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慕淡淡地掃了醫生一眼,心裡苦笑,他倒是心疼啊!
接着波瀾不驚地回答道:“沒有,她只不過遇見了刺激的人,想起了刺激的事。”
醫生也知道那天在搶救室秦邵安一句話,便讓陶羽瓷能醒過來的奇蹟,所以看了眼病房裡安靜的陶羽瓷囑咐戚慕,“儘量保護好她吧!”
一個女人一顆心早已經千瘡百孔,他不知從何處保護,怎麼保護,又或者說,陶羽瓷清楚地不給他這個機會。
病房裡才注射過鎮定劑的陶羽瓷臉色慘白了不少,戚慕視線往下移,就看到了她白暫的手臂上的紅疤。
湊近才知道這是被菸頭燙的,他兩隻手狠狠地撕着病牀上的牀單,心裡用力默唸了一個人的名字——秦邵安!
我和你不共戴天!
他找來消毒包紮的東西,小心翼翼地替陶羽瓷包紮手臂,心裡忍不住埋怨,這個女人真的是笨蛋啊!
再愛一個人也要有個度,可是下意識想到自己,就忽然覺得這一切都是值得的,誰的愛不自私呢?
他靜靜地拿掉了陶羽瓷胳膊下面壓着的書,忽然想起在拍賣會上的事情,楚遲鬱的那副畫。
會不會殺傷力同樣驚人?
還好沒送給陶羽瓷,戚慕心裡長長舒了一口氣。
他依然靠在病房的沙發上,眯起了疲憊的雙眼。
黃昏來的猝不及防,最後一絲夕陽照進來時,陶羽瓷慢慢睜開了眼。
她望着天花板發呆,餘光也看到了睡着的戚慕,但是並沒有打擾。
他們兩算是萍水相逢的朋友,她有什麼資格讓戚慕這樣盡心盡力?
窗外車水馬龍,人潮涌動,這纔是這個城市真正夜生活的開始。
秦家別墅裡秦邵安一個人,失落地坐在臥室的角落裡灌悶酒,樓下大廳有音樂響起,他便心煩意亂地一手拍掉牀頭櫃的燈。
傭人站在門外膽戰心驚,想要進去扶一下秦邵安,卻又擔心自己遭殃。少爺的脾氣她們不是不知道。
秦邵安睜開眼找回了一絲清醒,跌跌撞撞地站起來,經過門邊的時候連傭人都沒看到。
下樓秦父的臉色更加難看了,眼見秦邵安向外面走,秦父怒吼一聲:“你去哪兒!”
“這個家沒有一點人情味!我回自己的別墅!”
秦邵安臉上有些許潮紅,開門的時候喊了一句,“司機!”嘴角竟然還帶了微笑。
秦父作罷,一時間讓秦邵安離開謝小婉他發泄是應該的,所以也就由着他去了。
秦邵安慵懶地倚在副駕駛上,司機等紅綠燈的時候他睜開眼看路,“我說去皇家一號沒聽到嗎!”
吼完一腳竟然狠狠地踩了車子一腳,就差一拳掄上去砸碎玻璃了。
司機應聲:“我這就掉頭。”
皇家一號是這個城市著名的酒吧,不過檔次比較高,也不會出現一些低級的交易,可是剛纔秦邵安才說,回別墅的。
司機兩難,傷心的人很容易喝醉,喝醉酒的人雖說大部分冒出來的都是真心話,但是胡鬧就不一樣了,一定會鬧翻天。
他躊躇着最終還是開口提醒秦邵安,“先生,你喝醉了!”
秦邵安仰着脖子怒氣一下子飈了上來,看見司機就好像看見了那個陰魂不散的陶羽瓷,他微微起身越過司機打開了車門。
司機還以爲是他身體不舒服,想要吐,正準備開口說話,就被秦邵安一腳踹下了車子……連着在綠化帶旁邊滾了兩個圈才停住。
緩過來神站起來時,眼前停着的車子早就已經換了一波,哪裡還有那輛名貴邁巴赫的影子。
秦邵安猛的搖搖頭,看着十字路口空蕩蕩的,也不管紅燈綠燈就直接闖了過去。
橫衝直撞一路將車穩穩地停在“皇家一號”的門口,門迎一看見是秦邵安,紛紛尊敬地稱了一聲:“秦少。”
才進酒吧就引起一陣騷動,有女人的尖叫,“快看,秦邵安嘞!”
“他依然那麼帥!愛死了!”
有女人湊上來,想要跌進秦邵安的懷裡,他直接推開去了吧檯,坐在調酒師的對面,“把最烈的酒拿上來!”
調酒師有些爲難,誰人不認識秦邵安,秦氏集團的總裁,何況他本人現在已經三分醉了,這樣下去,又該上頭條了。
秦邵安掏出一張金卡拍在石英石的檯面上,“倒酒!”
勞資今天就是心情不暢快!
被一個女人折磨了十年!而且他父親還處處庇護那個女人!但是感情是可以勉強的嗎!
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寧可一窮二白,和謝小婉走也不願意爲了所謂的夢想,將整段人生停滯不前!
他周身散發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就一個勁的喝酒,趴在臺面上,一個勁地叫:“小婉……小婉……”
調酒師在對面也發愣了,秦邵安口中的小婉,恐怕就是那日直播爲了保命拋下他離開的女人吧!
秦氏集團的總裁還真的是不僅多金而且癡情啊。
不過眼瞎看上的那是什麼人啊……
酒吧最熱鬧的時候就是晚上十點到凌晨了,可是此刻已經接近凌晨兩點了,而秦邵安早就喝斷片了,拿着手機像個瘋子一樣,命令調酒師:“給小婉打電話!”
他在說話的時候極其溫柔,就好像怕吵醒了熟睡的孩子一般小心翼翼。
調酒師嚇得不輕,在酒吧遇見喝斷片的人很正常,但是眼前的這位主,不好伺候!
他接過秦邵安手裡全世界獨家定製的手機,戰戰兢兢地給謝小婉打電話。
打了大概有十幾通,一直都是關機狀態。
他眼尖瞄到了下面的人的名字,“秦總,要不要給陶小姐打個電話接您回去,謝小姐的電話打不通。”
秦邵安迷迷糊糊地點頭。
陶羽瓷整夜失眠,但是縮在被子裡不發出聲音,因爲她擔心吵醒戚慕。
放在牀頭櫃上的手機卻亮了起來,她眯着眼睛有點不適應。
趕忙將手機拿在手裡按了一下靜音之後,纔看到上面赫然跳動着兩個字——邵安。
她一顆心像破膛而出的子彈,撲通撲通停不下來。
愣了幾秒猶豫着拿起手機,收斂了所有動作,打開病房門站在走廊裡接聽。
她試探地“喂”了一聲,接着喚了一聲,“邵安。”
那邊有幾秒的遲鈍,“陶小姐,我是皇家一號酒吧的調酒師,您先生喝醉了,您來接一下吧!”
陶羽瓷腦袋有一瞬間的空白,他喝醉了第一時間打電話的人不應該是謝小婉嗎?
還是說自己真的誤會了他,他是誠心誠意想要和自己重修於好?
調酒師得不到迴應,又叫了一聲,“陶小姐,在聽嗎?”
“在呢,我馬上到!”
陶羽瓷直接忘了病房裡還睡着一個守護她的人,就朝着外面飛奔而去,由於動作幅度太大,幾乎撕裂了背上的傷口,她也沒有停下腳步。
凌晨兩點多,街道都是空蕩蕩的,路過一輛出租車,她伸手攔下。
司機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盯着穿病服的陶羽瓷,“神經病院出來的吧!”
車子就開出去老遠,陶羽瓷焦急地又等下一輛,還是同樣的結果。
她拿出手機以最快的速度把剛纔調酒師所說的皇家一號的酒吧GPRS定位了一下,便朝着那個方向跑了起來。
夜風吹的她的衣服鼓鼓的,只要一想到秦邵安喝醉了,在那裡沒有人照顧,陶羽瓷就停不下來自己的腳步。
跑了一個多小時,背上已經有鮮紅的液體滲出來,在路燈下看起來駭人。
她遠遠地看到皇家一號巨大的logo頓時又有了信心,誰料腳下一個不穩,狼狽地跌倒在路邊。
飛速疾馳過來的一輛車子貼着她撐在地上的手過去,若是再向外面多一釐米,她的一隻手就很有可能廢掉。
司機探出頭來罵道:“不要命了滾遠一點!”
陶羽瓷收回自己的手,忽略掉自己膝蓋的疼痛,還是朝着皇家一號奔跑了起來。
謝小婉在自己的公寓翻來覆去睡不着,以前要是自己想要的,或者是即將表達的,秦邵安都會明白。
今天卻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宣佈分手。
赤裸裸地把小三的名義給她扣的穩穩當當,叫她如何不恨陶羽瓷!
伸手摸來手機,心裡還有一絲希冀,秦邵安是愛她的,這樣做不過是掩人耳目!
這樣自我安慰着打開手機,果然震了十幾個未接來電,謝小婉猛地在黑暗中坐起來,頭髮散落下來遮住了她的面龐,她以爲自己這是在做夢。
擡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是真的!
撥打過去接電話的卻不是秦邵安,謝小婉有些不高興。
不過還是保持禮貌問道:“請問秦邵安在嗎?”
調酒師“哦”了一聲,接着道:“秦少在皇家一號喝醉了,讓我給你打電話,但是——”你的電話關機,我已經通知陶小姐了……
謝小婉激動地打斷調酒師的話,“我現在馬上過來!”
“啪”地掛斷電話,打開燈,精心打扮了一番,踩着高跟鞋才滿意地出門!
謝小婉得意地想,邵安,我就知道你是愛我的,要不然也不會喝醉之後讓別人給我打電話。