這麼容易答應的原因,結果一口湯下肚,秦紹安差點翻個白眼倒過去……
陶羽瓷自然看到了秦紹安的異樣,“怎麼了?”
秦紹安整張臉都抽了,這是不是把賣鹽的師傅打死了,所以才這般鹹?
“沒事,很好喝!”
陶羽瓷疑惑着開口:“不可能,好了臉爲什麼好像抽筋了?”不應該是一種特別享受的表情麼……
“燙的我舌頭沒伸直……”秦紹安屏蔽了自己舌頭的感官,然後說了句瞎話。
陶羽瓷噗嗤一聲便笑了出來,這次她吹的久了一點,眉眼裡全是笑意,“這次悠着點。”
秦紹安:“……”
這真的與悠着點和不悠着點沒有什麼關係……
而且陶羽瓷把直接把湯吹涼了,鹹味貫穿了四肢百骸……
秦紹安整個人都不好了,強忍着偏過頭的衝動喝完最後一口鬆了一口氣,“你可以走了。”
陶羽瓷看了秦紹安一眼,他還保持着壓着傷口的姿勢,有種說不出的可愛。
她收回自己的視線,喃喃道:“謝謝你。”
站起身準備離去的時候好像想起什麼事一般又猛的轉過來看着秦紹安,秦紹安那一刻的表情就好像是孫悟空在摳臉……
陶羽瓷有點不確定地開口,“你確定你沒有什麼事。”
秦紹安淡定地回答道:“只要你沒投毒的話,我一般不會歸西。”
陶羽瓷不屑地用鼻子冷哼一聲,“我對謀害你沒有興趣。”末了她又補充道:“我已經盡力請求你父親將離婚協議交給我們,但是沒結果,所以……”
秦紹安別開視線不看陶羽瓷,“那就耗着。”
陶羽瓷着急地開口道:“你不是要和謝小婉結婚嗎?”
沒有感情還要腳踏兩條船的事情還真是讓她遇到了,這麼奇葩?
“我沒有那麼大本事。”
秦紹安爲自己隨意找了個藉口,其實也罷了,只要是他想幹的事,沒有做不到的,那就要看他願不願意了。
但是眼下的事情,沒有在他的考慮範疇。
“那你……”
陶羽瓷語塞,大權握在秦父手裡,家人不過是想看到闔家歡樂的情景,也是那麼難。
她自己率先放棄,無語地說道:“沒什麼,我先走了,謝謝秦總放行。”
秦紹安內心OS:他要是再不放行就會渴死……
現在體內嚴重缺水,他一個字都不想說。
但還是在陶羽瓷走到了門邊的時候,好像自言自語了一句,你是故意的吧。
陶羽瓷脊背挺直,根本沒有聽到。
在確定陶羽瓷已經離開後,秦紹安不顧自己的腿還瘸着,直接一跳一跳下樓,喝了一整壺茶……
“這可不是你的風格啊。”秦父聲音聽上去很愉悅,看着秦紹安這個樣子,忍不住調侃了一句。
秦紹安的背僵硬了一瞬間,淡然地放下茶杯,明知故問道:“什麼風格?”
秦父坐在秦紹安的身邊,“我知道你早就醒了。”
秦紹安:“……”
他乾的什麼事都瞞不過父親那雙眼睛,太犀利了,而且說話從來都是一針見血。
“怎麼樣,羽瓷燉的湯不好喝?”
秦紹安眉毛挑了挑,岔開了話題,“爸,小婉呢?”
他大抵能猜到謝小婉沒能及時出現在他的視線裡,有百分之八十是父親的功勞,而剩下的百分之二十,自然就非陶羽瓷莫屬了。
這事要是放在以前,他定然鬧得整個別墅沸騰,現在,沒了那份心。
誰年輕的時候還沒愛錯幾個人……
秦父的眸子眯了眯,“好端端的提那個女人做什麼?”
秦紹安:“她是我的女朋友,以後也會是我的妻子,你……”
“這件事你想都不要想!”秦父猛的站起來打斷了秦紹安的話,負氣離去。
秦紹安張着嘴欲言又止,又怎能讓別人看穿自己的心思?
包括自己的父親也得站在陶羽瓷這一邊,他從來都是孤立無援。
這件事他還真的想過,以爲擁有一段細水長流的感情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情,他太自以爲是了。
正是在別的事情上沒有吃虧,所以纔會在愛情裡坎坷。
急促的門鈴聲打斷了秦紹安的思緒,傭人看了眼秦紹安跑去開門,在秦紹安又喝了一杯茶後擡起頭郝然看見陶羽瓷站在他面前。
用異樣的眼神看着他……
“你不是不能下牀嗎?”
秦紹安晃了晃手裡的茶杯,“我渴了。”
陶羽瓷哼哧一聲,“我的鑰匙串是不是落在樓上了?”
“沒有。”
“我上去看看。”
陶羽瓷說着就要上樓,秦紹安阻止了陶羽瓷的動作,“這種事打個電話讓司機給你送過去就好,幹嘛親自跑過來?”
說話間他不動聲色地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他今天喝了平常三天的水量……
陶羽瓷臉上盡是委屈的表情,“你的手機一直在通話中,你是不是把我拉黑了?”
這句話說出來時秦紹安立即變了臉色,他從來沒有拉黑過任何人,況且私人號碼知道人本來就少之又少。
“你上樓拿吧!”
陶羽瓷頓住腳步,“你默認了?”
“沒有。”
她輕輕地“哦”了一聲便上樓去找鑰匙串了,那上面還有她辦公室的鑰匙呢……
倒是剛纔秦紹安臉上的意外以及驚訝的表情不像是裝出來的,難道是手機的問題?
罷了,順其自然走着,上天都不讓她聯繫秦紹安,她又何苦執着於這一件事呢?
日理萬機的秦紹安又怎會在意他拉黑了一個人……況且這個人是唯恐避之不及的前妻?
思緒跑到了九天之外,陶羽瓷差點一步踩空,倒是秦邵安的聲音隔着十幾米遠的空氣悠悠地傳到了她的耳朵裡,“當心點,那裡摔下來可就沒命了。”
陶羽瓷嘀咕:“爛嘴!”
秦紹安眉宇間全是笑意,有點霸道地說道:“不許偷偷說我壞話!”
於是陶羽瓷就真的在心裡把秦邵安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